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妖娆
说罢,缓缓闭上双目,放缓思绪,渐渐进入梦乡。
听到耳边均匀延绵的细微呼吸,伏危却没有什么睡意。
她所需之物,他一样都给不起。
不仅给不起,在她逐渐有名声传出去后,还很有可能因为他的缘故,给她招来祸端。
为了避免这种祸端,他双腿恢复后,必然不能只是随她一块做药材买卖的。
面临他的不仅仅是时下穷窘的处境,还有不想他好过的人。
那人权势还未能伸得太远,但若是有朝一日权势更上一层的时候,知晓他过得美满,必然会继续再使肮脏的手段。
他在武陵郡之时,便了解到这两年新即位的天子骄奢淫逸,更是征丁无数,大兴土木修建宫宇楼台。
强权之下必有反抗,不过是早与晚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就是动乱之前,寻得一方势力庇护全家。
一则为了将来做打算,一则为了庇护迫害。
现在能找到的势力,也不过是玉县的县衙。
只是,玉县贫瘠落后,那玉县的知县于玉县的平民老百姓来说或许是只可仰望的存在。但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也不过是看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他现在能竭力接触到的,也只有这玉县的知县了。
翌日,虞滢配了一副消炎药,熬了半个时辰后,才与伏安伏宁一块送去了何家,顺带去查看宋三郎的伤势。
才进何家,发现何叔何婶和何大郎看向自己时,眼中都带着一丝敬畏,让她怪不习惯的。
她问道:“怎都这么看着我?”
何叔感叹道:“昨日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慌张得不行,唯有六娘你面不改色,我们是打心里佩服你的。”
虞滢一笑,谦虚道:“我不过是看着镇定,但其实心里还是慌得很的,昨夜失眠了大半宿,就是担心宋三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今日一早就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何叔与她说:“宋三郎许是昨晚一直疼得睡不着,今早喝了些热粥后就睡了。”
虞滢问:“宋家就没有来人?”
提起这个,何婶就来了气。怕宋三郎听到,压低了声音道:“来了,来的是那宋家小女儿,只是拿了几个鸡蛋过来又回去了,他那亲爹一眼都没过来瞧,生怕一过来就得把人接回去似的。”
一旁在晾衣服的何家大嫂搭嘴道:“昨日你家大兄把人带回去时,宋三郎满身都是血,村里的人自然越传越厉害。”
“我刚刚洗衣服的时候,就听那些妇人在说要治好宋三郎要花很多银子,估摸着宋家人不敢过来,也是怕把个累赘接回去。”
虽然何家大嫂也埋怨丈夫和公婆把宋家三郎接回来,但也不敢明说出来。
而且那宋三郎平时与丈夫在士族那处做活,两人也多有关照,她更是不会把埋怨的话说出来惹丈夫和公婆的不喜。
何婶道:“不接就不接,让村里的人看看那宋家人的嘴脸,以后那宋家夫妻若是还要拿着孝字来压榨宋三郎,那便就有话怼回去了。”
何大嫂闻言,说:“可这以后还是要回宋家去住的。”
总不能继续留在他们家吧?
何叔想了想,说道:“等过一些天,给伏家搭茅草屋的时候,与里正说一声,在这附近也划一些地来给宋三郎搭一间茅草屋。”
虞滢在一旁听着,并未插嘴。
看人品性,从所作所为便能分辨出个大概。
何家人对邻里善意的举动,便能知道他们是善良的人。
在何家待了一会后,虞滢怕药凉了,便让何叔把宋三郎给喊醒了。
宋三郎见到了伏家二郎的娘子,想起昨日的事情,眼里有感激又有几分敬畏。
他撑着床坐起来,“昨日的事情多谢伏家弟妹了。”
宋三郎和伏震以兄弟相称,这声伏家弟妹倒也恰当。
虞滢问他:“伤口有没有裂开?”
宋三郎摇了头,应:“没有裂。”
在宋三郎喝了药后,虞滢让他躺了下去。
然后指点何大郎把宋三郎脚上的布条解开,看了眼伤口后,虞滢把用热水煮过的纱布给了何大郎,教他如何包扎。
因这消毒条件达不到要求,所以虞滢嘱咐道:“包扎的布都要用沸水煮过,放在屋中晾干后才能用,而这伤口包扎的布也要每天换。”
何大郎应了之后,虞滢又说:“我那边有药,而且也有药罐子,熬药也方便,这几日我便让大嫂熬好再送来。”
宋三郎受伤后,家里的人只有小妹过来,而且也只进屋瞧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显然只是过来打探他的情况,并不是来关心他的。
家人的冷淡,让人心灰意冷。
但比起家人,伏家与何家的却如此善待他,如何让人不感动。
哪怕是个大男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宋三郎声音沉哑的感谢:“余娘子,等我这伤养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
虞滢笑了笑,道:“先别想着报答了,把伤养好了再说。”
说了之后,便也就出了屋子,和何大郎说了一些要仔细注意的事情。
回了家中,虞滢让大兄大嫂准备一下,一会去寻里正看田地。
她回了屋子,也顺道给伏危检查了一下固定的竹条有没有松动。
检查了一会后,伏危问:“宋家三郎如何了?”
虞滢道:“许是宋三郎的身子骨本来就好,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伏危抬眼望向她:“只是?”
虞滢眉头微蹙的道:“宋三郎还挺可怜的,家里就一个人过来瞧他了,但我觉着并不是出于真心过来看的,只是想确定他伤得重不重而已,大概这事让他心寒了吧,所以对何家很感激,方才与我道谢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听到这,伏危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若是她在他双腿刚瘸的时候出现,他也会像宋三郎那般失态。
不是说现在不感激她,只是他经历过了最为难以接受的阶段,心境不一样了,表现也不一样罢了。
虽然表现不一样了,可不管何时遇上她,他都会惊叹她的与众不同,目光被她所吸引。
思及至此,伏危眸子微微一敛,遮掩眼底的情绪。
再说心寒之人,在最低落消沉之时,若有充满魅力之人从中帮助,拉出泥潭,总会慢慢生出感激之外的感情。
这一点,伏危深有感受。
敛眸沉默了几息后,他缓缓道:“宋三郎有何家照顾,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了,你便可全心做其他事了,莫要耽搁了十月的药材交期。”
虞滢不疑有他,应道:“也没耽搁什么,我就是每天顺道过去瞧一瞧而已,过个两三日我也不需要天天过去了,等到了拆线的时候我再过去就行了。”
伏危也不好再说什么。
但这时,虞滢看到屋中的拐杖,又说:“你还得十日左右才能拆脚上的竹子,这几日拐杖用得也不频繁,不如就先借一根拐杖给宋三郎用个几日,也省得他行动不方便。”
话到最后,虞滢还是询问他的意见:“你愿意借吗?”
伏危闻言,手心微收,转头看向杵在墙壁上的拐杖。
默了两息,口不对心的应道:“不过只是用几日,我怎会不借?”
顿了一下,又道:“你一会还要去里正那处,等回来后再让阿兄送去,也可以顺道教宋三郎如何使用。”
虞滢点了头:“那也行。”
她把他的裤脚放了下去,嘱咐:“你的腿骨也恢复得很好,但还是能不动就不动,不然全身一动,还是会很容易碰到伤处的。”
伏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应了声。
虞滢给伏危简单的检查过后,也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伏危转头看向拐杖,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
半晌后,呼出了一口浊气,眼不见为净地收回了目光。
虞滢和大兄还有大嫂一块去了里正家中,与里正一块去看那几块地。
地确实都是好地,都离水源比较近,不需要费劲地挖太长引水沟,只需要分垄挖沟便可。
虞滢看了几处的地方,选择了离家里比较近的地。
里正用步子来给她量地,特意把步子到最大,最后出来的田地可不止五亩,应多了几分。
因田地多,即便是多了几分也看不出来。
里正也暗示了一下虞滢,让她知晓。
虞滢感谢后,便也就回去准备银钱给里正送去,再顺道签订契书。
伏危见他们回来了,便把大兄喊进了屋中,把虞滢交代的事情说了。
伏震拿了一根拐杖,伏危忽然开了口:“让宋三郎仔细些用,莫要使坏了。”
伏震一愣,随即又想到拐杖是弟妇特意给二弟做的,他借去给旁人用,二弟自是会心疼的,便也就应了声:“我会嘱咐他的,等他腿脚好得差不多了,我就立刻去取回来。”
伏震出了屋子后,伏危沉默无言地看着留下的另一根拐杖,怎么看都觉得这单根拐杖形单影只,有些凄凉。
虞滢去里正家交了银钱,租下了五亩地。
思索了一个晚上后,在第二日上午采完草药回来时,便把何家父子喊到了家中。
然后再与大兄大嫂,还有伏危一同商量着怎么捯饬这些田地。
因为了方便伏危,所以伏震把桌凳搬到了屋中,大家伙坐着商量。
这些时日她采的草药,有许多种植周期短,能治风寒温病,止血消炎等草药,这些草药,她几乎都留了种子。
现在只需要找人分垄挖沟,再翻地下种子,留一两人照看便可。
何叔与她说,村子里许多人都是凑钱一块租的田地。
那么些人只忙活一块地,也没别的活计,只需要一日给个五文工钱,便多得是人来帮忙。
而这五亩地的话,也用不了几个人,且最多就是忙活个四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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