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鲜肉豆沙粽
“夫人,公子对您还是上心的,才入冬呢,就送了狐裘来,我瞧着品质极好,您冬天穿它正好。”
清懿顿了顿,垂着眸道:“把狐裘放进箱子罢。”
芬儿一愣:“不穿了?”
“不穿。”她轻声道:“没有狐裘的冬天也过来了,一件衣服,哪里就了不得了。”
如她所言,这个冬天,没有狐裘也能抗过去。
冬去春来,四季循环。
这些年,清懿琢磨不透项连伊的心思,她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生出妒火。
有时候,清懿真想问她,到底嫉妒自己什么呢?
是浮萍一般无所依的身世,还是郎君那飘渺虚无的爱?
在后宅蹉跎的时光里,清懿慢慢了悟,这个世道里,女人如果走错路,便没有第二种活法。
那年,袁兆说带她走,她没有答应。
还有那次,她狠心提了一次和离,却又心软。
这些决定,在彼时都是顺从本心的选择。
清懿坚定地选择相信,如今想来,也许是错了。
清懿知道自己变了,但不知是何时变的。
她以前看大雁,后来看麻雀,现在,却不想抬头。
清懿清楚,她与袁兆之间的感情也变了。
至少在当年,她有恃无恐,敢提和离。因为她有底气,知道这个人爱着自己。
也许是从那件狐裘开始,也许是从听雨轩那边越发恩爱开始。
清懿突然明白一个道理,再深刻的爱,也会随时间淡去。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那般深刻吗?
曾经恨不得刻在脑海里的回忆,如今却越发模糊。
去问他到底有没有变心?问他是不是爱上了项连伊?
如果他说不是,自己会信吗?还是陷入无止尽的猜疑?
如果他说是,自己又该如何?提和离,他答应吗?当真同他撕破脸和离,那么她是否又要依附着兄长过一辈子?兄长是否会被她连累?
一连串的疑问迎头压下,将她生出的几分勇气彻底吹灭。
猜疑,是因为不信任。
当这份不信任出现,清懿明白,自己对袁兆的感情不再纯粹。
那是这个世道依靠丈夫而活的女子所拥有的通病——对夫主的敬畏。
有一天早晨,芬儿突然惊讶道:“夫人怎么有了一根白头发。”
清懿恍惚地想,自己才二十九岁,就有了白发。
“拔了罢。”
-
这些年,清懿身体不好。袁兆来的少,有时顾忌她的不适,也并不过多索取。所以她一直不曾有孕。不过,更关键的原因是听雨轩时时送来的药。
清懿并不抗拒喝它。
项连伊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如果在这之前生孩子,那么她与孩子的日子都不好过。为着子嗣的事,长公主急坏了。府里陆陆续续抬了几房妾侍,可都没有下文。没过几年,三个妾侍死了两个,有的落水,有的病死。细究下来却没有疑窦。
清懿有时候想,自己还挺命大,竟然能在项连伊手里活下来。
因为她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
清懿并不傻,可每每应对她的陷害,总是防不胜防。
作者有话说:
今天猛更三章!
第137章 前尘(终)
◎姐姐三更啦◎
这一年的冬天, 府上操办公主寿宴,请了许多宾客,其中有平国公府一家。
清懿原本不出席这样的场合, 可因为这是难得可以见到兄长的日子,她还是去了。
身为女眷, 她不便见外男, 只同哥哥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
正要离开, 却有人叫住她。
“清懿表妹。”
来人是程奕。
“表哥?”
她与这位表兄并不熟悉, 只是年少时有几分情谊,如今他娶得佳妇, 儿女双全,同自己更是没有来往。
已过而立之年的程奕, 身上少了书卷气, 多了儒雅之风。可此刻的他却又像少年一般,目光带着忐忑。他像有很多话要说, 踌躇片刻,只道:“你……你过的好吗?”
清懿怔然,沉默片刻, 轻声道:“挺好的。”
程奕扯开一丝笑:“嗯, 那就好。我听思行表兄说你身子不好,我带了些补品,不值当甚么, 你留着用。”
清懿正欲推辞,却见里头有一味极难得的山珍。芬儿这些年跟着她,也劳累出了几分病痛, 与她用正适宜。耽搁这一小会儿, 程奕放下东西便走了。
清懿犹豫片刻, 还是带着东西回了院子。
芬儿这时候却不在,院子里空荡荡的。
清懿并不想支使外院的懒婆子,径自去小厨房将补品炖了。
入夜,院门被敲响,不待开门,外头的人便闯了进来。
为首的婆子指着清懿,嗓音尖利道:“主子,今日我亲眼所见,侧夫人与平国公府的少爷私通!他们背着人,在林子里做苟且之事!”
清懿才从厨下出来,被劈头盖脸的污言秽语砸得醒不过神。
这才看见,婆子身后站着乌乌泱泱一群人。
公主皱眉:“还不知怎样呢,嘴巴干净些,传出去丢的是府里的脸面。”
婆子自扇巴掌:“是。”
项连伊接话道:“母亲说得是,我瞧着也不能凭这婆子一面之辞就定妹妹的罪,还是细细审了为好。妹妹,你且告诉我们,今日宴席中途,你露了一面又消失,这段时间你在哪?”
清懿垂眸,渐渐冷静下来。
她知道,自己是踩进了圈套里。
“路上遇见我娘家表兄,他替我姑母送来补品。”
“哦?”项连伊追问:“可有人证?”
清懿抬眸,定定看着她:“没有,芬儿抱病,不曾跟着我。”
项连伊勾唇一笑。婆子立刻跟上:“主子,婆子我说的句句属实!”
“妈妈此言差矣。”清懿冷声道:“你只凭着自己的话冤我清白?”
婆子冷笑:“侧夫人做没做丑事自己心里清楚,婆子我的眼睛可不作假,你同那奸夫在林子里搂搂抱抱,领口都翻开了,谁知往日里是不是都滚到床上了!”
“好了,莫要做无谓的争执。”项连伊淡淡开口,“说到芬儿,我倒有个主意。她是时常跟着妹妹的,算是忠仆。倘或当真有私通,那必然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她作为身边人,自然再清楚不过。母亲,不如就唤芬儿来问话。”
公主沉吟片刻:“唤罢。”
听见项连伊挑起话头,清懿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多时,预感应验了。
芬儿被人拿住,押到院子里。
项连伊诧异道:“咦,芬儿不是病了,怎么是从外头来?”
几个壮硕婆子立时捏着她的下巴,狠扇巴掌,打得脸高高肿起。
芬儿哭喊道:“夫人,我知错了,我都招!”
她泪眼婆娑,突然回头看清懿一眼。
那一眼,清懿的心沉到了谷底,渐渐的,转为无声息的平静。
寒风里,她目睹一场荒诞。
她听见芬儿哭诉道:“是侧夫人指使我去烧书信,这些信,都是侧夫人与情郎私下传递的。侧夫人逼我替她遮掩,奴婢也是没法子啊,求主子饶我性命!”
公主接过书信,一直维持的仪态彻底崩塌。
“贱妇!贱妇!兆哥儿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做下如此丑事?!”她将书信甩在清懿的脸上,怒火中烧。
清懿没有去捡信,不用看也知道,精心设计的局,自然连字迹也是极像的。
她突然笑了。
缓缓抬头,目光环视一圈。
那眼神很浅淡,却仿佛有种直击人心的狠戾。
芬儿慌忙避开她的视线,婆子梗着脖子,背后却生出冷汗。
项连伊迎着她的视线,笑容却越来越僵硬。
寒风里,清懿缓步走近。
“项连伊。”她唇角勾起笑,带着几分嘲弄,“你就怕我到这个地步,真可怜。”
“住口,你疯言疯语说什么呢?!”公主气得咳嗽不止。
项连伊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又意识到什么,强撑起笑:“我怕你?妹妹说的话我可听不明白。倘或妹妹不认账,强行抵赖,等夫君来了,你自去他面前分说便是。”
她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骚动。
是袁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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