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甜玉
他们在官府安排的院子?住下,当即商讨起对策。
“钦差大人,你们来得正好,这雨势实在太大,足足下了一个月还没?有停的趋势,再坚固的堤坝也挡不住啊!”
萧景昭看向图纸:“哪里已经决堤,撤了哪些地方的百姓?”
这人是个州同?,姓王,掌管江防、水利诸事?,听到问话,目光闪了闪,含糊地指了几个地方。
“究竟是哪个地方,哪些县、哪些乡、哪些村?”
王州同?咽了咽口水,只得报了几个具体地方的名字。
萧景昭便又?指着另外几处具体询问,几句话的工夫,那人的神情就从一开始的如见救星,到止不住的心虚躲闪。
沈玉如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观察他们的言行,自?己在心里学习思考。
她愈加觉得自?己以前想的没?错,要是萧景昭当皇帝,大盛朝定会在他手里强大繁荣。
以前看他读书,她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更印证了她当时的想法。
与?州同?谈话过后,萧景昭已有了大致了解:“上游有些村子?还没?被淹,村民没?有撤离,可这雨要是再不停,上游的堤坝未必能撑住。”
他紧接着与?官员们制定起下一步方案。
等他们商议结束,已是更深夜漏。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打在秋叶上,枝叶被风雨折断,零落了一地。
沈玉如朝屋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夜中,唯有一点积水的反光。
“大人,我等先行告退,将这些对策安排下去?”王州同?道?。
“去吧。”
萧景昭淡淡应了一声,紧接着又?继续埋首案卷,研究当地历年水利状况。
官员们都走了,只留下他们二人,烛火跃动。屋外黑暗而潮湿,屋子?里却是温暖明亮。
沈玉如百无聊赖,也跟着一起翻阅书卷,萧景昭读完一卷停下,发现四周阒无人声,唯有烛花间或毕拨作响,至于人,已经趴在桌子?上酣睡了。
少年身上面对官员时的强势消失不见,神色温和下来,烛火的投影上,轮廓完美的眉眼?轻轻眨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眼?下该怎么办。
他无声走到她身边,接下身上靛青的披风,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只是才披好,人就醒了。
“弄醒你了?”
“我怎么睡着了。”沈玉如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你看完了吗?”
“差不多,先回房睡吧,明日?再继续。”
沈玉如站起来,她还在揉着眼?睛醒神儿,就见萧景昭走过去,一根蜡烛,一根蜡烛地吹灭。
衙门蜡烛点得多,他吹完,相当于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又?回到沈玉如身边,离她还差几步,忽然出声:“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了。”
沈玉如愣愣地看他做完整个过程,听到这话,噗嗤笑出声:“你好歹留一盏呀,聪明脑袋?这下我们怎么回……”
她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人抱住了。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可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的,拥抱。
沈玉如心跳如鼓,静谧的夜晚放大了这种声音,随即她又?想,萧景昭该不会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吧?
那多羞人啊。
她更不知所措了。
大脑的混乱带来身体上清晰的感触,不知怎么地,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她想到那天在万岳书院,她为了救人渡气给他……现在想来,他的嘴唇似乎很柔软……
她鬼使神差地踮起脚,攀上他的脖子?,颤颤巍巍地,想确认一番究竟是不是记忆中那么软。
还没?等她验证,小脑袋就被按下。
她被大掌按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听到他说:“找到你了。”
“嗯?”
动人的声音像从他胸膛传来,四面八方地包围住她:“刚才我许了一个愿。”
“什么愿?”沈玉如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有点哑了。
“如果?那么黑,我都能抓住你的话,我们以后就都能在一起。”
萧景昭握住了她的手,
沈玉如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
她的声音变得像小猫似的,细声细气,她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奇怪极了,立刻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发出半分多余的声音。
这样的安静中,她也听到了萧景昭的心跳。
他这么沉稳的人,现在依然这么沉稳跟她说话,主导这一切的人,原来他的心跳,跟她一样快,一样重。
发现这个秘密,她又?偷偷弯了弯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府衙异常忙碌。
拟定好的各项措施要分发下去进行,执行过程中,又?不断有新状况发生,过来禀报。
沈玉如通常安静地在旁边听,记录下她觉得重要但自?己没?想到的点,写着写着,纸上突然多了几滴水渍。
她不解地左右看了看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疑惑间,听到那个州官大喊了一声:“快跑,要塌了!”
她只看到那人夸张瞪大的眼?睛,有些肥硕的身躯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敏捷,从椅子?上窜起来。
沈玉如意识到不对,也想跑,但来不及了。
她在屋子?最里头,下意识往角落避了两?步,抱着头蹲下,下一瞬,整个房子?塌了。
州同?姓王,萧景昭来前做过这些官员的功课,但没?有人知道?,他是王家旁系的旁系。
关系远到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自?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因有几分才学被主家看中,又?借着主家的远亲一路顺风顺水爬到这个位置。
这位远亲,正是两?江巡抚王坚,曾是张阁老一派,如今张阁老业已身故,便又?跟随张阁老之孙张承宇。
房屋塌了,京城来的随行人员都在外面赈灾,王州同?和跑出来的几人一副凄惨的模样,好似都惊慌失措到忘记了,还有人在里面没?跑出来。
他们纷纷推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叫大夫,便散开了。
王州同?回了府邸,恭敬面对主位上喝茶的人:“叔父,我都按您说的,办妥了。”
“大事?在望,确保万无一失?”
“等他的人回来发现,什么都来不及了。”
第87章 赈灾3
王坚这才放下茶盏, 抚掌大?笑。
“此子去岁得中案首,曾想招揽进万岳书院,不识抬举拒了, 哪知后来弄出这么一番事来,害了张阁老。早知今日,当时我就该灭了他。”王坚提笔写下一张字条,绑在鸽子上, 抬手将鸽子抛出窗外。
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的雨上,透出阴狠:“你再着人去砸几块巨石。”
“这……势必会留下痕迹, 上头追究起来……”王州同有点心慌。
本来让他给那屋子做手脚,就已经够心慌了。
“还有什么上头, 一旦张家在京城得手, 保你?一家荣华富贵。相反这人要是没死透, 不巧得了皇位, 你?可知道?你?今日犯的是什么罪?”
王州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是, 我这就去再补上几块石头。”
沈玉如缩在墙角,坍塌的屋顶在梁柱的支撑下,留出了一点生?存的空隙。
雨一直没停, 很快地, 她就浑身?湿透。
入秋后冰冷的雨水让她清醒几分, 小声地喊:“萧景昭?”
没有回应。
她又抖着喊:“有人吗?”
依然没有回应。
又缓了缓,她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她以?为自己是在喊, 也?许根本声如蚊蚋,唯恐声音重一些?,这里还颤巍巍撑着的房梁会再次坍塌。
不知过了多久, 她鼓足勇气,准备再次喊人时, 听到?同?样微弱的声音:“我在。”
“萧景昭?”
“嗯。”
声音传来的方向,比她想象中近太多。
当时她一个人在靠交流的位置写写画画,可萧景昭是在正中面向其他官员的,离哪一个角落都不近,但他面前有一张放舆图的八仙桌,即使来不及跑出去,他也?该躲到?桌底下。
沈玉如正要问,他怎么会在这个位置,还没问出口,自己就明?白了。
除了想过来救她,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隔了一会儿,萧景昭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你?试试,能出去吗?”
刚才她没注意,现?在却明?显听出了他声音与往日不同?:“你?受伤了?”
“还好。”
那就是不太好了。
她顾不得害怕与寒冷导致的不适,打量起断了的横梁与屋檐,咬了咬唇:“我不确定能不能推开……”
“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能。”
“那就试试。”萧景昭鼓励她。
“他们,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我们的人今天去抗涝了,回来得迟。至于其他人,恐怕只会……”他尽可能用了一个温和的词,“落井下石。”
沈玉如呼吸一滞,停止会有人来救的幻想。
她抬手,对着横在自己头顶的断柱,渐渐坚定起来,推了一把,青瓦簌簌而下,她赶紧又抱着头躲回去,耳边听到?一声闷哼。
“瓦片砸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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