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北望
李凭风弯一弯唇角,眉眼还是那么忧郁落寞,叹息道:“商姑娘真是客气。有些人需要客气,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客气,而有些人如商姑娘……我反而希望,你不要同我这样客气。”
商挽琴抖了一下,干笑摆手:“李公子真会开玩笑,咱俩也没什么特别交情。”
李凭风并不反驳,又对乔逢雪道:“乔门主,我有关于‘星沉白沙’的线索,对‘洛京花满’也略知一二。不久之后,我会到访玉壶春,届时,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九鼎的事。”
“镇鬼王美意,我就不多推辞了。”乔逢雪语气很淡,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就是平平常常一拱手,“玉壶春随时恭迎镇鬼王大驾。”
“好说。”李凭风道。
言毕,他又看一眼江雪寒。今日的江护卫,看上去格外沉默,一派孤高气质。
镇鬼王忽而道:“江护卫通身不凡,如此人才,竟然只能在玉壶春当护卫么?”
乔逢雪微微眯眼。
他语气还是平静,甚至带一点笑意:“我自有安排,镇鬼王就别打挖我玉壶春墙角的主意了。”
“可惜,被看出来了。”李凭风貌似遗憾,唇边丝丝笑意却挥之不去。
他告辞离去,对周围诸多目光视而不见。
这件事看似结束了。
直到回到金陵城不久,商挽琴他们听说了一个消息:某队来自西北的宾客,乘坐落月山庄的飞车回去后,落地遇到了袭击,伤亡惨重。
死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跋扈子弟,靠着长辈关系才去了落月山庄。听说他们在宴会上得罪了好些人,人们就传说是被报应了。也有人说他们就是倒霉,卷入了帮派仇杀。
商挽琴第一时间想到了镇鬼王。
“表兄。”
她看向乔逢雪。
乔逢雪还没全好,还有点病歪歪地靠在榻上。但他不肯总睡,非要拉开帘子、推开窗,让春日阳光落在他身上。他都被照得眯起眼睛了,也还是坚持要晒太阳。
只是目光一碰,他就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有那个人,”他颔首,“那个对镇鬼王出言不逊之人。还有……”
他端起水杯,眼里闪烁寒芒:“雷霆也死了。”
“谁……雷霆?”商挽琴反应过来,“那个奸邪的大恶人冰雕!”
“……表妹这是什么奇妙的称呼。”他正喝水,差点呛着,“不错,就是他。”
“他怎么死了?”商挽琴下意识看向乔逢雪,“难道是……”
“你看,连你也这样觉得。不过,换了我在你的位置,也会这么猜测。”乔逢雪微微摇头,“但不是我。我的‘风雪如寂’控制了力道,雷霆又被及时救治,最多半身残废,不至于死了。”
商挽琴猜测:“难道是他忍不了半身残废的事实,干脆自我了断?”
“他不是那样脆弱的人。”乔逢雪又咳了一声,像是笑的,才说,“根据情报,雷霆是在屋内被刺杀身亡的。”
商挽琴心中一动:“和西北死的那些人很像?”
“和西北死的那些人很像。”乔逢雪慢慢重复。
商挽琴喃喃道:“镇鬼王。”她想起来了,当时雷霆闹事,不仅辱骂了她和乔逢雪,也辱骂了镇鬼王。
假如真是镇鬼王做的……
棠华说得对,他果然不是简单人物。甚至于,他还挺睚眦必报的。
她违背原著剧情,引他和乔逢雪相识乃至结盟,真的做得对吗?
她看着乔逢雪,看他那病弱的、疲倦的模样,好似一尊易碎的琉璃雕像,不禁忧心起来,脱口道:“表兄,你千万要小心他。实在不行……就别结盟了吧!”
“说什么孩子话。答应过的事,怎能轻易作废?”他笑笑,“况且,天下值得结盟之人,也没几个简单人物。难道你表兄我就简单了?”
“那不一样。”商挽琴说。
“怎么不一样?”
“表兄是好人,好人不简单那叫有利于自我保护,坏人不简单可就真是让人心烦了。”商挽琴理所当然道。
“好人么……”
他慢慢念着那个词,像在仔细咀嚼它、吞吃下肚、好好消化一样。
接着他含笑道:“表妹说得有道理。”
他又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商挽琴走到他床边,他就让她伸出手,将一只锦囊放在她掌中。她轻轻一掂,就知道这是一袋碎银。
“你的钱不是被落月山庄少庄主坑去了?”他含笑,“我多给你些零花钱,别让你连零嘴都没得吃。”
商挽琴捧着那袋碎银,怔了一会儿,低头说:“你又把我当孩子啦,而且芳棣没坑我钱,她欠我两千两呢!不过,给钱的事我才不会拒绝,就收下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说:“你说了要包揽我所有的周记果脯,不能因为给了零花钱,就不算数了。”
他更笑起来:“我才不会那样小气,我又不是你。”
商挽琴:……
她抬起头:“你刚刚嘲笑我了吧?”
他移开目光,若无其事:“没有。”
“明明就有!”
“你听错了。”
“……像个孩子的人明明是你,你今年才三岁吧!”
他默默躺下,默默拉好被子,默默闭眼,默默侧身朝向内侧,还咳了两声。
“头疼,”他哑声道,“我睡了。”
商挽琴:……
装可怜!一定是装的!她不上当!
这样想着,她却站起身,脚步轻轻地走出去。走到门口,她心中浮起一件盘旋已久的事。为了这件事,她还特意找青萍真人讨了一个小小的人情。
现在提出来,应该不至于显得不自然吧?
“表兄。”她回头,仿佛不经意地说,“青萍真人告诉我,她算出有人在跟踪我。我想来想去,如果真有人跟踪我,表兄你不会发现不了,所以……”
“是表兄在监视我吗?”
第四十六章
他背对着她, 看不见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试探:“我当你默认了?”
他还是不说话。
她幽幽长叹:“为什么?我还以为,我刚来玉壶春时, 表兄已经调查过我了,原来还是对我不放心……”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含糊地叹了口气, 闷闷道:“青萍真人算出来的么?她还真是……罢了。那人是我派来保护你的,表妹,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
呼——他信了。
她默默给青萍真人比了个大拇指:谢谢真人出借名头,好人一生平安!
“我不喜欢被跟踪,有种被监视的感觉。”她照着预设好的台词,“孩子气”地抱怨, “真要是保护的话,就明明白白放在我身边好啦!”
坦坦荡荡,总是更容易取信于人。
另一方面,如果千丝楼楼主明晃晃跟在她身边, 兰因会那边也就不好再联系她,包括吞天也是, 总不能再随随便便把她叫过去了吧?
而对乔逢雪来说,保护也好,监视也罢,明着把人放她身边,他都能达成目的。
这是商挽琴想出来的主意。
果然, 片刻沉默后, 乔逢雪答应了。
“也好,就这么办吧。”他低声说, “我会叫她去见你。不过……”
他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古怪。
“她那个人,性格稍有些……不同寻常。”他斟酌道,“还望表妹多包容她一些。”
商挽琴:唔?
她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先应下,想想又说:“对了表兄,我今天就搬到你隔壁的院子,那儿有空房间,收拾收拾就能用。”
那个背影动了动,但没转身,也没说话。
沉默里,商挽琴开朗的声音回荡着。
“就算是兄妹,总是住你书房也太不对劲了,我早就应该搬出去,现在和你说一声。”
“哪里不对劲?”他终于开口,语气平稳,“住我那儿,万一又有人下毒,至少还有我看着。”
商挽琴心道:你不都认定是我自己干的了吗,虽然这也是个事实没错。
“住隔壁,表兄也能看着啊。表兄冰清玉洁、心无风月,我怎么能坏了表兄名声。”她笑嘻嘻,“反正我们说好了!”
她走出去,轻轻合上房门,也轻轻吁出口气。
房间里,青年久久不动。
最后,他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我没说好。”
*
已是三月下旬。
和上个月相比,江南已大不相同。春意整个铺展开,风软了、树绿了,街上的花次第绽开,有些不怕冷又爱俏的少女少男,也换上了鲜亮轻薄的春衫。
就在这样的季节里,商挽琴第一次见到程镜花。
程镜花就是千丝楼楼主。
乔逢雪告诉她,程镜花是被老门主捡回来的,也跟着老门主姓。她来到玉壶春时已经十岁,那时就是这么个性格,多年来一直没变。
“什么性格?”当时商挽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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