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鲜肉豆沙粽
谁也不会对今日的逾越之举有何异议,可只有清殊自己知道,那失衡的心跳,每一拍,都昭示着悸动的心思。
他手上的薄茧轻轻擦过她的紧握成拳的手,耳边是他沉静的声音,“拉满弓弦。”
清殊依言而行。
“瞄准。”他淡淡道,“盯着那个晃动的靶心,想象那是我的头。”
一语道破少女的心思,清殊没有来得及脸红,就听他利落道:“松手!”
利箭划破长空,直直冲向靶心!
清殊看不清箭矢的航向,就被陡然加速的逐风带着奔向终点——
香尽,铜锣声响起,“当——”
逐风利落地闯过终点,如它主人一般不可一世,骄傲地打了个响鼻,又驮着两人奔向场中心。
呼啸的风扑面而来,清殊探过身,定睛看了一眼靶心,眼前一亮:“中了!”
“怎么样?拜武朝第一高手做师傅不亏罢?”身后响起少年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不中才是稀罕事。”
清殊像被提醒了甚么,脸色倏然一变,回头瞪着少年,皮笑肉不笑道:“哟,大忙人走都来不及打招呼,怎么又回来了?”
晏徽云眉头微挑,隐隐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妹夫:我一定是个救火队员。
妹妹冷笑:你确定你不是那个纵火的?
第108章 亲亲
◎妹妹初吻啦◎
三局结束, 众人仍沉浸其中,没有缓过神。
高台上,皇后仔细询问御医, 得知晏徽容没有大碍,这才安下心, 召见清殊等人。
遮阳的帷幕后, 一直不曾露面的圣人突然摆了摆手, 身旁的内监极有眼色, 径直走到晏徽云面前说:“世子殿下,圣人有请。”
晏徽云早有预料, 抬了抬下巴:“带路。”
另一头,清殊等侍读正在皇后跟前接受赏赐, 她略抬眸, 不动声色地朝那头望去。
少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随意挥了挥手。
清殊心下一定, 收回目光。
皇后似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道:“曲家四姑娘今日连赢三局,成绩斐然, 想要甚么赏赐?”
清殊规矩叩首:“回娘娘话, 小女侥幸夺魁,却不敢居功,全仰仗郡主与世子的助力。故而小女愿意将赏赐让给乐绫郡主。郡主的心愿, 亦是我的心愿。”
晏乐绫眸光微动,她望向晏乐纯身后,垂首站在暗影里的索尔德, 推辞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内庭女官轻易不得出宫, 她确实需要这个机会。
皇后的目光转向晏乐绫, 和蔼道:“既如此,绫儿想要甚么赏赐?”
晏乐绫并不扭捏,顺着话头道:“回皇祖母,儿臣想要一个人。”
“何人?”皇后挑眉。
她坦坦荡荡道:“内庭驯马司武婢,索尔德。”
此话一出,积怨已久的晏乐纯登时怒道:“不行!皇祖母,索尔德是我的人!一个武婢而已,姐姐要谁不是要,为何偏要我的?”
晏乐绫冷冷瞥了她一眼,笑道:“她的名字尚在罪奴册里,领的是驯马司的饷,你一句话,就成你的人了?我自幼与她相识,论起来,是否也能说是我的人?”
“你!”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皇后喝道:“够了,堂堂郡主,为着一个罪奴吵将起来,成何体统?”
“乐纯今日虽不曾赢得比赛,却也有苦劳,赏玉如意一对。乐绫按理虽得赏,只是你身为姐姐,却没有团结姊妹的气量,你所求的赏赐就免了,换蜀锦百匹。”
“谢皇祖母恩赏。”晏乐纯的脸都快拉地上了。
“谢皇祖母恩赏。”晏乐绫脸上虽然没有笑意,却到底沉得住气。
皇后沉吟片刻又道:“曲家孩子,你起来,让本宫看一看你。”
清殊闻声站起来,老实地走上前。
皇后端详片刻,笑道:“是个好孩子,你虽说将赏赐送给乐绫,只是你今日如此亮眼,本宫不赏你实在说不过去。说罢,你想要甚么?”
清殊心念一动,立刻明白皇后的意思,垂首道:“谢娘娘厚爱,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讨一讨。想来想去,两位郡主都争抢索尔德,为避免纷争,不如请娘娘将索尔德赐与小女,小女日后必当精心钻研骑射,让京城贵女们都以强身健体为爱好。”
皇后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眸光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说来,本宫特地开办此次骑射赛,也是想让我武朝女儿们莫要以文弱为美,只管大胆地驰骋疆场。你有此心,极好。”
“传本宫懿旨,此后每年都在民间举办女子骑射比赛,拔头筹者,可由本宫亲自封赏。”皇后又对下首的一位女官招手道,“锦瑟,你在女学里也可按照此例施行。”
年约四十来岁,面容严肃的女官赵锦瑟恭敬行礼:“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一瞧见赵女官的背影,清殊头皮发麻,见到校领导的紧张感扑面而来。虽然原先在女学时并不常见这位“校长”,只是她自带不苟言笑的气场,甭管多娇纵的大小姐,见到她就没有不害怕的。
原以为校长认不出她这个“转学生”,谁知当裙摆擦过身前时,清殊听见有人道:“今日表现得不错。”
再抬头,说话之人已然远去。
晏乐绫也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用口型道:干得漂亮!
晏乐纯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将索尔德推了一把,甩袖走人。
清殊赶忙扶住索尔德,却换她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姑娘。”她用生疏的口音道谢,又感激地看向晏乐绫,“多谢、郡主殿下。”
晏乐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轻声道:“是我不够周到,早在当年,我就该把你带出宫,也免遭这些年的罪。不过,如今也算有了好结果,你跟着曲家小丫头,也是好的。”
清殊弯眼笑道:“姐姐放一百个心,索尔德跟着我,必定吃不了苦。我也能跟着她学点本事。”
这边厢,清殊受了奖赏,那头的晏徽云甫一上前,就被劈头盖脸砸了一只茶盏。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要不是见你今日风采,朕还不知你进京了!”帷幕里,崇明帝咳嗽两声,怒道,“雁门关情势如何?私自回京,你父亲可知晓?”
晏徽云神色自若地将接住的茶盏放在桌上,说:“雁门关往外三百里,北燕已经被压制得不能前进半步,我才领着二十轻骑回来的。这次是有私事要处理,明日便回,陛下不必操心。”
清楚他不说大话的脾性,崇明帝怒气微收,缓声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回得太急,多留两日也无妨,你母亲和祖母都惦记你。”
“谢陛下,不能久留。我偷了爹的通关印,尚未归还,估摸着现在已经发现了。”晏徽云说完,立刻提脚往外走,背后的人反应片刻,又一只茶盏砸来!
“竖子顽劣!”
晏徽云侧身躲过。
—
銮架回宫,浩浩荡荡的长队延绵官道。
清殊等侍读更换常服后,也坐上了马车,跟着队伍前行。
时逢傍晚,途经辽阔的旷野,天边一轮落日如烈焰融化在遥远的地平线。刹那间,橙黄的光芒铺天盖地,将周遭笼罩其中。远山外飞来一群大雁,极有灵性地围绕在队伍上空翩跹而舞,俨然一副祥瑞之兆。
众人驻足观赏,不住惊叹。
连圣人都撩开了帘子,说道:“逢此奇观,可遇不可求,来人,速命文华馆以此景入画。”
皇后笑道:“陛下仁德,感召上天,是以降下神迹。”
随侍的臣子齐声赞颂:“陛下仁德。”
崇明帝神色淡淡,随意摆手,示意平身:“神迹也罢,巧合也好,人生短短几十载,眼前之景不知何时能再见,着人复刻于纸上,留住记忆的分毫也是好的。”
晏徽霖眸光微动,笑道:“皇祖父道心通透,春秋万载。近日孙儿寻得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极擅描摹西洋画,不如就命他作此画?”
“西洋画……”崇明帝眺望远方的残阳,不知想到甚么,沉默了许久。
皇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霞光漫天,像极了那个孩子声名鹊起的傍晚。
“陛下,五年了……”皇后轻声道。
敏锐的朝臣立刻低垂着头,不敢揣摩崇明帝的神情。
晏徽霖脸色微沉,没有答话。
而这位老迈的帝王只是看着窗外,再转头时,他眼底的寂寥已然消失。
“就按你说的,叫那个画师作画罢。”略过沉寂的话题,崇明帝突然问道:“云哥儿呢?他不愿乘车,外头怎么也不见他人影儿?”
话里的主角此刻正骑着马,远远地缀在一架马车后面。
车队奉命驻扎半个时辰,供画师作画,其余人可以由侍从陪着自由行动。无需进宫的臣子与家眷已经离开队伍,各回各家。留下来就是皇家贵胄与清殊等小喽啰。
小姑娘们都是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千金,见此美景,纷纷携手下车去看。她们换下了骑装,个个打扮得娇俏可人,不远处的侍从们不经意抬眼,只觉姹紫嫣红开遍,美不胜收,顿时红了脸,不敢再看。
清殊没有跟着去,她赛了三场,实在精疲力尽,只想在车里睡大觉。
夕阳却忒不听话,透过车窗的缝隙往她眼皮儿照,晃得她愈发烦躁。
忽闻一声轻笑,自窗边传来。
高大的人影适时挡住光线,清殊却陡然睁开眼,再也睡不着。
“笑甚么笑。”她轻轻哼了一声,“站在姑娘家的马车前,像甚么样子?”
窗外人说:“站你车边,又不站旁人的。”
说着,他突然递来一个包袱,清殊猝不及防接住,拆开一看,里头是许多干果子,她尝了一口,疑惑道:“葡萄干?”
他有些意外,“北燕特产,蒲萄,你吃过?”
想起古代的叫法不同,清殊赶紧搪塞过去:“嗯,红菱姐姐带给我们尝过。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隔着车壁,她听见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是谁传话说要吃北燕的东西?那里的牛羊肉都腥膻得很,你那精细的脾胃,怕是没尝一口就要怪我。想来想去,只有蒲萄最适宜。”
清殊立刻明白是汐薇传的话,心里一时又恼又慌。
“好了我知道了,你东西带到,没事的话就走,我要睡觉。”她冷着脸赶人,“碰”一声拉进车窗。
“等等。”一只手强硬地掰开窗户缝隙,“我有话说。”
“啰嗦。”清殊烦躁地闭眼,“不听。”
臭男人,说来说去永远找不到重点,越听越恼火,不如不听!
“曲清殊,就听一句话。”他似乎很不耐,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压着窗户的手,只好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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