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佳音
眼泪流下来,落在许诚的衬衣上。
丁巧巧用力地咬着嘴唇,克制着呜咽声,手指大力地扯着衬衣,几乎要扯碎。
万一害她的孩子抬不起头……
许诚,怎么不去死?
怎么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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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地庄稼种完,抽出的人手便按照先前的组,一分为三,赵成带一部分任到水稻地,王老三带一部分人建新窑,许诚那组还没有选出新组长,仍由许诚负责,送砖进公社。
水稻地的龙骨水车全都安装好,人到位后,便开始轮换着狂蹬水车,往水稻地里送水。
王老三和许诚也带人忙活起来。
妇女们则是在家种起自留地。
赵柯安排赵芸芸组织村里一些年长的妇女们负责改善村容村貌。
按照大队的规划,整个村子都要扩张。
土窑和猪圈都是往北加盖,以老槐树为界,南边儿是住宅。
这棵老槐树是赵村儿大队的重要标志,从这个村子出现,它就屹立在那儿,她陪着几代赵村儿人经历风雨,看着赵村儿的孩子们从孩童到成年,再到耄耋。
她迎来送往,每一个赵村儿人都常常习惯、忽视她的存在,她又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赵村儿人的口中。
“去老槐树坐。”
“我妈呢?”
“老槐树下唠嗑呢。”
“老槐树集合……”
赵柯让她们把老槐树下一圈儿都收拾平整,等到抽出空来,要在老槐树周围砌一圈儿砖台,既方便人坐,又保护老槐树。
去年,苏丽梅她们说要种花,赵柯寻摸了一大包格桑花种子,据说这玩意儿最大的优点就是扛活,花期长,开出来是大片大片的花。
先种老槐树和村口到土窑的道边儿,然后有剩余,再往大队部门前和村子里种。
赵柯还打听到隔壁县种果树,跟那边通电话,换了十棵果树,五棵沙果树,三棵黄杏树,两棵李子树。
正好,赵柯得去县里接剩下的小猪崽,就跟着拉砖的四轮车一起出去,把果树也带回来,顺便儿带一些人去县里扯结婚证。
几乎所有新婚的小夫妻,都打算去领结婚证。不过这一次,先紧着参加养猪培训的夫妻。
一行人早早到公社后,先去公社大院儿卸砖。
大院儿里已经卸了五车砖,为了防止丢失,上面全都罩着草垫,用草绳严严实实地绑着。
其他人往下卸,赵柯闲着没事儿,就扭开草绳,打算看看砖。
前两堆儿都没有丢失,第三堆儿一打开,赵柯的脸色便严肃起来,全都掀开来看。
赵萍萍注意到,走过来问:“怎么了?”
赵柯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儿砖。
赵萍萍一看,“这不是不合格的砖吗?”
赵村儿有些烧变形和烧半裂的砖,是不打算用到酸菜厂,准备留着自用的。
但现在,不合格的砖出现在了公社。
赵萍萍道:“是不是装错了?”
这一堆儿,从外面看,没多少不合格的砖。
装没装错,再看看就知道了。
赵柯又去拆剩下两堆儿,表面上都是好砖。
赵萍萍便笑道:“肯定是装错了。”
“不合格的砖单放着,为什么会装错?”
赵柯不信。
赵萍萍的笑容也落下来。
不合格的砖都单独堆放在大库墙边,确实不容易装错。
赵柯抬手搬下外围的砖,两三层后,她又看到了不合格的砖。
这下子,赵萍萍彻底没法儿再说“装错”,“这怎么回事儿?”
今天出来,因为带的人多,之前搬砖的社员都没跟出来。
赵柯没法儿问清楚,就喊人过来:“石头、罗风、赵杨……你们过来把这些砖全搬开检查一下。”
一群人刚好卸完车上的砖,全都过来,二话不说地搬起来。
只搬开一堆儿砖,里面甩出来的不合格的砖就堆起了一个小堆儿。
赵柯冷淡地吩咐:“继续,这些不合格的砖,全搬到拖斗上去。”
她的眼神冷得吓人,没人敢问会不会耽误去县里,全都埋头苦干。
公社的人上班,看到他们的动作,纷纷出声询问。
赵柯没隐瞒,甚至广而告之,“我们大队送砖的时候筛选不够严格,我过来检查,发现了,得收回去。”
那些人一听,看看拖斗上的砖,大多数都要来一句:“这也不影响用,赵主任你可真严谨。”
赵柯对外人微微缓和表情,道:“这是应该的,我们大队既然承包了酸菜厂,就得保质保量,等到正式开建的时候,有不合格的材料,还会再进行筛除。”
没人认为赵村儿大队故意掺了不好的砖进去,他们只觉得赵柯这个人实诚,赵村儿大队也实诚,能处。
连段书记和吴主任都知道了。
赵柯保证:“我们大队一定保证我们建出来的房子,质量没有问题。”
两位领导都对赵柯给予肯定:“小赵你办事,我们放心。”
等到砖全都检查完,前面赵柯打开的两堆儿砖都是好的,说明一开始没有掺进不合格的砖。
而后面三堆儿,总共筛出了大半拖斗的瑕疵砖。
一群人面面相觑,又小心地觑赵柯的神色。
没有外人了,赵柯撂下脸,径直走向拖拉机,“回村儿!”
一群人麻溜儿地爬上车。
完蛋,赵主任生气了……
第130章
赵柯跟县城那边儿打个电话, 推迟一天,然后才拉着瑕疵砖和人返回赵村儿。
村子里,大家都在各自忙碌。
村里的自留地都是几家几家挨在一块儿,经常出现谁谁家豆角被人摘了, 谁谁家的瓜丢了, 谁谁家的菜又被人拔了……
村里人的性子, 发现之后, 先是扯着嗓子一通骂,骂完找怀疑对象, 有的找对了, 有的没找对, 反正时不时就要干一架。
这阵儿, 妇女们都在种菜,没什么好丢的,比较和平。
种菜的活儿算是比较轻松的,离得近的妇女们边在自家地里干活儿边唠嗑儿。
“赵柯又去接猪了。”
“竟然能从县养猪场赊出那老些猪崽, 县养猪场也乐意, 真是奇了。”
“今年冬天那三十头猪出栏,咱们大队肯定又要赚一笔,不知道咱们都能分多少。”
“那些入股的,肯定赚翻了。”
“可惜,今年咋不让入股呢。”
“赵主任赊的猪,凭啥还让社员们入股?不过养的多, 大家都能分红嘛。”
“也是, 都能赚一笔。”
妇女们语气轻松愉悦, 眉眼舒展。
“诶, 你们听说了吗?”
“啥事儿?小板儿媳妇儿有了。”
“诶呦!我说呢, 今天板儿叔夫妻俩咋红光满面的,有喜事儿啊。”
“这一冬,好几个揣上的,小年轻儿干劲儿足,今年啊,肯定是咱村儿添丁进口的大年。”
“嘿,老瓜熟,你也跟你家那个使使劲儿呗。”
“边儿去!我有儿子了,可不想再遭那个罪。”
“你们瞅见冬妮儿那肚子了吗?老孙家满嘴‘儿子’,我看可不像。”
“……”
有些老一辈儿传下来的看胎经验,不能说完全准,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几个妇女互相使眼神,不说也能意会。
谁家有孕妇,大家伙儿都是这么在背后讨论的,一般都不会讲到主人家面前去。
这时,丁巧巧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胳膊挎着个筐,半垂着头,从前面道上经过。
妇女们的话题,就转到她身上。
“你瞅许诚成天的打扮的样儿,要是个女人,指定早有人骂‘不正经’了。”
“这许诚家的一天天造的不像样儿,哪像个年轻媳妇儿?”
“老许家也没苛待她吧?”
“老许副队长和他媳妇儿不是那种人,她刚嫁进咱们村儿的时候,就腼腆怕生,可能就这性格。”
“那也太阴郁了,跟人说话都不抬个头,一张苦瓜脸谁爱跟她处啊,你看她在村儿里都没个玩儿得好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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