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馅饼
邓派归根结底不敢在她面前?作?的太过分,只在她的底线上面来回?蹦跶。见她气压低,嘟囔了两声,自己盛上饭吃了起来。
对比在莫斯科吃的食物?,招待所餐馆的口味够得上绝妙。
哪怕是两道素菜,邓派还是吃下两碗大米饭。
吃完饭,他习惯性地又?点上一根香烟:“说吧,你弟弟还是你弟妹,他们?看?不上我我知道,打我过来他们?就没消停过,就想让咱们?俩分开。我想知道这次他们?又?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烟雾在他们?二人之间缭绕,原本应该亲密的恋人,此时?此刻连相互间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方行?远没说话,先把?打包的饭盒一一收拾好,起身放到门口的柜子上。
邓派看?着她的背影,咳了两声,他不以为然的又?吸了一口烟说:“我下午还有拍摄任务,你要是不说我就去睡一会儿。等晚上我回?来再说。”
方行?远站在门口,转过身说:“你下午的拍摄任务取消了。”
“取消?”邓派一下急了说:“谁取消的?是不是你弟?他有什么权利取消我的工作??”
方行?远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他,口气生冷地说:“为了你身体?着想,下午他会带着你一起到石油医院去看?看?。”
邓派呼吸一滞,紧接着把?刚点上的香烟掐在烟灰缸里,重重地踩着木地板来到方行?远面前?,咬牙切齿地说:“你把?我的秘密告诉给他们?了?说好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为什么你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方行?远想要后?退一步,被他猛地抓住手腕。方行?远反手甩掉他钳制的左手,握着自己的手腕说:“因为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邓派气喘吁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往自己的脑门上恨恨地抽打了几下!
方行?远知道邓派脾气暴躁,他们?俩要是吵架,多?数都是邓派有自我伤害的倾向。
“你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哈哈,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知道?”
果不其?然,邓派胸前?剧烈的起伏,最后?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抬头猛地往门上撞了一下!
方行?远喊道:“你冷静一点!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邓派瞪大眼睛,双目充血地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个男人?我就算不是个男人,也配得上你!”
方行?远走上前?,疲惫地捏了捏眉头说:“我现在是在跟你解决问题。并不是想要跟你争吵。”
邓派的情绪来的快,切换的也快。仿佛自我伤害以后?会让他清醒。
他“呵呵”笑了笑,他额头通红,转身走到茶几边上,又?点了根烟。他吸了一口香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要解决我?”
方行?远把?门推开,免得他继续撞门,然后?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
卷进来的冷空气,让室内的沉闷烟气顷刻间干净不少。方行?远的长发随着冷风飘荡,侧脸冷峻。
“你救过我,为我挨了一刀,光是这件事,我就欠你的。”方行?远轻轻地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弥补你,不管什么方面,我已经仁至义尽。”
“这就仁至义尽?”
邓派被风吹的打了个哆嗦,他搓了搓脸,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烟灰从他指尖掉落在地板上,他熟视无睹,用丝毫没有起伏的语气说:
“欠我的你拿什么还?就这样想要把?我打发?我告诉你,我不会让我的秘密曝光,我不会配合着去医院,广而告之所有人,说我不是男人。你能够接受所有人的嘲笑,但我不行?,我不是你,我有尊严!”
“你的尊严是在践踏我们?之间的感情!”
方行?远低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相处四年?,这一刻无比的陌生:“你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么?我对你的弥补已经够多?的了。不管是金钱还是工作?,你能够挂着照相机到处拍摄,不也是我找报社领导给你的机会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骗你?我其?实还可以,就是用这种手段来绑住你是么?”
邓派敏锐的发现了方行?远话里的意思,他把?香烟扔到木地板上,对面前?的烟灰缸视而不见,伸脚把?烟头碾灭。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维持许久,房间里只有冷风冲到屋檐下的呼啸声。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仿佛暗示着俩人的情感状态。
方行?远闭上眼睛,回?想起这些?日子更邓派相处的种种不适。他们?从莫斯科回?国,邓派不愿意跟留学的同学们?一起回?来,甚至还动过坐领导专列的念头。
别的同学都是坐跨国汽运回?来,邓派非要高人一等,跟她因为这件事闹了一个多?礼拜。
区区一个入行?没几年?的新人记者,凭什么去坐领导人的车厢?同学们?都坐跨国汽运,怎么邓派就坐不得?
方行?远记得当初刚认识邓派时?,他只是个顿顿吃土豆汤的穷学生。
她在邓派还没回?国前?就给他安排好了铁饭碗的工作?,还包揽了后?面几年?留学的生活费用,疏通关?系让邓派得到一个报社公派留学的名额,给他镀金。让他能顺利报销学杂费。让他回?国以后?能够在同期记者出类拔萃。
方行?远那时?候还有跟他结婚的念头,直到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邓派的行?为越来越嚣张,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为人处世乖张又?无理,不少人在后?面指指点点。
方行?远漠然地看?着邓派,眼前?已经没有当初吃土豆汤时?的影子。就这么四年?的光景,他整个人变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说话办事不再走心,屈服于物?质与?欲望。
这并不是方行?远能够接受,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要不是回?国,她还深陷在矛盾之中,无法确定自己是要跟他分开还是要继续下去。
苏嫣的话给了她启发,也许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错误的呢?
邓派原本就是算计又?龌龊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要获取私利呢?
所以变的并不是邓派,而是她,她看?清楚邓派的本质。或者说,邓派这些?年?在她面前?装不下去了。
方行?远望着邓派久久没有说话。
忽然,邓派笑了。
方行?远凝视着他。
邓派不需要她猜,自己说出口:“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去做体?检。不过我有个条件。”
方行?远说:“你说。”
邓派左手叉在腰上,身体?前?倾,讨价还价地说:“这种事情不亚于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是男人。不过没关?系,要是我行?,我就跟你分手,我给你道歉。要是我是真的不行?,你马上把?你的个人文件拿好,咱们?就当着你弟弟的面拿结婚证,我要让他一辈子见我不爽,却不得不叫我一声姐夫,怎么样?你敢跟我赌么?”
“这些?年?你从我手里得到的够多?了。”方行?远怔住了,她咬牙说:“我不想因为一个赌注就陪上自己的下半生。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邓派笑了,笑的很嚣张:“那这样说来,你潜意识里还是认为我并没有欺骗你咯。你要是不敢赌,我就不去医院,咱们?研究结婚的事,就这么简单。”
方行?远不知道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假,犹豫了片刻。
“医院必须去!”门外陡然传来一位男性的声音,两个人齐齐往门口看?去,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是苟逢春。
苟逢春梳着三七分的头,来的路上被风吹的刘海有些?乱。不知是跑过来还是过来,气息并不稳。
邓派见到他,眯了眯眼睛。
苟逢春走到房间里,手里握着一摞宣传资料。本来是由宣传部的同志送到邓派手里,苟逢春遇上了,就自己过来走一趟。
“我并不是有意听你们?的谈话。”苟逢春把?资料摔到茶几上,看?了一眼邓派,又?看?了一眼方行?远,低声重复了一遍:“医院必须去。”
“你算老几?”邓派指着苟逢春说:“你凭什么做主?”
“她不光是方应看?的姐,也是我的姐。”苟逢春说:“就凭你不去,我也会叫人押着你去。我劝你老实一点,别让我动粗。”
邓派又?“呵呵”了两声,伸手把?面前?的资料拍的噼啪作?响:“看?见没有,你弟有得是办法来对付我,我就不该同意到油田来,现在在你弟的地头上,他就算关?我禁闭,我也没办法。回?头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报道,我一定会多?写写油田的‘黑幕’,多?写写你弟是怎么在油田里一手遮天!”
“不是方应看?让我来的。”苟逢春小?心地看?了方行?远一眼说:“是我自己要出面的。”
方行?远诧异地看?了苟逢春一眼,苟逢春继续说:“现在是中午一点半,两点医院上班,很快方应看?就要过来,你看?是你自己去,还是我把?你敲昏了,送你去?”
正在说话的功夫里,方应看?掐着时?间来到走廊上。他身后?跟着周桂喜和胖子,看?来他们?弟兄们?做事的方式不相上下。都选择邓派不配合的话,强制将人送过去。
邓派若是不想去哪怕敲昏了也在所不辞,哪里有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胖子中午刚炒完菜,站在门口把?围裙取下来扔到柜子上:“走吧,还磨叽个啥?我下午还有头猪要杀,别跟我浪费时?间了。”
邓派看?到眼前?的阵仗,知道今天不检查是不行?的了。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伸手够烟盒。方应看?屈起手指弹开烟盒,直起身体?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夫’少抽点烟,多?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体?。”
邓派打了个寒颤,苟逢春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邓派找补地说:“谁把?窗户打开了?想要冻死谁啊?”
方应看?抓起他的棉袄,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车在楼下,速度点。”
方应看?看?了方行?远一眼,方行?远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
邓派被弟兄几个围着,根本逃不脱。他亦步亦趋的跟在方应看?身后?,嘴巴里絮叨地说:“两口子的事,这把?你们?给忙坏了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躺地上?”
“你敢躺地上,我就敢让你这辈子站不起来。”苟逢春在他身后?幽幽地说:“你只需要知道,你不珍惜的人,自然会有人珍惜。”
“好小?子,你?!你跟我说清楚,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邓派猛地回?头说:“你他娘的就是没安好心!”
苟逢春脸上的神态比邓派轻松的多?,他双手抱拳掰了掰骨节说:“继续往前?走。”
邓派瞪着苟逢春,像是较劲,站在原地不动弹。
胖子的大手落在邓派的肩头,暗暗使劲,把?他往楼下带。他颠大勺的手极其?有力气,抓邓派跟抓小?鸡仔似得。
邓派被推搡着上了车,随后?左边上来了苟逢春,右边是胖子,把?他夹在中间。
到了石油医院,方应看?早就打了电话过来通知医生要做男性检查。
主任医生已经准备好,肾功能检查、拍片子和指检等。
一间间诊疗室按部就班的检查完,邓派两三次想要溜走,都被按了回?去。
胖子和苟逢春俩人一左一右站在门口,邓派躺在护理床上,医生检查完摘下手套说:“把?衣服穿上吧。”
邓派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提着裤腰带起来,扣上纽扣。脑子里疯狂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跟他们?周旋。
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方行?远回?心转意,然而方行?远已经被方应看?带走,他连影子都没见到。
医生从护理床上走下来,门外的护士把?拍的片子给她。
医生看?了一眼就说:“没拿错么?不是就一颗肾,这怎么俩?”
方应看?在外面与?方行?远说完话,俩人一起出现在走廊上。
听到医生这样说,方应看?的眼神倏地定在邓派的身上:“胆子真不小?啊。”
邓派身体?一僵,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死鸭子嘴硬说:“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就是‘起不来了’。”
医生看?着检查结果研究了一会儿说:“不可能啊,男性功能一切正常,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事情。”
邓派狡辩说:“我就是不舒服,就是‘起不来’。硬件没问题,那就是我心理受到伤害,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虽然能猜到结果,但方行?远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们?认识的第二年?初发生这种事,相当于她被邓派欺骗了两年?多?。
邓派还死咬着心理受到刺激无法“起来”,甚至不害臊地跟方行?远说:“你也知道的,你说话啊,你不也能帮我证明么?”
苏嫣中午没有休息,把?工作?做完提前?下班赶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气还没喘匀,小?声地问方应看?:“怎么样?什么结果?”
“又?蹦出来一颗肾。”方应看?从她兜里掏出小?手帕,给她擦擦汗说:“媳妇,你够可以的,被你说中了,这杂碎就是在欺骗我姐。”
邓派恶狠狠地瞪着苏嫣说:“我一早就看?你不顺眼,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紧赶慢赶过来,是要看?我笑话?不好意思,我是心理原因不行?,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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