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都看了一遍折子,无一不神色凝重,思索着该如何选。
周宗主问:“诸位意见如何?”
半晌后,周毅应:“还需些许时间商议一下。”
周宗主点了点头,随后道:“那便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个时辰后再把你们想好的结果都说出来。”
都沉思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有人问:“若是陇西背信弃义,又当如何?”
折子是陇西送来的。
并非要结盟,而是商议先联合起来铲除蜀郡,再在十月初七之前,谁先入主皇城,那便为王,另一方俯首称臣,以此减少伤亡。
但问题在于陇西可靠吗?
这个提议会不会是在给他们豫章挖坑,在他们豫章与蜀郡交战之时,乘人之危,先行入城?
又有人道:“且说万一那陇西真的比咱们豫章先一步入主皇城,难不成真的要俯首称臣,让豫章多年的准备都付诸东流了?”
眼看就离那个皇城只有一步之遥了,若是易了主,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
伏危:“他若背信弃义,我们又何须遵守规则?我们的儿郎自然也不会退却。”
“况且……”伏危看向周宗主,说:“只是加了规则,但实则豫章和陇西的搏斗却没有停止。也没有妥协,只是换了一种兵不刃血的方式来相博罢了,本质上也是各凭本事。”
伏危的话已经够明显了。
原本便是谁先到皇城,谁就是王。
只是现在三足鼎立,谁都不愿意给对方机会,所以现在就长久僵持不下。
再僵持下去,便是霍善荣得利。
而这一点又是几方不想看到的,所以皆会在短期内采取行动。
最好的办法就是,两方联合先铲除一方,然后再争。
天下一定,尚需大部分的兵力镇压不服,而能不与陇西交手就取下天下,保存了实力,哪怕陇西也是一隐患,但势力相当,陇西只是不敢轻易冒进。
起码,最少能让他们有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自开战三年来,豫章实力在增强,可百姓却耗不起了,粮食也耗不起了。
休养生息势在必行。
众人沉默地望向了周宗主,有人道:“伏先生说的并没错,但便是要与那陇西暂时联合,也不能全信了,须得留一条后路。”
周宗主忽挑眉,不疾不徐开了口:“后路,不是已经有了?”
周宗主的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见周毅和伏危似乎没有什么意外的,随即恍然,想到了彭城那支悍猛的军队。
他们能拖住陇西大军。
只是,他们对那彭城王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便是彭城与豫章已经联姻,可便怕万一他们中途倒戈了……
可瞧着自家主公和领兵出众的二爷,还有那算无遗策的伏先生皆一派的从容,或许这便是他们必须相信底牌。
伏危与周毅从议事帐中出来,暮色浓重,篝火已然点燃了。
见到将军与议曹大人,将士神色不约而同的扬起悦色与敬畏,纷纷行以简单的军礼。
近日周毅领兵出战,与蜀郡,武陵的军队数次交锋皆胜出,不仅如此,但凡周毅领兵出战,无一败绩,在军中备受将士们追捧,也因此,士气日渐高涨,这自然是周宗主想要见到的。
但有利也有弊,他日大业成,这名声会让周宗主重视这个儿子,也会因为在那个位置而生出忌惮。
这个时候还未到时候,尚不需要步步盘算。
周毅让将士敬仰,同军中还有一人也甚让将士敬仰,这人并不是伏危。
是女军医余娘子。
他们看见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将士,都会怕,但这位余娘子却是面不改色。
不知有多少半只脚踏进黄泉路的将士被她拉了回来,更不知有多少将士是被她所教出来的学生所救。
那纤瘦身影在无数将士眼里却是越显得高大。
伏危与周毅告退,随之去寻妻子。
前两日交战,虽大胜,但这伤亡自然是不少的。
每次交战后,虞滢都会与军医一样,都忙于去医治受伤的将士。
伏危寻了几顶受伤将士的营帐,在军医指路后,才找到妻子所在的营帐。
撩开帐帘环视半圈,便在灯火之下找到了妻子的身影。
——认真凝重地在给昏迷将士查看。
受伤轻些的看见伏危,唤了声“伏先生”后,正要起身,伏危抬了抬手,道了声“不用,躺着。”
虞滢闻声抬起头,便见伏危走了过来:“可有让我帮忙的?”
伏危本就聪明,夫妻这数年,一有空闲便会看医书,或请教身为大夫的妻子,虽不精学,可在医术这技能上,不管是学识,还是经验,都不输医塾出来的任何一个人。
虞滢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他帮忙。
一个帐篷接着一个帐篷给伤重的将士检查体温和伤势。
一个半时辰出来后,夜幕越发浓重。
二人并肩走回帐篷。
虞滢扭动着泛酸的肩膀,说:“要不是你来帮忙,还没那么快呢。”
军医就这么些人,可受伤的人却比军医多得太多了,根本就忙不过来。
一旦打仗的那几日,军医都是通宵达旦的,连喝口水上个茅房都得憋着。
伏危看着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养了些肉的妻子,现今不仅黑了,也瘦了许多,眼底的心疼却也不说破。
在这战场上,谁人不苦?
那些昨日还鲜活的将士,却今日被夺去性命,缺了胳膊少了腿。
心疼,却也未拦着她,只是尽他所能,陪着她。
回了帐中,伏危去提些许热水回来了,拧干了帕子给她擦脸,随后给她按捏肩颈手臂。
虞滢:“你也累,便不用每日都给我舒缓了。”
伏危淡淡笑了笑:“那不同,你得用这双手救人,不能累了。”
虞滢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眼神也暗了下来。
这一年来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见过太多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了,对自己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影响,等休战后,很容易患上战后抑郁。
所以她每日从伤者帐篷出来后,都会自我缓解。
伏危见她沉默了下来,关注着她在随军后所有,看着她越发沉默,也清楚她的情绪有所变化。
可即便如此,她比很多人都坚定,一如初见时那般强韧。
有慢慢悠悠的愁思埙声随风潜入帐中,虞滢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二人无言地,静静地在这沙场上,在这帐中相依相偎。
第202章 二百零二章
豫章和陇西停战, 联合起来率先对付蜀郡,二对一,蜀郡兵力自不是对手。
不过是数个月, 残军就夹着尾巴回了蜀郡。
霍善荣本还想趁着他们三方相互残杀,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可谁想豫章和陇西联合对战蜀郡。
不仅如此,一旦同时遇上他的人,两方人马也极为默契联合一块攻打。
霍善荣坐上皇位,唯有初初小半月是觉得天下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看着只剩下个空壳子的国库,还有那势如破竹的豫章和陇西,越发忌惮不安。
夜半时分, 总能梦到刚来之不易的皇位会取代, 他成为阶下囚, 养子满目憎恨, 就站在牢房外拖着套在他的脖子上的绳索,用力狠狠拉扯着, 让他窒息, 让他死在恐惧之中。
在濒临死亡时,他似乎看到了死去二十多年的伏郡守, 还有因他诬陷伏郡守通敌, 被牵连的而死的弟兄, 更有他在豫章亲手杀死的亲生儿子。
他们都围着他,眼神空洞,神色麻木静止不动地看着他, 好像都在等着。
等着他下地狱。
熏炉的最后的一缕袅袅香烟随着殿中的凉风而飘散。
霍善荣喉咙被紧紧扼住, 脸色充血, 脖子与额头的青筋凸起,似窒息一般, 猛然从梦中惊坐而起,汗流浃背,猛地用力呼吸着。
他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宫殿,宫殿内只有外边檐下宫灯从纱窗透入的微弱亮光,宽大的龙床外,一层又一层的轻纱。
轻纱晃动,他的视线停在了黑暗的阴影中,好似隐约看到了影子。
就好像在梦中看到的那些鬼影,好似在等着吞噬他。
霍善荣一生作恶无数,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的血,他从未愧疚,也从未怕过。
他曾想过,哪怕遇见了来索命的鬼魂,他也要亲手再杀他们一次。
他不怕,可为何心会那么慌?
他蓦然掀开轻纱帐幔,拿起挂在床头的佩剑,拔出了狭着寒光的锋利长剑,赤脚疾步朝着那昏暗的而去,挥剑砍去。
“朕不惧尔等鬼怪,有本事便来索命,没本事的回你们的地府去!”
胡乱挥砍了几下,殿中的动静传出外头,便有内侍敲门:“圣上怎么了?!”
霍善荣挥累了,坐到了床边的脚踏上,让他们进来。
宫娥和内侍都进了殿中跪伏着。
霍善荣目光扫过昏暗之处,冷声道:“给朕满殿都点满蜡烛,不得有昏暗之处。”
宫人从殿中出去后,当当值的宫娥下值后,便往后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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