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山楂
方念真本来还打算闭店后教两人识字,借口她找找好了,就说原来在庆乌县老家和街坊学过,略识几个字。
苦于没时间,计划一直没法实施。她赶紧抽了个空贴了招工启事,招一个账房和跑堂的小二,男女均可。
等待了两日,终于零星有几个人来面试。
要么是薪资谈不拢,要么是年纪不合适,终于在第五日寻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
新来的跑堂名叫小五,是家里的第五个孩子,白白净净的,如今才十五岁,机灵得很。
方念真细细打听过,确定他家风不错,人也靠谱,就先签了一个月的试用期合同。
至于招账房这边,就不大顺利了。
一共才来了两人,都是三、四十岁的老账房了,经验充裕的同时,也意味着要的薪资不会低,最终都是没谈拢。
好在多了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店内压力减小了很多,方念真终于也能更专注于后厨了。
她就琢磨着研究菜品上新。
如今已是夏日,蔬果都陆陆续续下来了,她园里那些辣椒也差不多长成了,只等再变红些就可以采摘了。
天气渐热,吃些凉爽的、刺激胃口的最佳了。她的小店人手又少,最好还是能提前做准备,只需要简单操作就可以上桌的菜。
首先就想到了麻辣鲜香的红油口水鸡,也是川菜里的一道名菜。
想到川菜,方念真激发了灵感——这个时候,吃钵钵鸡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研制了两日,终于炒出了自己满意的钵钵鸡底料,红油底料炒好后,就可以加高汤,煮焯过水的各种串串,最后浸泡一个时辰入味即可。
做好了色泽浓郁,香味扑鼻的钵钵鸡,方念真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干脆就作为今日中午的员工餐,正好让大家也品鉴一下。
于是,中午大家就尝到了这锅红通通、飘满了芝麻,竹签串起来各种素菜的“钵钵鸡”,本来还担心太辣,没想到香味儿大过辣味儿,入口只有满满的油香。
不会辣得冒汗,也没有感觉油腻。
方念真解释道:“知道你们都不怎么能吃辣,我特意调整了辣度,咱们吃的就是一个香味儿。”
莫大姐、石大嫂和小五都觉得这菜很好,小五更是踊跃发言。
“这串好了签子,就像烤面筋一样,只买一串也是可以的,定能好卖。”
方念真就微微点头,“孺子可教也,我就是打算零散着卖,还是放到外卖窗口。”
小五挠了挠头,“只是,这里也没有鸡肉,怎么叫钵钵鸡呢?”
方念真一时语塞,她要怎么解释,其实里面可以放鸡翅鸡腿鸡爪鸡胗呢?只是这古代也不分部位售卖啊。
“咳咳,这是因为我用鸡骨架熬的高汤,鸡肉都用在红油口水鸡上了嘛。”
她又想了想,“这名字确实容易引起误解,还是叫冷锅串串好了。”
“这个名字好,这不就是一串一串的,还是冷着吃的。”众人纷纷点头。
讨论完,终于可以安心吃午饭了。石大嫂热衷于吃木耳和香菇,她喜欢菌菇类的食物。
莫大姐专情于土豆和豆皮,豆皮很是吸味儿。
方念真则是遗憾这冷锅串串里,缺少脆甜的藕片,听说新云州也有出产莲藕的湖塘,只是多是有钱人家私有庄子的,而且产量太少。
小五是个不挑的,正是窜身高的时候,每顿饭他都能打扫到汤都不剩,盘子碗都光溜溜的。
他心里真是美极了,面试的时候可没说提供的员工餐有这么好吃!就连自己爹娘,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花样呢!
红油口水鸡和冷吃串串一上新,果然引起了食客们的追捧。
红油口水鸡是既下饭又下酒,冷吃串串则是平民化一些了。有些小孩儿嘴馋了,也能拿个铜板来买两串和小伙伴分着吃。
方念真看着欢笑着跑走的小孩子,有一种自己开商店的错觉,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拿零花钱去商店,买辣条都要一片一片买。
咦,辣条?!
方念真兴奋了,等辣椒大批下来,自己还可以做一次辣条试试看啊!说不准能风靡全城小孩子呢。
冷吃串串卖得好,可穿串太痛苦了,竹签子削不过来,干脆找个小木匠订了。即便这样,穿串也还是忙不过来。
没法子,又雇了两个临时工,都是石大嫂熟识的“工友”,说是做饭干净利落。
就在店后小院里摆个小桌子,坐板凳上干活,也方便店里员工一走一过地监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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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真,我家小石头要上学堂啦!”
这一日,刚开店门,石大嫂一进店就很是激动。
方念真揉了揉眼睛,她搬过来店后小院住了,回到家想洗个澡还得现烧水,实在是太麻烦了。
干脆收拾了自己的破烂家当,一手夹着阿福,就搬过来了。
“真的啊,送到哪家学堂了?”
方念真也很是高兴,孩子一直在家做“留守儿童”也不是个事儿。
“说起来,得感谢瑞王啊!是他投的钱建学堂,找的夫子。像小石头这么大的,启蒙束脩一月只要三十文!”
“哎哟,这个还真是做善事了,这还真不贵。”方念真是知道古代念书有多难的,笔墨纸砚就得耗费多少钱。
“是,多大孩子都收,一直管到考秀才呢,说新云州日后也得出人才。”
方念真就不禁打趣,“以后小石头做大官了,可得记着我这个小姨呀!”
“你这丫头,啥当不当官的,我只求他别像我们夫妻俩,大字不识一个!”石大嫂这样说着,却也不禁对儿子未来的人生有了些期盼。
一时间,新云州白天街上的孩子都少了很多,除了实在是家里太穷了或是父母不重视孩子的,几乎所有的娃娃们都去启蒙班了。
学堂建得并不远,与方念真的店铺就隔了三条街。
一到了下学的时间,孩子们就一窝蜂地跑出来,小石头每次都先要到“方记”打了招呼再回家。
方记此时也会迎来每日的外卖小高峰,小孩子们拿着爹娘给的铜板,纠结着是吃凉皮还是吃串串,方念真还趁着这个时机推出了一些小动物形状的糖果,销量也很好。
这日,方记打扫好卫生收工后,方念真对大家宣布了一个决定。
“日后,咱们店里的正式员工,每日都得识五个字!”
“啥?念真你逗我们玩儿呢吧,都多大岁数了还学识字。”莫大姐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行。
“是啊,我们学了也不能去考状元。”石大嫂也没当回事。
小五倒是有点兴趣,“掌柜的,那谁来教我们啊?”
方念真小腰一叉,“我来呀!我会得不多,可每日教五个也够了。”
又回应莫大姐和石大嫂,“活到老学到老!每日才学五个字,一年除了放假,就算是三百日吧,一年也能学一千五百个字了!”
“起码咱们店里的菜名就能认识了呀,咱们就跟着学堂的进度,回家还能让小石头和胡力教你们,也是对他们学识的一种考察。起码你们孩子学得认不认真,就看得出来了。”
听方念真说起这个,两人还真有点心动了。
“行,今日太晚了,明日开始,咱们也不买笔墨纸砚了,我做个沙盘,咱们在沙子上写就行了。”
“散会,回家!”
于是这日起,每日“方记食铺”打烊闭店后,几人都会在后院学五个字再回家,适应了这个强度倒也觉得不难了。
后来,有一日石大嫂还看懂了府衙告示上的几个字,乐得不行,一直说自己终于不是“睁眼瞎”了。
新云州的百姓都充满活力的奔着自己的目标使劲,田地里也一片生机勃勃,与去年庆乌县灾民进城时真是判若两样。
郭知州将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很是欣慰,“民安则国安呐!”
七月,夏日炎炎,新云州的城门外又排了几个长队。
果真是又迁了一批灾民过来,估计是府衙为了让城内居民不要因地域分了帮派,没有给他们统一安置,而是穿插到庆乌县灾民附近的闲置院子里。
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府衙做起这些事来也得心应手,很快就处置好了。
方念真也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小五向她汇报。
“掌柜的,外面来了个应聘账房的。”
“她连身干净衣服都没有,不肯进店,说怕脏了屋子,求您出去相见。”
方念真就放下菜刀,解了围裙准备出去。
“噢对了,来的是个女人。”小五补充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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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水果冰沙与六月柿
方念真洗了手,出了店门,就见一个女子靠墙根低头站着。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手腕和膝盖处的布料也磨损坏了,头发倒是打理得很整洁,看得出来,是细细地绾了发。
方念真就上前,“我是店主,你既不愿进店,咱们就绕到后院去谈吧。”
那女子点点头,就随她从后门进了店后的小院。
后院里,正有人忙着穿串,方念真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把人带进了一间厢房。
落座后,她沏了两碗茶,“请问,该如何称呼?”
女子抬起头来,眼睛很亮,“我叫知晓。”
方念真看清她的脸才发现,这女子年纪小得很!
“我姓方,叫我方掌柜即可,讲讲你的情况吧。”
知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我今年十五岁,父母……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以前我们家是经商的,开的是绸缎铺,所以我自小就会打算盘,我爹娘都没有我算账快。”
说到这里,知晓脸庞上扬起了明媚的笑意,眼眸却又一瞬间灰暗下去。
“您一会儿可以考较我,我不比五年、十年的账房差。”
方念真便去店里拿了算盘来,随口出了几道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