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那些通房们为何愿意捧着李氏?因为她们的地位比李氏低,并且既无恩宠、又无子嗣,真真的身无所依。她们若是能攀上李氏这棵“大树”,不说重获四阿哥的宠爱,便是平日里的生活,也能更舒适些。
而钮祜禄氏和耿氏二人为何没有去奉承李氏?不就是因为,比起那些通房,她俩更加“未来可期”吗?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自己去争得四阿哥的宠,然后生下一个孩子不好吗?
摇摇头,甩掉这些思绪,宋莹吩咐道:“嬷嬷一会儿去找福嬷嬷,让她去云梦斋,给那些姑娘们安排些缝制衣衫的差事……就给爷做里衣吧。弘晖去的突然,爷那边也没准备多少素服,正好可以让她们做些轻薄的素色里衣。有这件好事在前面吊着,她们应该也没什么心思去李氏那边献媚了。”
乌嬷嬷欲言又止。
宋莹了然地笑笑:“我知道嬷嬷的意思。爷现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姑娘,她们送东西,一个送不好,反而可能会惹怒爷。”
乌嬷嬷点头:“那些姑娘们也不傻,否则也不会绕了一个大弯,去捧着李庶福晋。奴才是怕您这样吩咐了,再让她们恨上。”
“您只管照我的原话,吩咐给福嬷嬷,让她去办。府里的人事,福嬷嬷是调理得再清晰不过了,她会知道如何安排周全的。”
后院的这些小波动,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东跨院的动荡,才刚刚开始。
在被四阿哥紧盯了一个多月后,弘昀终于忍受不了如今这鸡鸣即起、夜深方可休息的“严苛”生活。他抽了个空子,在贾保母的掩护下,再次用摔倒的方式,让自己受了点儿轻伤。
然后他便如以往一样,哭哭啼啼地跑回了锦瑟居。
他一进院子就直奔西厢弘时的房间,果然看见李氏正守在弟弟的悠车前。
李氏与弘昀多日未见,好不容易与儿子“重逢”,却见儿子又受了伤,自然是无比心疼。她一边让人去将刘大夫找来,一边把弘昀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刘大夫给弘昀检查后,照以往一样,开了一瓶活血止痛的膏药,让涂抹在弘昀的伤处。
李氏接过药膏,亲自给弘昀上药。
弘昀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悠车里睡得无知无觉的弟弟。
弘时的保母在旁边看见这一幕,垂眼思索了半晌,等李氏给弘昀涂完药,上前一步说道:“庶福晋,请恕奴才逾矩。”
李氏疑惑皱眉:“怎么了?”
那个保母半垂着头,很是恭敬地说道:“奴才私以为,庶福晋太过宠溺二阿哥了。”
李氏听懂了保母潜在的意思,肃了脸,语气生硬地说道:“他是我儿子,我惯着点儿这么了?平日里,他不在我身边,被教养嬷嬷们约束,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他回了自己亲额娘的地界,还不能松快松快?”
保母并未因李氏的话而感到惶恐,平静地说道:“若是在一个月以前,奴才断不会为此劝诫庶福晋。然而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她抬起头,满眼暗示地看向李氏。
李氏想到了什么,不自觉挺直了后背。
那保母继续说道:“恕奴才斗胆,以前有大阿哥在,二阿哥无论多聪颖,都争不过嫡长,那他表现得愚笨一些,说不定也正中贝勒爷下怀。而如今,二阿哥是贝勒爷的长子,且从贝勒爷最近的举动来看,明显是对二阿哥寄予了厚望。您也应该适时改变对二阿哥的教养方式了。”
弘昀虽然听不太懂这个老嬷嬷在说什么,但他本能地觉得,她与额娘是在讨论些“对自己不利”的事。心下着急,弘昀便在李氏的怀里扭动了起来,想着打断两人的谈话。
李氏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低头与弘昀对视。
若是在前世,弘昀可还未到上小学的年龄呢。
李氏有些不忍地说道:“弘昀还小呢……且就算要严加管教,也不在这些磕碰上头,难不成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伤,却置之不理吗?”
弘时的保母继续说道:“刘大夫刚刚给二阿哥看过伤,说只要涂些药膏就能好,可见二阿哥伤得并不严重。且庶福晋应当知晓,皇家的男孩,十二岁就要开始学习骑射、布库了。到那时,整日都要摔摔打打,身上的伤更是不会少。二阿哥如今若是连这一丁点儿疼痛都受不住,日后难道要跟贝勒爷说,他因为怕疼,所以不学骑射了吗?”
李氏浑身一凛。
想都不用想,那自然是不成的。
保母又追加了一句:“二阿哥是男孩,本就不该同女孩一般娇养。便是不为此,单只为了二阿哥和庶福晋的前程,您也应该狠下心来。”
正在此时,四阿哥手下一个叫王以诚的太监来锦瑟居传话,说是四阿哥听说弘昀回了李庶福晋这里,让王以诚来接弘昀回东跨院。
弘昀立马说道:“额娘,我都受伤了,就让我今晚住在您这里吧!”
李氏看向弘时保母,神情逐渐坚定:“弘昀乖,你阿玛让你回东跨院,你要听话,知道吗?”
弘昀又急又气:“我不要!我不回去!”转向贾保母:“嬷嬷,你快跟额娘说,我受伤了,我要住在锦瑟居!”
贾保母听见弘昀叫她,快速与李氏对视一眼,惊慌地低下头,没有言语。
按她原本的想法,自然是二阿哥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的。然而今日,弘时保母的那番话点醒了她:二阿哥的身份,确实不同以往了!
他现在是四贝勒名副其实的长子,是最有可能成为世子的人。
若二阿哥顺利成为世子,以后继承了四贝勒的爵位……那自己,岂不是就会像正院里威风八面的福嬷嬷一样了!
这么一想下来,贾保母激动地脸都快红了。
她也顺势忍下了替弘昀向李氏求情的冲动——府里四贝勒最大,他说不让二阿哥住在锦瑟居,谁来求情都不好使,自己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弘昀到底还是被带回了东跨院。
自然,贾保母也在他那里受了些责骂。
然而这些微不足道的责骂,在贾保母看来,更像是“享福”之前必须遭受的苦难,她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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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凤生凤
“马蜂?”宋莹惊讶地问道。
“是, 今儿早上,打扫园子的杂役,在听风阁后头的一颗树上发现了一个马蜂窝。”乌嬷嬷回答:“听风阁的位置本就偏僻, 平日里只有一个嬷嬷会过去巡视门窗是否关紧,屋后更是没什么人会去, 因此一直没发现那马蜂窝。那杂役今日是突然尿急, 又不想绕远去茅房, 这才转到了屋后。”
宋莹皱眉:“赶快找人清理了, 务必要弄干净。马蜂报复心强,若是遗落了一两只,回头再蜇伤人可就不好了。”
“正是要跟侧福晋具体说说这事, ”乌嬷嬷继续说道:“处理马蜂,一般都是直接用火烧。只是前院的刘大夫听说园子里有马蜂窝, 想拿去入药, 因此托奴才来请示,可否用烟熏法处理。”
“烟熏?”
“是。刘大夫准备用袋子套住马蜂窝, 然后往里面灌烟,将马蜂都熏死。”
宋莹迟疑道:“这样做,去套袋子的人也太危险了,被马蜂蜇伤怎么办?而且, 能保证一只不落地将马蜂都处理掉吗?”
乌嬷嬷答道:“刘大夫说,他会先用特制的药粉, 在马蜂窝四周的地面画个圈。马蜂极厌恶那种药粉,是不会飞出圈的。然后他会穿上不露手脸的衣服,亲自去套袋子。马蜂即便落到他身上, 也蛰不透衣服。至于那些没被袋子兜住的马蜂, 就直接用火烧掉。”
这样处理, 倒是比直接朝马蜂窝放把火要更保准些。
“行吧,只是务必要注意安全。”宋莹答应道:“另外,派人去跟李庶福晋说一声,还有东跨院的管事,我记得叫王以诚是不是?告诉他们,弘昀受不得马蜂,让下人们都警醒着些,这些天若是发现了落单的马蜂,立即捉住了弄死。”
——
清晨,天还未亮,翠果就睁开了眼。
昨日,宋侧福晋派人来锦瑟居传话,说是花园里发现了一个马蜂窝,让锦瑟居的人都多加注意。
去年弘昀遭马蜂蛰伤、差点儿没命,给李氏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此时听闻马蜂窝就在隔壁的花园,顿时紧张地不行,一个劲儿地派人去追问处理干净没有。
下午,花园那边来人回话,说是马蜂窝已经处理完毕。只是为了保证袋子里的马蜂都能被熏死,那个袋子会在原地放上一晚,明日由刘大夫亲自取走。
整个过程,翠果都听到了。
她的心,慢慢开始狂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甚至直到昨夜入睡前,她的脑中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思路,只是有一种冲动,催促着她做些什么。
但是今早,明明没到自己以往起床的时间,明明在睁眼之前,她还睡得十分深沉,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突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翠果掀开被子,起身下炕穿衣服。同屋的香果被她的动作吵醒,迷迷蒙蒙地问道:“你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
骤然听到香果的询问声,翠果本以为自己会很慌乱。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十多年来,自己的内心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平静。
她镇定地说道:“前儿听说侧福晋院里的金茶,凌晨去花园的小湖上,采莲叶上的露珠给侧福晋泡茶。我也想去弄些来,给主子尝尝。”
香果翻了个身:“那你记得带几个人跟着,这天都没亮呢。”
翠果语带笑意:“可不敢叫她们。本就是我自个儿的想法,回头得了主子的好,她们又好说我仗着身份指使人,得了好处却不分给她们了。”
香果迷迷瞪瞪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翠果小心地掩上门,顺着墙根,穿过角门,进到茶房。她跟茶房守夜的人要了一个干净的小水罐,用竹篮提着,然后接过一盏灯笼,抬脚往外走。
“姑娘是要去哪儿?”守夜的人问道。
翠果将刚刚对香果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差点儿忘了,福晋定的规矩,下人在外行走得两人作伴。我没叫醒那几个丫头,不如嬷嬷跟我一起去吧。”
那嬷嬷如何肯大黑天的跟着去采什么露珠?在茶房里待着不舒坦吗?于是说道:“这么精细的活,我哪里会做,就不去给姑娘添乱了。”
“那可不行,”翠果笑道,“你若不跟着去,我岂不是连院门都出不了?”
“诶,这……”嬷嬷扎煞着手,狠拍一下大腿:“嗐,瞧我这脑子。昨儿晚上是甜果给庶福晋守夜,她临睡前吩咐了,早上要喝碗热茶暖暖身子,我得在茶房里守着,可不能离开。姑娘莫不如找找别人?”
翠果迟疑:“可是这采露珠要趁早,若是晚了,露珠岂不是都被太阳晒干了?别人都没醒,就劳动您跟我去一趟吧。”
嬷嬷使劲儿想着可以用来回绝的理由,终于想到了一个:“姑娘可真会拿老婆子开玩笑。福晋当初立的规矩,是为了管束奴才这些下人……翠果姑娘又不同……”
见翠果笑盈盈地,就是不回话,嬷嬷说道:“不如奴才跟姑娘去一趟门房,将这道理跟守门的人说了,那人若是知趣,定会给姑娘开门的。”
“知趣?嬷嬷这话说的,倒好像我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哎呦,姑娘误会奴才了,奴才这张嘴,就是不会说话,”嬷嬷朝着嘴拍了几个巴掌,殷勤地上前接过翠果手里的灯笼:“奴才这就去与门房说项。姑娘办的是正经事,又如此着急,门房自然该灵活些。”
翠果出了锦瑟居,一路往花园走。她一边走,一边往南边的半空看去。
在贝勒府的大门外,向南不出十丈远的地方,建有两座鼓楼,每晚都会有侍卫在鼓楼上守夜。
从鼓楼的二层往下看,虽不能看清贝勒府的全貌,但在天还未亮的现在,灯笼的火光定然是格外地显眼。
翠果仿佛感觉到了,鼓楼上侍卫投注到她身上的视线。
她来到花园的湖边,找到停在湖边的小舟,蹲下身子摆弄缆绳。动作间,仿若不经意一般,将放在身边的纸灯笼踢到了湖里。
火光熄灭。
翠果起身,向听风阁走去。
听风阁的大门紧锁,旁边的小门房却没上锁,里面也没有人。
翠果进了门房,没有急着找灯笼,而是透过门,向鼓楼看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她抬脚出门,绕到屋后。
借着听风阁楼体的遮挡,翠果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吹亮之后,四处搜寻起来。
远处地面有一个很明显的黄圈,黄圈中心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袋口用绳子紧紧地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