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 第55章

作者:喵星的哈士奇 标签: 宫斗 穿越重生

  四阿哥接过那些纸翻看。每页纸的左下角,都被宋莹用红色的小字标记了日期,每张纸上写了20来个字,同一日期的纸大约有四、五张——确实是每天百个大字。

  四阿哥又翻了翻箱子里面的纸,然后看向身后书架:最下面一层放着另外几个款式相同的箱子,想必都是存放这些练习纸的。

  宋氏确实有好好练字,是自己误会她了。

  四阿哥骤然想起,当初宋氏来阿哥所前,他也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在永和宫里招了自己的眼,是有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在的。但是经过验证之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巧合。

  宋氏跟了自己也快有四年了,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从不曾改变。

  他应该多给她些信任的……

  只是……

  “这都练了两年了,你这字怎么还是这么的……”四阿哥忍了忍,到底是没说出“丑”这个字来——还是得给小格格留点面子。

  宋莹从他手里轻轻地将纸张抽走,扔到桌子上。然后重新坐回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问道:“爷,您听说过‘如意堂’吗?”

  四阿哥摇头:“这名字听着,难道是个医馆?”

  宋莹点点头:“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在我家附近开了一家医馆,取名如意堂。医馆的东家据说来头极大,原是开货栈的,做些南货北卖、北货南卖的生意,非常的有钱。”

  “因货物买卖多了,人脉也渐渐广了,再加上那两年朝廷总打仗,药材什么的很是稀缺。那东家便起了心思,想做药材买卖的生意,但是又觉得,光是倒卖药材不太够,就在京城开了如意堂。东家有钱,用高薪招了好些有名望的坐堂大夫,再加上背后有货栈支撑,渐渐地,便也称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医馆了。”

  “然而这医馆开了不到四年,就倒灶①了,爷可知道为何?”宋莹问道。

  “可是得罪了权贵,或者是抢了别人的生意,被对家针对?”

  宋莹摇头:“这东家后台满硬的,对家都是躲着走,并不敢直接针对。如意堂之所以倒灶,完全是内部出了问题。”

  “这自古以来,医馆、药堂多是家族生意,一代传一代的。除了那些家传的医术和药方之外,最特别的,其实是历经几代的相传之后,总结出来的独特的运作方式。这种运作方式,外行人大多不甚了解。那东家是靠货栈发家,开设医馆也只不过是想做强做大本家的买卖,于是这便有了矛盾:东家只是想靠医馆赚钱,而坐堂大夫们却是想借着医馆这个地方治病救人,顺便将医术发扬光大。”

  “如意堂开业的第一年,万事还算顺当。等到第二年,大约是东家发现盈利不如预期,便派了个不懂医术的管事做统管,要求所有的坐堂大夫都要听管事的话。然而管事并不懂得医馆行当的规矩和行事风格,只一味地用管货栈的方式去管医馆,只为赚钱,不为救死扶伤。因此,管事便经常与大夫们发生争吵。”

  “要知道,那些医术精湛、又有名望的大夫们,不少都是恃才傲物之人,等闲不把那些‘外部规则’看在眼里。争吵的次数多了,大夫们又说不动管事改变管理方法,便陆续前来请辞。东家挽留不下,也只能去找新的坐堂大夫。然而京城大夫们的圈子就那么大,如意堂管事的做法一经传出,再没有大夫愿意去如意馆坐堂。即便东家之后撤换了管事,却也为时已晚。最后,这如意堂因为没有大夫能看诊,也叫不得如意堂了,就变成了东家的另一处货栈。”

  如意堂的事情说完了,宋莹拿过四阿哥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润喉。

  四阿哥看她喝完,佯装严肃地说道:“所以,这如意堂,与你练字不好,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想着,随便说个什么事,好让爷忘了你那几笔狗爬字吧。”

  宋莹清了清嗓子,义正严词地说道:“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一个道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较好——外行指导内行,实为大忌!”

  四阿哥内心一震。

  宋莹继续解释:“这如意堂的东家,如果一开始没有找个不懂医的管事,而是从坐堂大夫中选个头领,来管理医馆的日常事务的话,虽不能保证管事与大夫们不发生纠纷,但至少不会有外行人指导内行人如何看病行医的情况发生。医馆说不定,是可以正常运作下去的。”

  她拿过桌面上的一张书法纸,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跟着嬷嬷学习怎么伺候主子,也学了很多的本事,三百千也是背过的。但是我背三百千,只是为了认字,不是为了写字。因为奴才伺候主子,是不需要写字的。于写字一事,我是真正的外行。您让我这么一个在写字方面的‘外行人’,去做‘内行事’,岂不是跟如意堂的东家,做了同样的事吗,如何会有好结果呢?”

  四阿哥轻斥:“胡说,写字一事,重在勤加练习,长年累月地练下来,总会写得越发端正好看,又哪里有什么外行、内行之说?”

  宋莹瘪瘪嘴:“可是如果我在写字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呢?您看,这一天一百个大字,我也写了两年多了。我现在的字与两年前相比,进步可大?可能配得上这两年付出的时辰和辛劳?想来这世上有的事,并不是一味地努力付出,便能收到相应的回报的。”

  “与其在自己没天赋的事情上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将时间都用在可以收到成果的事情上。我确实字写得不好,但是我本来也没有多少需要写字的时候呀,那我只要会赏字不就行了吗?写字我外行,但是认字我是内行呀!等我可以欣赏出隶书的蚕头燕尾、楷书的形体方正、草书的狂乱优美,那个时候,谁又会特意要求我,也必须写出同样字体的文字来呢?”

  四阿哥听完,竟觉得恍然大悟。

  经过这一个月的学习,四阿哥也稍微能感觉到,自己在格物之道上,怕是没什么天分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无成果的“专业”研究呢?

  与其花费时间,投入到一件几乎不可能有回报的事情上,不如像宋氏说的那样,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治水之道的种种细节,他有个大概的了解便足以,实在不需亲自研究具体如何去治——他只需要找到、并且管理好会治水的“专业人士”即可。

  想通之后,四阿哥只觉得浑身舒畅,近一个月的烦躁都消失不见了。他看向怀里的人,小格格正仰头等着他的回复,眼里满满的,都是讲了大道理之后的得意。

  四阿哥不想打消她的快乐,但也不想表现出来自己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于是问道:“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是,如若日后真的有需要你写字的情况发生呢?像是孝懿皇后三周年时那样,如若还有需要你抄经文的时候呢?”

  宋莹笑着起身,从多宝阁上拿下那卷自己已经绣好了半个月的《内训》,展开给四阿哥看:“爷可还记得,于我而言,最内行的,一直都是刺绣呀。”

  作者有话说:

  ①倒灶:倒闭

  本章节最胡扯的部分,就是练字。亲们不要学小宋,常年坚持不懈地练字,字体一定会变好看的。

  PS:关于如意堂的例子,是我以前听过的,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就是有一家医院,让非医学专业的行政人员做管理,结果把医院管得一团糟,后来为了医院的良性发展,改为各科室有临床经验的主任医师,才有资格竞聘医院的管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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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绿茶

  四阿哥没有掩盖他内心的惊讶, 微微张嘴看着那副绣字。

  整幅绣字的字体使用的是楷书,字迹端正工整,笔画清晰分明, 每个字虽只有苍蝇大小,但极易辨认。放远了看, 只觉得行文极其流畅, 竟看不出是绣的——怕是只有当做底稿的字迹笔意连贯, 才能使成品的文字显现出这种一气呵成的状态来。

  “这……这副字, 是谁写给你的?”四阿哥忍不住问道。

  “没有写呀,我是直接绣上去的。”

  “直接绣?!竟没有底稿吗?!”四阿哥更惊了。

  宋莹站在原地,略显得意地扶了扶头上簪的步摇:“我师从江宁织造的顶级绣娘, 三岁捏针,五岁劈线, 七岁辨色。像这种没有花纹的单色文字刺绣, 可是基本功呢~”

  然后她正色说道:“以后如果有需要抄经的事,福晋抄经, 那我就绣经。虽说绣的一定不比抄的多,但总归都是我的诚心!”

  四阿哥放下绢布,一把拉过宋莹抱在怀里,低头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当真是爷的小乖乖, 竟都被你说通了!”

  宋莹有些懵。

  自己的这番“歪理邪说”,居然能让四阿哥这么嗨?他的爽点到底在哪儿呀?

  不过她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四阿哥不知为何, 心情好似格外激动。他抱着宋莹又捏又揉地亲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就在宋莹暗自期待,他俩也许可以在书房里发生点儿“什么事”的时候, 四阿哥竟停了下来, 慢慢放缓了呼吸。

  怎么回事?四阿哥你是突然被柳下惠上身了吗?继续呀!不要停!这里虽然没床, 不是还有桌子嘛!她受得住!

  然而四阿哥完全听不见宋莹的心声,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拍着宋莹的后背,指着那副《内训》说道:“那么多典籍,你怎么偏偏挑了这个来绣?”

  宋莹也停止了急喘,从他怀里直起身,垂着眼说道:“《内训》中‘谨行’一章开篇即言,‘妇人之行不可以不谨也’。现在想想,我当初给小珠子赏银,还贸然地给他找帮办,行为实在是不够谨慎,要不然也不会差点儿带累了福晋。”

  四阿哥笑着拍拍她:“我听说那小珠子灵活会办事,为人也忠心,很是得你的用,他家里……出了事,你心软想要赏他,并没有什么错。找帮办一事,到底没闹到外面去,你也不必再介怀。再说,这宫里的太监们想要往外递东西,办法其实多的是。找帮办代传,已经是最低等的小太监才会用的法子了。而且,这事就算当时暴露了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全太监……”想了想,四阿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头:“你当时能立马想到替福晋隐瞒,已经很是不错了。”

  宋莹觉得四阿哥未竟的话语十分有深意,只是瞅着他的样子,明显是不想继续说,她便做羞赧状:“那天最开始,我以为只是李格格丢了点儿银子,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更别提遮掩帮办的事了。我把那12两银子认下,只是因为张保公公当时的脸色,实在是太过严肃,一幅不找到这笔丢失的财物,就不肯罢休的样子。我有点儿害怕他会让全太监把小珠子带走,直接送到慎刑司去审问,万一屈打成招……我许久未在院子里看见张公公,感觉他最近好像越来越吓人了……”

  四阿哥笑笑:“去年我安排张保去慎刑司待了一段时间,他回来之后,便整天端着那张冷脸看人。慎刑司的太监们,作风一贯如此,冷着脸不过是为了威吓,其实未必有什么深意。张保以后来后院的次数不会少,你若是害怕,我便让他躲着你点儿。”

  这是什么意思?张保的身份都已经明朗了,四阿哥还准备把他放在后院,就这么明摆着监视院子里的这些女人?有必要吗?

  宋莹暂时放下深思,不再提张保:“以平日里对小珠子的了解,我原本对他不会偷窃这事,是很有自信的。所以最开始,即便我也对那12两银子的来源有些疑惑,但到底也没有去深想。只是后来小连子提到了银子上的腰牌印记……那笔钱,果真是李格格的,对吧?”

  四阿哥并未马上接话。在他看来,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内里的情况,就没必要再广而告之,于是说道:“小乐子已经认罪,李氏丢失的首饰也找回来了,此事便算是了了。以后不必再提。”

  既然四阿哥想要掩盖真相,那宋莹即便仍有疑惑未解,却也不能再刨根问底。只是死人的事不好追查,活人的事还得解决才行。

  “可是爷,”宋莹撒娇道:“那日的场景您是没看到,李格格属实是太过分了。那么多的奴才都在看着呢,她偏要给我没脸。那般上蹿下跳地,竟是非要把这事引到我身上来不可。还什么‘纵奴偷盗‘……我怎么可能去教唆手下的奴才,偷她的首饰和银子呢?这简直……简直就是在否定我的为人和品性……”

  她咬咬唇,继续说:“如今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我不想、也不能与她发生太多争执,再让爷和福晋烦心。可是若她以后还是这样处处为难我……难不成,我以后就只能躲在屋子里,才能免于跟她碰面、发生争吵吗?”

  四阿哥惊愕道:“你与李氏也相处了好几年了,她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那是急上头就什么都顾不得的一个人。她当日对你无理,可能就是丢了东西着急。再说,爷何曾让你对她无限退让了?这次的事情,归根到底都是奴才们自作主张,与你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大。若真要衡量谁的错更多,那也是李氏。”听张保说,这宋氏日常与李氏针锋相对,很少落入下风,可如今这话听着,怎么宋氏竟像是受尽了委屈?

  宋莹让眼泪充满眼眶:“李格格相貌好,人也开朗,还有很多奇思妙想。不像我,木木的,除了女红刺绣,什么也不会,连字都写不好……爷……更偏心李格格,也是应有之意……”

  “又胡说!”四阿哥轻声斥责:“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爷何曾偏宠她却忽略了你?爷对你的好,竟都被你忘在了脑后不成?”

  宋莹撇嘴不说话。

  四阿哥轻叹:“爷对你花的种种心思,你看不见,偏偏盯着旁人得到的那些。可见你们这些小女子,本性便是好妒的。”

  宋莹斜睨着他:“爷对我的好,我自然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整日妄想些不该妄想的东西。”

  四阿哥越发糊涂:“什么不该妄想的东西?”

  宋莹说道:“我与李格格以前,也不是每次见面就非要掐架的。只是自从爷外出后,李格格的性子竟越发左了起来。有好几次,她话里话外地,竟都是劝我要贤惠一些,最好是能抬举身边的人去伺候爷。我就纳闷了,要贤惠,那也是福晋贤惠,我一个侍妾,哪里配得上用这个词。”

  四阿哥肃了脸色,沉默不语。

  宋莹接着说:“后来我听福晋说,翠果是爷亲自挑的……我便猜到,李格格之所以那般说,会不会是……不高兴爷在外出的时候,带了翠果呀?”

  见四阿哥的脸色越发地沉,宋莹觉得这波儿眼药,上得应该差不多了。

  她一个用劲儿,扎到四阿哥的怀里,打断了他的沉思:“爷是了解我的,我一向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本分。我与李格格闹别扭,很多时候只是因为我看不惯她的做派,就好像……爷只属于她一个人,别人沾一下都不行。就算要宣誓所有权,那也该是福晋,我们俩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呢?”

  四阿哥听了这话,又狠拍了她一下:“好好地说话,怎么又开始自贬?爷平时都尽量地抬着你,你倒好,竟自轻了起来,以后可再不许这么想了。否则岂不是枉费了爷待你的好?”

  宋莹抠着他衣服上的盘扣:“爷待我好一分,便也会待旁人好一分……那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见四阿哥有些不解,宋莹继续暗示:“爷收了福晋的寻桃和李格格的翠果,那我的……天青和朱砂,爷又看上了哪个?”

  说完,委委屈屈地抬眼看过去。

  四阿哥恍然。这小格格绕了一大圈,话里话外地,令他以为她是在“嫉妒”李氏。闹了半天,竟是在担心那个,未来“可能”被他宠幸的宫女吗?

  他好笑道:“那你想抬举哪个呢?”

  宋莹唰地起身,恶狠狠地道:“哪个也不抬举!出去了我管不着,但是在这西厢,爷就是我一个人的!”然后便像扭股糖似的在四阿哥身上蛄蛹:“爷不许收她俩,不许收……”

  四阿哥虽不喜女子过于善妒,但是面对宋莹表现出来的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小占有欲,还是很乐于容忍和接受的。

  他放任宋莹在自己怀里求饶撒娇,故意不马上给她答复。等看到这小女子好像真的要恼怒伤心了,才终于说道:“好啦好啦,别扭啦,扭得爷心都揪成一团了。你的宫女,你自己不提,爷是不会收的。在这西厢,爷就是你一个人的,好不好?这回可放心了没?”

  宋莹赶紧点头,又在心里转了一圈今天要达成的几个目标:为找帮办一事向四阿哥承认错误,询问四阿哥偷盗事情真相,给李格格上眼药,替天青和朱砂免去被幸的可能。四个目标完成了三个,已经可以了。

  “正事”都完成了,接下来就可以谈情说爱了。

  宋莹凑上去亲亲四阿哥的嘴角,开始向他倾诉,在他外出期间,她有多么地想他。

  四阿哥被她挑得火大,正想把她就地正法,但是余光扫到薄薄的窗纱外,那些下人们若隐若现的身影,到底还是想顾全着她的脸面。于是一把抱起她,穿过堂屋,直接进了浴房。

  打发走浴房里面的奴才,四阿哥不顾宋莹还穿着衣服,直接将她放进了浴盆里。

  宋莹惊呼,立马从浴盆里站起身,但是哪里还来得及,浑身都被水湿透了。

  夏季衣衫薄得很,这衣服沾了水,便整个服帖在她身上。

  她佯装没注意到自己的曲线毕露,故意叉腰挺胸,气鼓鼓地看向四阿哥,:“爷,这件衣服我今儿才穿了一次,过了水就不鲜亮了……”

  四阿哥翘着嘴角,几下扯掉自己的衣服:“你既喜欢这件衣服,一会儿便一直穿着便是。”

  然后便在宋莹的怔愣中,跨进了浴盆。

  果然直到出了澡盆,宋莹也没能脱下那身衣服。最后她只能穿着一身湿衣,瘫软地靠在未着寸缕的四阿哥怀里,在内心懊恼:那拉嬷嬷对不住了,她不是一个好学生,当初能够顺利“毕业”果然是靠混的。

  要论调*戏和花样,她是真得玩不过“身经百战”的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