作者:草莓甜玉
“你要是现在就是太子,那我岂不是靠在太子怀里?单这件事,就够我出去吹一辈子的。”
“你就这点志气?”
“没办法,我生来就不太有?志气。前阵子秋闱,我跟我爹一块儿去了?,说实话,我现在不太想再往上?考了?,还是画画更?有?趣。”
“嗯,那以后就画画吧。”萧景昭说,“不过对?我,你可以更?有?志气一点。”
他说完,怀里没了?声音。
再低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累极了?。
他的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直滑落到她的脖子,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没有?完全淡褪的疤痕。不显眼,但在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上?出现,就像上?好的甜白瓷有?了?一道裂纹。
萧景昭抚过那道疤,摩挲着。
那天在北林,她与刺客近战,他在远处射箭,看得很清晰。
她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处,他当时就只能?这么看着她,一次次刺客被砍中,流血,受伤,而他能?做的,唯有?射中敌人。
无法走近,无法替她去受那些伤,理智告诉他,他站在那个位置远攻,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无论有?多心?疼,他都只能?远远看着。
也因?此,今天林子毅问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时候,他真的做不到。
萧景昭把脸贴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沈玉如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醒来已经在下个驿站的床上?了?。
萧景昭不在,下楼问了?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受灾地,萧景昭见当地官员去了?。
“那位大人特意吩咐,给姑娘温着饭食呢。”
驿站掌柜在驿站做得久了?,每年总要见几个出差的京官,不乏身边带着妾室通房的。但如此年轻英俊,还如此体贴的大人,倒不多见。
掌柜的将饭食摆上?,想到那位大人的样子,忍不住说:“姑娘真是好福气,生得如此美貌,难怪大人如此疼宠,怕是比正头娘子也不差什么了?。”
沈玉如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他觉得自己?是通房外室之流,只有?那些人,会跟着男人,却还做姑娘打?扮。
“你误会了?。”沈玉如把莲湘书院的玉牌放在桌上?。
掌柜的一看,立刻赔笑:“是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姑娘莫恼。”在大盛朝,能?跟男人同进同出的,还有?书院出来的女?学生。
她们身为女?子,但在律法上?已经完全等?同男性,是可以科举,可以为官的。
掌柜的退下了?,沈玉如拿起筷子,想到外祖父的话,不得不去面对?她不太愿意承认的事实。
如今萧景昭只是钦差大臣,旁人就觉得他有?通房小妾很正常,要是以后他成了?太子,乃至于皇帝,他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选后妃吗?
或者,她最多,也只能?是后妃中的一个?
她摇摇头,不去多想,想再多,她也接受不了?。
她告诉自己?,这次来,就是要好好赈灾,帮助百姓,不想别动。
用完饭,萧景昭还没回?来,她向掌柜的借了?笔墨,回?房画画,直到画累了?,再次睡下。
萧景昭回?来时已经深夜。
到了?驿站,才发现自己?没有?房间。
“我以为大人和那位姑娘是一起的,便没多留……”
掌柜的看到书院的牌子后,以为她只是傲气不乐意被人当通房看,心?里还想着,书院出来也未必混得多好,跟了?高官权宦比当个地方小官都舒服。
等?萧景昭来问,才知道自己?真是搞错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当时是抱着那姑娘下马,还特意吩咐饭食呢?
“罢了?,我去找人合住一晚就是。”
萧景昭随意点了?个手下。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凑到一个屋子里小声交谈:“这位未来太子爷怎么回?事?”他们一起出来赈灾,多少听说了?些消息。
“不知道,以后对?那位姑娘仔细些吧,保不准就是未来太子妃。你们看他今晚,连手都不让别的姑娘碰。”
“没那么容易,我听我娘说,如今的陛下,当年也有?极心?爱的女?子……”
“你疯了?,陛下也敢说?”
“总而言之,太子妃最终都是权贵家的女?儿,这姑娘衣着如此朴素,悬。”
第二天,沈玉如见了?萧景昭,问他:“处理得怎么样?”
“如今南涝北旱,南方灾情更?严重,原本是想把赈灾物资留下,赶去南方,但这里的官员靠不住。”
沈玉如拿出自己?昨夜的画,指着画中的地方说:“我记得旱灾是这里最严重,你留下几个得力的人,让他们从最严重的地方开始,尽量救济。若是可以,将人与粮食安排到牢固平坦处……”
“预防地龙翻身。”萧景昭弹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已经叮嘱过了?,接下来直接去这里吧。”
“哦,我怎么忘了?,我能?想到的,你一定早就想到了?。”沈玉如揉着额头,有?些懊恼。
“你的画很有?用。”萧景昭拿起她另一幅画灾民惨状的,“借给我吧?”
“真的有?用吗?你尽管拿去,我还能?画很多。”她看到一旁的笔墨,“这是我问掌柜的借的,现在出发的话,我去还给他。”
“不用,我买下了?,你留着继续画。”
今天她醒了?,自己?骑一匹马。沿途景色和来时差不多,但在萧景昭身边,她的心?不再焦灼,变得安静起来。
到了?这次旱情最严重的县城,确实就是她画的那个地方,这回?萧景昭带上?她一起去见官员了?。
在场的除了?县官,还有?知府,见到钦差,第一件是还是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县里最好的地方吃饭。看到同行人里有?女?子,特意省去了?喊姑娘助兴的环节。
宴席萧景昭去了?,酒也喝了?两杯,跟每个官员都说了?话,散席后,留了?其中的县令单独谈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你跟他说什么了??”沈玉如等?得很好奇。
“没什么,把你的画给他看了?看。”
“啊?然后呢?”
“然后他就被打?动了?,答应好好赈灾。”
他的语气太轻松了?,沈玉如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看画哪要这么久。”
“嗯,我也劝说了?一下。”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要是她的画有?那么大作?用,能?让官员一看就一心?为民,她愿意一直画下去。隔了?一会儿,她又问,“我的画真的会有?用吗?那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看,给大家都看多好。”
萧景昭笑了?:“我看那里面,他最有?良知,最可能?被感化?。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能?确定,最后还是会留下两个人盯着。如果有?用,会省事很多。”
县令出了?酒楼,也被知府等?人拦住了?问:“钦差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给我看了?一幅画。”
“画?什么画?”莫非是名人字画?不对?,从来只有?他们给钦差送字画送宝物的,不会有?钦差反过来贿赂他们。
“关于灾民的画。”县令道,“钦差大人说,我们为官已久,虽是父母官,却不知道底下百姓究竟怎么样,他代天巡狩,看到了?百姓惨状,也给我看一看。”
“然后呢?”
“明日我要亲自去村子里看看。”县令对?知府道,“大人,明日您若有?空,不如一同前往?”
知府不以为然:“这……明日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赈灾嘛,我为官以来,遇到没有?十?回?也有?八回?,看不看都一样,支个棚子施粥就是了?。”
第86章 赈灾2
知府不去, 县令不能勉强,但他把其余县官都带去了。
到了萧景昭说的那个村子?,景象果然就和那幅画里一般无二。
“就是这棵树, 枝叶轮廓,真?像拓印下来一般,左前有一块大石头,就是这块石头了, 那么再往里便是……”
循着画中指引,再往前, 就是一户灾民家里。
这户人家一共十三口人,一位六旬老叟, 子?女儿媳共六人, 并六个孩子?。
县令记得, 画里这老叟很可怜, 佝偻干枯的身形, 布满沟壑的脸,固执地守着颗粒无收的土地。
还有几个孩子?,头大身子?小, 一个比一个可怜, 有一个还在襁褓中, 看着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他们到的时候,这家人全躺在床上, 听到有人来,才起来开门。县令一看,凡在面前之人, 皆能与?画中对上,只是人数明显少了, 因问:“家里其他人呢?老叟又?去田里了么?”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小男孩“哇”地哭了出来,
他一哭,另外两?个男孩也跟着哭了:“爷到天上去了,大娘和小妹也去了,还有两?个妹妹被婆子?带走了!”
“别哭,省着力气,哭了更饿。”愁云满面的大人虚弱地说。
县令呼吸一滞,目光从每一个身上扫过,在场只剩七人,试探地问:“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婶子?呢?”画里一共三个媳妇,大娘应该是最年长?那个,眼?前只有一个媳妇在了。
“别说了,跟人跑了!”唯一留下的媳妇恼了,“青天大老爷,你们在府里好酒好肉,哪知道?我们百姓的苦!公爹为了孩子?们,活活饿没?了,大嫂和孩子?病没?了,卖了两?个孩子?也没?救回来……这世?道?!你们走吧,我们还是躺着,省省力气,能把饿熬过去。”
她“吱呀”把大门关上,把几个大人关在了门外。
县令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十三口人的大家族,竟然只剩下七口!
那画神乎其技,能让人所见与?所画无不一一对应,唯一的不同?,竟是少了的六口人。
他想着画,想着比画里更惨烈的现状,想到那妇女的话语和孩子?的哭声,自?责不已。
他们早已知道?灾情严重,知道?民不聊生,知道?要开仓济民,但远远没?有眼?前的冲击来得大。
“大人说得对,我愧对我头上的帽子?,怎么竟连过来看看,都没?有做到。”县令双手捧下头上的官帽,“我若不能好好赈灾,这官帽,就还给陛下。”
沈玉如和萧景昭对此并不知情,按计划留下自?己的人手后,一路往南疾驰。
南边的灾情更严重,一场洪水,流离失所的人不计其数,更担心的是后续是否会有疫病。
他们日?夜兼程,沈玉如全程没?喊累,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就上萧景昭的马,窝在他怀里补眠。
可即便这样,当他们真?正到了南方时,心里还是不约而同?地想,来晚了。
陛下得到消息太晚了,这里面有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但首当其冲受害的,不是皇室,不是高官,而是底下手无寸铁的庶民。
“我当时路过的时候,没?有这样严重的……”沈玉如情不自?禁道?。
她有点怕了,之前在北方,她尚且能条理清晰地想应对之策,觉得自?己书没?白读,可是这里严重到了,她觉得如果?让她来,根本无从下手的地步。
这里的灾民多到人满为患,官府哪怕是想安置,也已经安置不过来,听说已经有不少流民朝着金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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