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塘北鲤
但关于死后的言论她是万万不同意的,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死后不是归于尘土反而成为了一个男人……
思及此,京安:“要不你与我一起吧,死后并非尘归尘土归土,就像……”我。
话还没说完,颜晴一脸惊骇地抬头:“你还是人吗,你自己想死还想把我带走?!”
京安抿了抿唇,是了,世人畏惧死亡,他们没有这个勇气的,而且她也没有把握所有死去的人都和她一样可以带记忆重生,是她想当然了。
“抱歉。”
再如何逃避也没有用,她现在用的是她未婚夫的身份,两人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以昨晚那老者的禀性,如果她出事,这可怜的女子恐怕凶多吉少。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她不能死,也不能祸及他人。
明白这个道理,京安心里升起浓浓的疲惫,将刀片扔到一边,轻声道:“不会了。”
声音虚弱得犹如溺水刚被拉上岸的人。
听她这么说,颜晴瞬间放松,力气一消失让她差点瘫软在地。
京安用没有血的那只手撑住她的身体,复杂难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苦了你了。”要嫁入这样的家庭,如今进退维谷。
“苦死我了。”要嫁给你这么个神经病。
两个人草草结束洗漱,回到房间包扎,屋里有应急用的药箱。
在医生赶来之前,颜晴试着给京安止血上药,一边感叹下手真狠。
感觉再用力点就能割伤手骨了。
简直疯狂。
颜晴忍不住说几句:“以后别碰那些锋利的东西,别总是胡思乱想……你姓厉诶,放着好好的富贵不继承,死了不是很可惜?”
“你不懂。”京安垂下头拒绝交流。
没有人懂她心里的凄楚,没有人懂。
颜晴:“……”
如果厉京安不是厉家人,他此刻最应该出现在精神病院。
颜晴心里吐槽着包扎完。
这个功夫,厉老已经知道京安受伤的消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亲自过来。
颜晴很庆幸不用看到老爷子那张活似阎王的脸。
赶来的张医生许是觉得颜晴包扎的还行就没多费功夫,只在一边记录着什么。
处理好一切,早饭也出现在房间里。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因为老爷子的命令,两位刚订婚的准夫妻必须形影不离。京安既然暂时不打算死了,就会尝试活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按照记忆里原主原来的生活轨迹活动。
厉京安很少出门,他在帝都的别墅有自己的活动室,一般都是待在那度过漫漫时光,这边的庄园也有活动室,几乎一比一复刻了那的布局。
京安带颜晴去往四楼活动室。
四楼一整层都是活动室的范围,由书房、画室、音乐室组成。
曾经的厉京安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但生活不能这么浑噩地过着,当一个人只会发呆从不思考,那这个人也差不多废了,厉老不想看着孙子变成这样只让那些心理专家引导着他找一些事情来做。
于是厉京安渐渐开始有了看书弹琴画画的兴趣。厉老也许是真的放低了对他的要求,哪怕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小道也没阻止孙子沉浸其中。
京安站在书房里,看着三面满满当当的书时,心里奇异地感到一丝安定。按照习惯她知道哪一本是前不久没看完的,很快找到那本书,将自己窝进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看书时她不再纠结现今令她痛苦的处境。
沙发面朝窗外,颜晴只能看到京安留给她的后脑勺,她就这么被晾在这了。
四楼楼梯口有四个壮汉看着她势必走不出四楼,要不她也拿本书来看?
很快颜晴摇了摇头,她已经过了爱读书的年纪了。
无法她只能从书房蹿到音乐室画室,以此打发时间。
音乐室在隔壁,她一走进去就被里面昏暗的场面镇住了。
窗帘都是灰色的,将光遮去不少,再加上一块又一块画板立着,跟误入了墓地一样,画板就像墓碑一般矗立着,这种感觉很不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颜晴几乎是皱着眉将窗帘拉开。
等视野敞亮后,画板上的画露出真面目,看画的人不禁缄默。
画上多以灰黑白为主色调,个别有红色蓝色出现也是极浓郁的,画上是些身体局部或人体器官,合起来也许能拼凑成一个人。
看完颜晴又默默将窗帘拉上。
房间是变暗了,可她的心情也沉重了许多。
那些画栩栩如生,却不讨喜,细细密密的黑色情绪像一张网一样吞噬掉一个人的希望、热情,让他的精神气消磨干净。
颜晴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厉京安这绝壁是病了,从画的数量上看也许很早之前就开始了,无怪乎昨晚会发疯。
可从昨晚张医生的话来看他们对他的病情并不是了如指掌。
她不知道的是原来的厉京安从不让人靠近活动室,所以那些画一直都是他的秘密,厉老本就是看不上这些所以没关注过,厉京安某些时候又敏感得不像个人,对私人领域看得极重,张医生自是不敢擅闯,所以无人知道沉默寡言的厉京安内里早已腐烂。
颜晴磨磨蹭蹭走回书房,厉京安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可今早卫生间里她也保证过不会再想不开,应该……算数的吧。
颜晴不是医生,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婚约存续期间帮忙看着点。
她现在也不敢乱走了,回到书房去盯人,随便拿一本书来看,可看着看着就从原本的沙发滑到地毯上,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困意上涌,书盖在脸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前头留给她一个后脑勺的人不见了,颜晴瞬间惊醒。
第4章
颜晴在楼梯口找到京安,还有她身后的自家父母。
门神一样的下人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眼底却透露着无语。
再看亲爹妈脸上算计的笑容,颜晴心里咯噔一下,她爸妈不会要整幺蛾子吧。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看京安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颜晴只能将几个人引到楼下客厅,站在楼梯口也不是事。
颜母落后京安一步,拉扯过闺女,低声道:“一会别乱说话,最好是别说话,你爸有点事要和女婿聊聊。”
这话一出,颜晴就知道他们绝对是憋坏了,她爸妈一向无利不起早,主动找上门必定有求于人。
订婚仪式已经结束,这两天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要有事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办了。
四个人,除了颜挚夫妻坐在一张沙发上,京安与颜晴分别坐在两侧,颜母恨铁不成钢地把女儿扯到京安旁边,看他们都坐好后欣慰地笑了。
“一看就是天作之合,再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了。”
颜晴往一边稍微挪了下屁股,中间隔出缝隙后,“妈你到底要干嘛。”
早上还卖女求荣来着,现在这一出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而且颜父颜母其实和京安并不熟,两家商讨婚事都是厉老出面,他们和京安相处的时间恐怕都没她长。
颜母看了眼颜挚,颜挚清了清嗓子:“这里就咱们一家人有什么我就直说了。”
颜晴眉头一跳,从她这里能看到颜父满满算计的眼神,以及他看京安时一闪而过的轻视,京安在他们眼里俨然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颜晴不禁问:“爸妈你们过来,厉老知道吗?”
闻言颜母和颜父狠狠瞪了她一眼,颜晴顿时知道他们是偷偷来的。
别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敢在厉老面前谈,转而希望从厉京安这边达成吧。颜晴转过眼看一直消极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京安,这副傻样子看着真的很好拿捏啊。
她头疼道:“你们消停点吧,要是厉老知道……”
“你闭嘴!”颜挚呵斥,他当然知道厉老的厉害,可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离开庄园,再想接近厉京安却是不可能了,颜家和厉家联姻是一锤子买卖,要想再得到好处势必只有这一次机会。
厉京安被保护的太好了,从商谈婚事到订婚,他们也只在订婚宴上看过他一眼,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他会怄死。
圈子里只传厉京安孤僻不喜见人,可从他在订婚宴上的状态看可不仅仅是孤僻啊,那副提线木偶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不正常,颜挚自诩眼光极佳,瞬间对这个从不出现在圈子里的厉家独苗有了其他想法。
再结合颜晴白天在群里说的话,一个胆大的计划悄然而生。
谁能想到厉老传奇了一辈子,在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之后,竟然还有一个不正常的孙子,感慨厉家将要没落之际,他势必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在来这之前,他看到了不少被拦在外面其他家族的人,他们兴许和他一样看出厉京安的不同,抱有其他目的接近,可惜没有一个人可以踏进这里,颜挚却还是凭借准岳丈的身份进来了。
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份足够他做许多事。
“京安啊,两家联姻的时候颜家收了你们家在海市的几个公司,可很多项目我看了实在不是现在的颜家可以负担的起的,我希望两家可以合作共同开展,你看……”
“还有下一季度京海港口的租赁招标好像是厉家牵头,如果你愿意颜家可以无条件帮忙。”
京安眼神动都没动一下,这副毫无主见的样子让颜挚心里狂喜,他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对了。
他继续提出请求,在他看来京安哪怕没有参与到厉家的事务中,也注定有他的影响力,只要教着他办事,他筹谋的事情就一定能成。
“你们小夫妻俩虽说只是订婚,可磨合过这一段肯定是要结婚的,我的意思呢两家迟早要紧密起来还不如现在就开始,我知道你平时不管事,但你可以学着管,以后厉家是你的,下面的人也要听你的话。”
一锤子买卖被他说成合作发展也是没谁了。
颜晴看不下去了:“爸妈你们就不怕厉老知道吗?”
颜挚恼怒地看向颜晴,那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又瞪向旁边的颜母。
-你之前没让她闭嘴?
颜母也很委屈啊,她已经警告过颜晴了。
颜挚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连忙打哈哈:“我说什么了吗,我也是为了两家好,以后京安要继承厉家,厉老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东西也没有精力教他,之后他要叫我一声爸,我也是想教他怎么让两家变好。”
颜晴能信才怪,话说的好听,也不过是哄骗京安这个没经历过事的,厉家是庞然大物不是颜家能比的,颜家希望能和厉家有深入交往,在她看来那不是合作而是扶贫。
现在说得好像颜父很为厉京安着想似的。
颜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头看她的京安,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脱口而出:“爸,他是自闭不是智障。”
话落,满室寂静。
话都开口了,颜晴破罐子破摔:“我劝你们清醒点,厉老那边不会由着你哄骗他亲孙子的。”
在来之前颜挚想过这个问题,可两家合作的利益太让他心动了绝没有放弃的可能。而且他说的没错厉京安总要在厉老百年之后接手家族,而他身后有厉成鸿和他那两个私生子虎视眈眈,以厉京安目前的处境来说培养一个有力的岳家只会对他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