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鱼 第30章

作者:一口香 标签: 种田文 基建 穿越重生

  最外层的羊毛剪下来自然不会扔掉浪费了,但秦鱼最想要的,就是最里面的那一层黄金绒啊。

  现在的问题是,光剪最外层的羊毛,橘就很拿捏不好分寸,不是剪的太多了,就是太少了,然后坑坑洼洼的,得亏这剪刀的尖头部分是向外弯曲的,否则,橘定给这头小母羊一个血窟窿不可。

  橘自认已经是个心灵手巧的了,但这给羊剪羊毛,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剪羊毛进展并不顺利,秦鱼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做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太顺利就是了。

  烟在旁一开始还拿着铁梳跃跃欲试的,等到后来,就有些着急了,她提建议道:“不如,让羊站起来?”

  橘开口:“这样野性难驯,不绑着会踢人的。”这可是在草原野地里抓的野山羊,不是自家养的,野性难驯,最是桀骜。

  秦鱼却是眼睛发亮:“让它站起来试试,用一根绳子把四只脚分开绑,这样羊既能站住,也不能踢人,更跑不了了。”

  橘眼睛也亮了:“还是小主人聪明。”

  烟不服:“喂喂,这可是我先提出来的。”

  橘去绑羊脚,不理她,秦鱼笑道:“我打算今晚喝鱼汤,你与我一起喝如何?”

  烟果然喜笑颜开,大笑道:“唯。鱼你对奴奴可真好啊!”

  她这几天跟着大家伙顿顿吃肉包子,可是要吃死她了。她头一次发现,原来吃肉,也会有吃腻的一天。

  橘则是骂烟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尝过肉的滋味呢,你倒好,现在天天吃肉,还嫌弃起来了。”

  烟冲鱼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因为橘,说的是大实话,现在想想,方才她觉着吃肉吃腻了,真是有些矫情了。

  秦鱼也笑笑,把剪刀重新递给已经绑好羊脚的橘,让她继续剪羊毛,果然,这回羊毛剪起来,就顺手多了。

  秦鱼一

  边看橘咔嚓咔嚓的剪羊毛,一边思维发散开来,想起了最近家里的伙食情况。

  这个时代,是被称作礼乐崩坏的时代。在春秋时候,礼记还讲究什么样地位的人吃什么样的东西,“庶人无故不食珍”,就是在限制庶民不能吃肉,因此,这个时代的人民给士以上的权贵阶层起了一个名字,叫做肉食者。

  比如“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这句话就出自《左传·庄公十年》。

  对应的,最底层的庶人们,大概就只能被称作草食者了吧?

  但秦鱼现在生活的这个时间点,已经踏入战国末期了,什么肉啊草啊的,大家已经不大遵守了,一般都是家中有什么,就吃什么,你要是杀的起,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天天吃肉也没人管你。当然,你要是把自家耕地的牛私自给杀了吃肉,说不定你这里肉还没煮熟,那边秦吏就上门了?

  总之,秦家虽然现在还是庶人阶层,但他们家自家养的家禽牲畜实在多,在按照要求交过税之后,剩下的自家杀一些来吃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秦家,尤其是自从秦鱼能跑能跳之后,就再也没缺过肉吃。

  这几天因为家中活计多,干活的人手少,鸳媪为了能节省烹饪的时间,禀报给秦母之后,她就赶早带着厨下人一股脑的蒸上几百个大包子,能供全家上下所有人吃上一天。大大节省了她花在灶头上的时间。

  有一次,秦鱼特地去数了上蒸笼的大包子,足足有六百个,全是芹菜猪肉馅的。现在正是吃水芹菜的季节,秦家的水芹菜吃不完,就全都做成肉包子,每一个都有壮的拳头大小,码放在合抱的大蒸笼里,码上三层,总共分三个灶头一起蒸,一共蒸三次,才能全部蒸完。

  鸳媪揉着因缺少睡眠有些疼痛的脑门,对秦鱼咬牙切齿说:“都是二十啷当的大小伙子,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天天跟我屁股后头要吃的,总说吃不饱。主母听了,就说这都是因为缺少油水的缘故,现在每个人每天都要干重活,不吃油不吃盐,就没有力气,还是都给吃肉吧。每天吃上一顿肉,总能吃饱吧?可我哪有那些多余的功夫多余的柴火去给他们炖肉?索性都剁成碎末,包在软饼里蒸熟了,让他们去吃。哼,要是再说吃不饱,老妪可就要去问问,吃的这么些肉,都吃到哪里去

  了?!”

  秦鱼讪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可不是说笑的,他们家里养的这些奴仆,别说二十啷当的大小伙子了,就是四五十的壮汉,都是给多少吃多少的主儿。

  原本还觉着包子堆壮观的秦鱼,顿时无话可说了,六百个算什么?要是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吃,六百个,也就是一顿饭的量吧?

  果然,等到蒸完肉包子,鸳媪又指挥人上锅蒸豆渣。这些都是家里每天磨豆浆过滤出来的豆渣,都是好东西,不能浪费,是要作为主食供应家中奴仆的。但也不是直接弄熟了就给人吃,而是在蒸笼上蒸至七八分熟,然后倒上油脂,掺上猪肚大肠等下水、野菜,放上青盐,在大铁锅里翻炒,做豆渣饭吃。

  滋味如何秦鱼没尝过,他不喜欢吃下水,但光闻着味儿,还是挺解馋的。

  于是这几日秦家的伙食就是固定的芹菜肉馅的大包子、豆渣饭、咸菜这三样,白开水无限供应,尽管敞开肚皮吃,你要是吃不饱,就是在打鸳媪的脸!

  秦峦跟家里奴仆一样,都是这样吃,但秦鱼是要另开小灶的,因为,肉吃多了,他不克化!

  他的消化系统太弱了,稍微吃的多一些,吃的粗糙一些,就要闹肚子。

  但他为了保持营养跟的上,要每天吃蛋,喝奶,吃发酵过的馒头,吃肉的话,要炖煮的软烂入口即化才能吃,最好是吃鱼肉和鸡肉,要是有大骨的话,还要喝不停火炖上一夜的香浓的大骨汤,这是为了补钙。

  如今春季将过,夏季初临,外头流淌的小溪里鱼虾多了起来,秦鱼又添了一个吃河虾的爱好,家里没人去给他捞,秦母就放出话去,向邻里收购这些河虾,邻里的人一听秦家的小儿要吃河虾,路过溪流的时候,都要下去摸几个上来送到秦家,也不要报酬,秦母若是非要给,他们就细数秦家免费给了邻里做吃食的法子,免费让邻里用秦家的石磨(还免费送了一些秦鱼带回来的小石磨),如今又让邻里们免费使用秦家的木碓,他们早就感激不尽了,如今不过区区河虾,他们也没费多少力气,更没有花费财物,实在是不能再收报酬的。

  于是,秦鱼就每天都有河虾,嗯,是土腥味比较重的河虾吃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因此,即便这河虾挺难吃的,但为了增补钙质,

  为了邻里们的好意,他还是每天都吃个不停。

  秦鱼偶尔觉着他这样,实在是个麻烦精,处处都要人重点伺候的主儿,要搁他自己,早就烦了。但秦家上下,竟然没有一个觉着他麻烦难伺候的。

  他们甚至都觉着,像他这样的“贵”人,天生就该如此。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安享他们的供奉就行了。

  这是鸳媪跟他说的话。

  有一次,他见到鸳媪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坚持给他炖蛋羹,他便劝鸳媪先去歇息吧,今天他不吃蛋羹了。鸳媪立马不打瞌睡了,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想吃蛋羹了?还是想吃什么新鲜吃食?只要秦鱼说出来,她就能立马去给他做出来。

  秦鱼犹犹豫豫的跟他说了自己心里的担心,觉着自己的体弱给本来已经很劳累的鸳媪添麻烦了。

  听了他说的话,鸳媪这回是彻底清醒了。她语重心长且带着小心翼翼的跟秦鱼说,这话,他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否则,他不会出事,出事的是她们这些伺候秦鱼的人。

  秦大母和秦母只会以为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说了什么抱怨的话让秦鱼给听到了,以至于心善的小主人竟然想要减少自己吃饭的次数让仆妇们轻松一些。天老爷啊,这哪里是给她们减负,这是在给她们挖坑活埋呢!

  鸳媪毫不怀疑,要是秦鱼真这么做了,秦大母和秦母能活生生的打死她们。

  鸳媪重点跟秦鱼描述了他的秦公子曾大父在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尊贵的生活,秦鱼这样的有本事,以后定也能过上曾大父那样的生活。秦鱼要是觉着不舒服了,定是因为下面伺候的人做的不够好,他可以提出来,但绝对不能改变自己,因为,他是主人,是不会有错的。

  秦鱼牙疼,更多的是茫然。

  他每天都在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但似乎每天,这个时代都在刷新他的认知。每当他寻找到自己的定位的时候,总会有个人、有件事跳出来,告诉他,他其实是个那样的人,他应该按照那样的标准生活,而不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秦鱼心情有些暴躁,牙关一咬,舌头用力,嘶——

  秦鱼张开口,吐出一颗带血的小乳牙。

  烟眼尖的看到秦鱼掌心上的一个乳牙,尖声大叫:“鱼,你换牙了!”

  橘被她吓了一跳,差点给山羊捅了一个血窟窿,还来不及发怒,她也看到秦鱼小手里的小乳牙,高兴道:“小主人,你换牙了,你要长大了。”

  秦鱼张张尚且带着血色的小嘴,啪嗒掉下了一颗生理泪水,艹,掉牙,真是太TM疼了。

  嗷嗷嗷疼死了!!

  这下好了,毛也不用剪了,橘让烟收拾好方才剪的七零八落的羊毛,,她自己则是用香帕擦着秦鱼的泪水,柔声问他:“要不要奴奴背小主人回去?”

  秦鱼把头摇成拨浪鼓:才不要,疼的掉眼泪已经很没面子了好吗?他才不要背!

  橘无法,只能将秦鱼掉下来的小乳牙用帕子包好,一手牵着他的小手,对他道:“每一个长大的人都是要换牙的,换牙之后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主人莫怕,等回去了,主母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秦鱼讷讷:“裹知套。”

  汰,门牙漏风,话都说不清楚了。!

第39章 洗羊毛

  当天晚上,秦家给秦鱼搞了一个换牙的庆祝会,算是一个小小的家宴。

  秦母让鸳媪从专门保存税的库房里取出了一百个鸭蛋,又去邻里换了一百个鸡蛋,一百个鹅蛋,足足用了大半罐子的油脂,分作三锅,做了韭菜炒鸭蛋、韭菜炒鸡蛋、韭菜炒鹅蛋三个菜出来,给全家上下加餐,吃的老中青小奴仆们嗷嗷叫。

  宴席上,每一个人面前的案几上都被白胖的大肉包子给堆满了,装满豆浆的盂在案几上摆不下,只能放在自己的席子边上,还得小心不要打翻了它。豆里垒着高高的炒蛋和咸菜,主母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吃,直到吃不下为止,就是为了庆祝自家小主人要换牙了。

  秦鱼木着脸跟秦母坐在上首,看下头又是唱又是跳的欢宴,别人肉蛋菜的吃着,他这个宴会的主角面前却只有一道蛋羹和羊乳,以及半个拳头大小蒸的热腾腾的蜂蜜奶馒头。

  为了能长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直到长完新的牙齿之前,秦母都禁止秦鱼吃硬的东西。

  至少要两年的时间。

  虽然以前,秦鱼也没吃过多么硬的东西,但现在有了限制,他的心情还是不太美妙。自己愿意和被强制性的,还是不一样的。

  秦峦见自家幼弟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就跟他看自己的牙齿,指着中间一个有些长歪了的一颗牙齿,痛心疾首道:“当初,阿兄就是没有听大母和阿母的话,啃了一块鸡骨头,结果这颗牙就这么长歪了,阿兄直到现在都还在后悔呢,说话都不太敢张嘴,怕出丑。鱼,你一定要以阿兄为前车之鉴,不要吃任何硬的东西,相信阿兄,换牙很快的,你忍一忍就过去了啊。”

  秦鱼果然好奇的去看秦峦的牙齿,不止长歪了一颗,是长歪了好几颗,但远远看着,尚算整齐,他道:“仲松,里缩话悴长的很塌的。”

  心累,他不想说话。

  秦峦憋着笑,一抽一抽的跟幼弟道:“我那是训练喊号子的时候才会大张着嘴,平时说话都是闭着嘴说的。”

  秦鱼瞪他一眼:我信你个鬼!你闭着嘴,怎么说话的?用腹语吗?

  秦母好笑的看着两个儿子言语逗趣,说秦鱼道:“你仲兄有句话说的很对,换牙很快的,不要去想他,忍一忍很快就过去

  了。白鱼儿,你是阿母的好孩子,一定要长一口整齐美丽的牙齿啊,我家白鱼儿生的这么美,以后定能长成六国交口称赞的美君子的。”

  好吧,阿母眼中无丑儿,在秦母眼中,秦鱼就是那个装了十倍美颜滤镜的,简直无一处不好。

  秦峦转过身去抖着肩膀喷笑,秦鱼没好气的伸出脚狠狠的踹他的屁股,将他踹的身子一歪,他干脆哈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

  上首主人这边放声大笑,下头已经吃嗨了的壮汉和仆妇们也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秦鱼耳朵生疼,秦峦则是乐的干脆捂着肚子在席子上打滚。

  秦鱼恼怒的又上去踹了他几脚,秦峦则是长手一伸,把他按在身下去挠他的嘎吱窝,秦鱼不受控制的也张着豁了牙的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下,秦鱼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家宴会热闹到很晚,每个人都满足的睡去,秦鱼也没有例外。

  掉牙而已,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

  橘找到了剪羊毛的技巧,她跟烟分工,一个剪,一个梳,剪下来的羊毛和梳下来的羊毛分开放,秦鱼则是带着从蒿里各家顾来的小孩子们捡羊毛。

  所谓的捡羊毛,就是将剪下来和梳下来的羊毛里的草梗、草屑、大块的泥块、石子、羊粪等捡出来,初步的清理羊毛。

  几乎全蒿里的小孩子都被秦鱼请来了,报酬就是每人两个大包子,一天就全清理出来了。

  一共剪了四十二只羊,共得二百多斤粗羊毛,不到十斤的羊绒,平均下来,大约一只长毛山羊身上能出五斤粗毛,只有二两的羊绒。

  无从对比,秦鱼也不知道这样的数据是多还是少,只能将眼下的工作先做好。

  秦家的草木灰都存了下来,两三年的功夫,存了几十袋子。

  羊毛里含有大量的油脂,要洗羊毛,就离不开碱水。没有白碱,秦鱼只能自己制作碱水,简单的很,只要石灰水和澄清的草木灰水混合就行了,至于其中的比例,秦鱼还要一一的摸索。

  草木灰家里就有,石灰石,秦家也有,但显然,不够秦鱼用的。秦鱼去找里典,问他哪里能买到大量的生石灰。

  里典问他要做什么?

  秦鱼说要洗羊毛。

  哦,洗羊毛,又是一个新词儿,这孩子,又要搞大动作了。

  里典也不问秦鱼为什么非得要用烧手的石灰水洗,原理是什么,他是怎么想到的,他只是仔细的问了秦鱼要如何洗,洗的时候要用到什么......他好去做安排。

  秦鱼也知无不答,只说要试试,具体如何,要洗了才能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别说洗羊毛了,以前他连羊毛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呵呵。

  秦鱼说的并未超出里典理解的范围,他想了想,先从乡啬夫那里调了一筐生石灰给他,要是不够,他只能请乡啬夫从都邑矿室那边给秦鱼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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