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131章

作者:一口香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在来河内之前,河内的人口组成比例情况,秦鱼都给汤榆看了,青壮都给迁走了,留下的不是走不动的老人和小孩,就是特地留下来的适龄韩女和寡妇,她们留下来,是要与之前白起带的十万大军后来留下的几万秦兵卒组建新的家庭的。

  所以,为了好管理,也是为了减少冲击力强悍的男性所带来的威胁感,汤榆来河内赴任,很是带了许多在栎阳初学学了几年,又参加了几次官吏选拔的妇人,她们有的拖家带口的,有的是自己带着年幼的孩子,有的就是儿女都成家了,干脆自己个儿随着大部队一起来了河内发光发热来了。当然更多的是年轻的未婚的女孩子,她们更朝气,也更有不服输的冲劲,在来到河内之后,帮着汤榆做乡里之间的文教工作,很是带出了不少韩女弟子。

  汤榆能快速的将生产政策推行下来,她们功不可没。

  这次汤榆遣人回河内叫人,叫的河内的官吏,有三分之二都是这些女吏,因为面对的是韩人百姓,所以,这些女吏里,多数都是韩女。

  有这些韩女来面对这些韩人做户籍统计,将会轻松顺利许多。

  王龁一听汤榆说的女吏,眉头就禁不住一跳,失声道:“你把一群青春妙龄女郎带来军营里来,你是嫌我这军营里太安生了吗?你这跟在这些军卒子们面前吊块肥肉在他们面前晃有什么区别?”

  汤榆失笑:“将军,你要是这点子军纪都没有,可就辜负王上对你的信任了。”

  王龁冷哼:“你在这里点我呢,人之大欲,那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汤榆:“那就挑你手下有军功有前途的儿郎过来做帮手,你也说了,人之大欲不能控制,我这里的这些女郎们,也都还单着呢,这不正好了?”

  王龁脸皮狠狠抽搐了下,再次重申:“我这里是军营,不是三月的洲水河畔(相亲场所,取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是领军作战的将军,不是掌婚姻的媒官!”

  汤榆没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了,我会嘱咐她们收敛些,不要闹笑话的。”

  王龁:......@(某个不文雅的词)被调戏了!

  王龁换了个话题:“若是这里面真揪出了赵人,杀了就是,做什么还要还回去?还有,你认为那些韩贵百姓,真的都走光了?就没有一两个混在下面这些人里面的?”

  汤榆叹道:“对赵人,我只是做此猜测而已。至于那些韩贵,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若是有,能一心向秦,留下来也没什么,若是那些心在韩在赵的,接下来的几天定会忍不住聚众谋事,到时候也不用管证据不证据的,直接给赵军那边送过去就行了。”

  汤榆之所以按照登岸顺序将妇人孩童和青壮男子放在一起,而不是男女分开来放,就是给某些人提供机会。在一个族群里,某些人天然的会认为自己就是头领,汤榆要的,就是将这些‘头领’都冒出头,这样,他才能从二十万人中精准的找出那些是有能力搞事的人来。

  无论这个‘某些人’是真正的赵人,还是已经投赵的韩人,只要是真的护卫他手下的人,汤榆不仅会将他们留下来,还会委以重任,但要是挑唆联络着共谋大事,汤榆是一定不会将这些人留下的。

  做惯了“大事”的人,可从未将女人孩童放在眼里过,有那些在韩人中穿梭的女吏,汤榆相信,这些人很快就会浮出表面,而他之所以要求在丹水边就地重编

  户籍,而不是全部带到河内再编户入民,还一呆就是半个月,就是为了让某些人放松警惕,好踢出一些不安分分子。

  一般能谋大事的,无不是‘有识之士’,最少也是读过书简,知道些道理的,在汤榆眼中,这样的人都是祸乱分子,是不能留在百姓中的。但也不能杀,因为他们都是读书人,杀了他们,天下之士就不会来秦了。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送回赵军营那里了。

  半个月时间或许有些短了,但就像王龁说的,这里是军营,他不能让这些韩人待在战场里太长时间,太不利于两军交战了。

  而且,这里缺少做工的条件,这些人在这里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粮食,他得尽快将这些带回去,让他们投入生产中去,否则,这次出来,他可就要赔死了。

  汤榆继续叹道:“是赵人还是韩人,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但现在不还是战时吗,咱们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此战的意义在于明告天下诸侯和百姓,该是我秦国的土地,寸土不让。我今日之所为,也是要让天下百姓看清楚,凡是属于我秦国的百姓,皆王之所爱,背叛我秦人者,犹如仇寇。”

  王龁好奇问道:“你这非亲即敌的治世之道,也是从安平君那里学来的?”

  汤榆叹笑道:“安平君与我,犹如指路之明灯,我们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不过,我师承姚守君,学的也是法家之道,与安平君儒法并修还是有所不同的。”

  从汤榆跟秦鱼相识开始,他就发现了,秦鱼所行之道,看似是法度有序,其实是在儒礼仁之上的法度,那个时候他就在怀疑,这位小主君身边,应该是有一位大儒在传授他儒家之道的,但是他观察了好几年,他在这位小主君身边见到的都是大王给他派来的形形色色的老师,就是没有一个是修儒道的。

  后来倒是有一位大儒荀子来到栎阳,但这位大儒来的也太晚了些,他来的时候,小主君所修之道,早就已经成型了,虽说跟荀子主张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他的这位小主君,更仁慈,更务实,也更重法度,尤其是严苛重法,他认为乱世用重典,更容易维持社会的稳定,让百姓安于耕种,也认为百姓要学知识,学技能,明事理,最好法儒墨农都懂一些,这样可以让百姓变的更聪明

  ,百姓变聪明了,才会更遵守法度。这一点,倒是与荀子所教之儒有所不同了。

  实际上,在汤榆看来,小主君这一点,与天下现在所有之道,都很不同。

  看似是集众家之所长,但要高于众家,这应该是小主君自己的道。

  此乃天赐,乃百姓之道,乃将来秦之道。

  他能看出来,他们的王上应该也能看的出来,别人应该也能看的出来,小主君如今这样受宠,以后定能名满天下,等那个时候,他们秦国,也要诞生一位大家了。

  说到秦鱼,王龁道:“也就这位公子,能做到养天下民有如呼吸这样简单了。以前我随武安君征战,都是能杀就杀的,杀了一了百了,可以断绝后患之无穷。”哪里像现在,说养二十万百姓,就跟玩似的,想养就养了。

  汤榆笑道:“其实也没那么简单。”外面的人看到的都是花团锦簇的一团和气,像他这样身在其中的人,看到的则是步步为营的谋算和如履薄冰的危机。

  秦鱼的每一个看似异想天开的计划,若是离开了秦王的支持,一步都走不下去,不仅走不下去,还会被当做异类给排斥了。或许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秦王才会对秦鱼从不怀疑吧,因为他知道,离了秦国,离了无条件信任他的秦王,秦鱼在天下间,无处可去。

  没有一个君王能信任这样一个“疯子”。

  从能信任一个疯子上就可以看出,秦王,其实也没那么正常?!

  这种想法,其实汤榆心中早就有了,私下里,在他们那群栎阳官吏圈子里,可不止一次的偷偷嘀咕,秦国有一老一小大小两个疯子了。

  可就是这么两个疯子,让他们找到了他们毕生将要奋斗的目标,以及要走的道路。!

第129章 嬿女

  嬿女是个十一岁的小女郎,他的父亲曾是韩县令,母亲是大妇,若是没有意外,等她十五岁的时候,就会被挑选成为哪一位贵女的陪嫁媵妾,与贵女一同嫁入韩王宫,或者随着韩王女一起嫁去哪一个国家,最好是赵国,赵国强大,离上党近,虽然以后都不能再回家,但她感觉上,还是离父母更近一些好。魏国也可以,齐楚也行,燕国勉强也能接受,最好不要去秦国。

  秦国,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国家,家中父兄以及追随父兄的人说起秦国的时候,都是一副厌恶又惧怕的表情,那一定是一个特别不好的国家。

  至于哪里不好,嬿女是不知道的,因为她从来也没听父兄说起过秦国到底有哪一点惹的他们如此厌恶,也没听谁说出个具体事情来,但应该是很不好的,否则大家为什么都不喜欢秦国呢?

  因为父亲是士,所以嬿女有被挑选的资格,但也只是有。以她的出身和不甚美丽的容颜,她很可能是被挑选不上去当贵人的媵妾的,这样,她就可以留在父母身边,找一个合心意的小郎嫁出去,就像母亲嫁给父亲一样,或许她未来的夫君本领还不如父亲,做不了士,那她的日子就要辛苦一些了,下地种桑养蚕养孩子,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的一生,虽然辛苦,但能留在父母身边,也很让人欣慰了。

  如果有幸没有遇到战乱的话。

  非常不幸,她生活在乱世,而她的母国,是一个弱小的国家。

  嬿女曾经听父亲说过,韩国虽然弱小,但六国征战,谁也争不过谁,韩国参与合纵连横,反而能夹缝求存......

  嬿女听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只要父亲母亲在,她就可以无惧战乱。

  然而,父亲死了。

  父亲在去郡守府上与郡守商议如何抵挡敌军的时候,被突然闯进来的秦军杀死了,赵国来的帮助上党御敌的平原君也被秦国掳走了。

  秦国果然很可怕。

  大家都以为秦军很快就会打过来,很多以前跟父亲共事的叔伯们都忙着向赵国撤离,等母亲领回父亲尸体,去求这些叔伯带着她们家一起去赵国的时候,这些叔伯家中,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父亲草草下葬,母亲遣散一些仆人,收拾好家中钱财,

  带着她跟弟弟,在家中忠仆的护卫下向北上党而去,她们一家也要去赵国。

  嬿女曾经问过母亲,她们为什么不去南阳外祖家,不去垣雍祖父母家,而是要去遥远的赵国。

  母亲跟她说,南阳早就被秦军攻打下来了,因为南阳被打下来了,秦军才会来攻打上党,外祖家,很可能都已经被秦军杀死了。而要去垣雍,就要经过南阳,他们不能去南阳,就只能去赵国。

  而且,现在,他们已经是赵人了,不再是韩人,秦军就要打过来了,她们得去赵国。

  母亲说到外祖家的时候,神情悲痛,但眼中没有流泪,说到她们已经是赵人的时候,母亲的脸庞是狰狞的。

  嬿女以前还不懂母亲脸色为什么那么可怕,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她们是被上党郡守送给赵国的,所以,母亲才说她们已经是赵人了。

  而母亲,明显是不想要做赵人的。

  而且,她们妇孺孤身去赵国,路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自从郡守府被秦军杀过一回之后,上党的君子们似是被秦军吓破了胆子,他们自己跑的飞快,上党无人治理,很快就有贼盗到百姓家中哄抢,母亲听说之后,重金遣散了不欲留在家中的仆从,只留下几个父亲生前信任的忠仆来护卫他们母子三人,但事实证明,所谓的忠仆,转脸就可成为禽兽。

  他们抢走了她们的财物,还想强娶母亲为妻,幸好有同路之人帮忙赶走了他们,他们母子三人才得以存活。

  活是活下来了,但赵国也别想去了,她们随大溜还未行至长平关呢,秦军就进上党了,母亲护着她跟弟弟,她们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毕竟,她这一路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秦军,是见人就杀的,因为她们的人头,是可以换军功的。

  但是没有,领头的那个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将军没有将她们杀掉,而是将她们一路慢慢的赶至界牌岭赵军营,看着他们进入赵军营一天之后,才开始与赵军作战。

  进了赵军营,嬿女以为就到了赵国了,但母亲告诉她,以后不能独自在外头行走,叮嘱弟弟,以后都要叫她大兄,母亲自己也整日里蓬头垢面的,还学会了跟人打架,骂街,时刻在怀里揣着石头瓦片等锋利之物,凡是想欺负她们的,不管是赵人还是韩人,母亲都能

  跟他们拼命。

  赵军又一次战败了。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天气越来越寒冷,吃的越来越少,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撑不住,想要往深山里逃走,但四处都有赵军看守,赵军不放他们走,因为有他们韩人在,长城有人修,戈矛铠甲有人修,瓦罐有人造,牛马有人喂,就连生娃娃,都有她们韩女帮赵人生。

  赵人怎么会愿意放她们走呢?

  赵人将男人和女人孩子都分开来,男人那边什么样嬿女不知道,但女人这边,嬿女眼尖的发现,有好几个妇人的肚子都变大了起来,嬿女知道,她们这是要生小娃娃了。

  母亲越来越沉默,有好几次,嬿女都饿的受不了,头晕眼花感觉就要死掉了,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出去半天,等回来的时候就会带回来几个干饼子,嬿女就又活了过来。

  嬿女已经十一岁了,她恍惚间知道这些饼子都是哪里来的,她对着母亲大哭大叫,再也不愿意吃下一口,一向疼她如宝的母亲没有劝慰,而是扑打她,一边打她一边将饼子塞进她的嘴里,逼她吃下去......

  嬿女迅速的瘦了下来,又黑又瘦,看上去就跟个骷髅猴子一般,现在把她推出去,说她是个士人之女,恐怕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冬天到了,她们身上穿的还是夏天的衣服,所有的财物和衣物都被禽兽抢走了,没有冬衣蔽体,没有片瓦遮身,她们母子三人是无法过冬的,母亲越来越焦虑,渐渐放松了对弟弟的看管,有一天,弟弟跑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不住的跟她说,他看到了好多兔子,好多的肉,好多的人,好多的衣服......

  没头没尾的,嬿女也没心情没时间管他。她现在每天要想法子到哪里去寻一些树枝回来好在夜里生火,还要挖一些草根和树根回来饱腹,她已经学会不听不看不问了,她心疼母亲,她要好好活着,才能不辜负母亲爱她的心。

  又过了两天,弟弟给她们带回来两个草笼子,草笼子里装着肉饼和她以前特别喜欢吃的奶馒头,母亲惊喜坏了,不住的问弟弟这是哪里来的?

  弟弟神秘兮兮的跟她们说:“是天上掉下来的,是天神赐予他们的。”

  母亲不信这些,嬿女以前是信的,现在也不信了。她们所居住的营地以往都是死气沉沉的,但那

  天晚上,大家都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有孩子捡到草笼子的几家悄悄聚集在了一起,约定好第二日一起结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嬿女也捡到了一个草笼子,里面不仅有肉饼和馒头,还有咸菜和炒豆子......

  是对面的秦军在投喂她们......

  母亲就带着嬿女和弟弟在这里居住了下来,很快,像她们这样的人在这里聚集的越来越多,赵军来人了,赵军说她们可以渡河去秦军那边了。

  嬿女心下欢喜了一下,秦军哪里有吃的,也愿意给她们吃,等去了秦军那边,母亲就可以轻松一些,她跟弟弟也可以顺利活下来了。

  但又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关于秦军的话语,她去看母亲,母亲脸色平静,不见欣喜,也没有愤怒,就是很平静,她再一次告诫她:“以后你就是长兄,叫燕,忘记你以前是谁。”

  然后又问弟弟:“你要叫你大兄什么?”

  弟弟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他还分不清女兄和大兄的意义,母亲如何教他,他就如何学,他叫的很大声:“大兄!”

  母亲摸摸他大的出奇的小脑袋,算是奖励,然后用嬿女捡来取暖的草搓成绳子,将嬿女和自己紧紧的栓在一起,她自己则是将弟弟抱在怀中,带着嬿女跟着所有韩人的脚步涉水朝对岸走去。

  嬿女到现在还记得,丹水的水真冷啊,冷的她的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秦人的粥是真烫啊,烫的她全身都在不住出汗,失去知觉之前,嬿女心想,如果现在就死了,也是可以的,总算不是做了饿死鬼了,就是对不起母亲,她之前的付出,都白费了。

  嬿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温暖的皮毛堆里,全身暖洋洋的,头顶上是用两指粗细的树枝子交叉搭起来的骨架,树枝子骨架上头搭的是拼接而成的皮子,周围弥漫着动物皮毛的腥臭味,但这里明显是一个帐篷。

  这是谁的帐篷?她怎么会在帐篷里?只有那些...才会进帐篷。

  恐惧淹没了嬿女,她大哭大喊道:“阿母...阿母...快来救我阿母......”

  弟弟进来了,他扑到嬿女身上,笑哈哈道:“大兄莫哭,大兄莫哭,阿母做工去了,你是饿了吗?不怕哦,你今日的粥还没喝呢,阿母叫我给你留着,你快喝吧。”

  嬿女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粗瓷大碗,碗里是满满的稠粥,已经放凉了。

  嬿女认识这个大碗,是她们登岸的那一天秦军卒发给她们的,她、母亲还有弟弟,一人一个,手里的这个是她的。

  嬿女看着弟弟,发现他的脸是干净的,没有了以前的脏污,眼睛是明亮的,不像以前是一直带着惊恐的,他一直在催促她快吃快喝,但他看着食物的眼神里没有贪婪和渴望。

  嬿女将粥碗给弟弟,试探说道:“给你吃。”

  弟弟拍着自己的小肚皮笑哈哈道:“我吃的饱饱的,已经吃不下了,这是给你吃的,大兄你快吃呀,你睡了这么久,不饿吗?”

  嬿女看看这个粗陋的帐篷,看看眼前弟弟不带阴霾的笑脸,看看外头明亮的阳光,她心下放松了一些,嘟囔道:“饿,你不知道,我都快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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