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舌与河,是,是活,是活。”
“可这咬舌自尽之苦,就已经足够不少壮年男子都撑不住了!”
“能在咬舌之后投河,这得是多大的毅力?”
刑狱司中不乏有拔舌之刑,刑狱司众人已经可以称得上司空见惯。
但到了这一步,众人还是为莹莹的隐忍与坚强震惊。
就连魏思武也在沉默许久后,缓缓道:
“莹莹的公道,吾必要替她讨回来。”
无关其他,只是对这样一个坚韧无比的女娘的敬佩!
徐瑾瑜随后与魏思武对视一眼,平阴侯草菅人命,嗜杀成性,可他们或许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随意妄断人命,亲手把至关重要的证据,送到徐瑾瑜的手上。
兰娘的生死,已经水落石出,但还有些许枝叶末节需要的追究的,徐瑾瑜也对着魏思武细细叮嘱了,请他派手下再去打听查验。
随后,二人并肩行着,徐瑾瑜脑中思索着这桩截杀案背后的隐情,斟酌道:
“现在,吾等能确定的是兰娘是兰妃的十之八九。”
之所以不是十成十,那是徐瑾瑜谨慎的习性。
“但除了那颗蓝宝石之外,吾等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兰妃的真实身份。
思武兄,勋贵之女如何养育你比我清楚,不拘是兰妃幼时的嬷嬷,还是曾经伺候她的丫鬟,如此种种……都可以一一查验。
假如,从一开始,兰妃就不曾被平阳侯府养育,那么她所有的过去,也都是漏洞百出。”
一个人,只要存在世上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兰娘想要成为兰妃,远不是平阴侯府一句女儿没有长在身边就可以掩饰过去的。
不管是养在老宅,还是外族家,一个一个查过去,都不会密不透风的。
这世上,从不会有不透风的墙啊。
他们如何能自信的瞒住天下人的耳目?
魏思武听了徐瑾瑜这话,立刻就知道徐瑾瑜这是不准备再让兰妃又狡辩的余地。
但他喜欢!
魏思武虽然自幼过的并不如意,可他也并非那等罔顾人命之辈,甚至因为他的不幸,他才更珍惜人性的真善美。
是以,魏思武心甘情愿的为了莹莹这么一条在不少勋贵眼中贱如草芥的性命奔走。
“好,我会让人查。”
魏思武点头应下,眸子里满是郑重。
徐瑾瑜知道手里无人是自己的短处,如今思武兄愿意接下此事,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但随之而来的,徐瑾瑜还有一点疑问。
一个曾经的头牌,又是如何能堂而皇之入宫为妃呢?
平阴侯府的手当真可以伸的这么长吗?
徐瑾瑜想起自己与圣上唯一仅有一次的圣旨关联,可也知道以圣上谋略算计亦是那卧榻枕边,岂容他人酣睡的雄主。
这件事仍然存疑,是以徐瑾瑜只在自己的脑中想想,并未直接说出来。
……
平阴侯府,书房之中,平阴侯手上配着一串七宝佛珠,他一面拨动珠子,一面声线平和的如同话家常一般:
“事情办的如何了?”
地上单膝跪着的人,依旧穿着主子才能穿的绫罗绸缎,不知又是庶出的哪房哪子。
只是此人与杜江不同的是,他的面容油腻肥厚,唯独身形壮硕,听到平阴侯的问话,也是猥琐的嘿嘿一笑:
“家主,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吗?有这好事儿您怎么不早点找我,那小娘皮生的妙,脾气辣,露天席地的滚上一遭,就被气的跳了河,就算官差查破天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至于那多嘴的陈家,我也没有让他们好过。既然他们喜欢多嘴,就我便赐他们为那张嘴去死吧!”
那人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邪气起来,但配着那样一张脸,让人几欲作呕。
“够了,本候不想听你这乌糟手段,既然已经成事,你便下去歇着吧。
你院里本候让人送了几位美娇娘,权当是辛苦你这段时日的辛苦了。”
平阴侯听了那人的话后,眉心微蹙,手里拨动的佛珠都不由的顿住了。
但他仍是深谙打一棍子,给一甜枣的法子。
果不其然,平阴侯这话一出,那人立刻眉开眼笑,欢天喜地的应下了。
等人走了,平阴侯才厌恶的皱了皱眉,低声道:
“如此低劣猥琐之辈,怎就是我杜家血脉?”
可此人出了手段低劣一些,性子猥琐一些外,却实在好用,平阴侯也舍不得不用。
只不过,随着杜江那小子被灭口后,他却日日噩梦连连,惊惧难眠,不得不用这佛家至宝来震慑一二。
至于应该震慑谁……
平阴侯或许也不知道。
他这辈子做多了儿女姻亲的买卖,如今做的最大的一桩,就是把女儿嫁入皇宫内院。
如今女儿升妃,外孙眼看着也长住了,圣上又非短命之相,只要他能将那件事按死了,那待来日,杜家的泼天富贵少不了了!
“吧嗒——”
平阴侯又拨动了一下佛珠,那张温和儒雅的面庞之上,似乎噙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
莹莹的尸身在义庄被坐婆检查出生前曾被奸污过,而等之后莹莹的夫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拒绝将莹莹葬入自家祖坟。
除此之外,莹莹的亲爹娘得知此事后,也赶到义庄对着女儿的尸身痛骂一通。
只因莹莹的夫家,以莹莹受辱为由,要寻莹莹爹娘讨要当初的聘礼。
两方自然无法谈妥,可一旦谈不妥,莹莹爹娘就来莹莹尸身前又哭又闹,而莹莹夫君也不遑多让,直接带着儿子过来尖酸讥讽,
两方你方唱罢,我方休,惹的平日无人问津的义庄这段时日难得热闹起来。
双方争吵不休,面红耳赤的大人,中间还夹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孩子,闹了足足五六日。
还是忙碌完的柳洪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用自己县太爷的威严震慑住这群人,逼他们离开。
之后,曲氏这才敢与柳洪商议莹莹丧葬事宜。
如今虽然秋日寒凉,可是莹莹的尸身也无法久放。
最终,在二人的商议之下,决定将莹莹葬在一处桃花林附近。
愿她来生,如这桃花,灼灼其华,灿烂怒放。
曲氏本来准备一力承办莹莹的丧葬事宜,但柳洪却硬放下了五两银子,请曲氏为莹莹购置一套上好的棺木。
“如果要说,那此番莹莹能离开驿站,遇到危险,也应该有本官几分责任的。”
柳洪似叹似惋,但也随着黄土坟茔而起,那一声叹息都一并埋葬了。
眨眼之间,又是一月,秋去冬来,细细的雪花一片片落在大地上,裹着这簌簌寒风,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勤政殿内,成帝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后,终于搁下了笔,有些无趣道:
“冯卓,已经一个月了,柳洪可有新折子递上来?”
第89章
成帝按着眉心, 等着冯卓的答复,又道:
“地龙烧的太热了,熏的朕都有些乏了, 让人缓一缓再烧。”
冯卓应了一声诺,随后出去吩咐,顺便探问柳洪之事。
只不过,没过多久,冯卓难得一脸苦色的回来禀告:
“启禀皇上,这个月柳大人没有递折子上来。”
“没有递折子?”
成帝有些惊讶,手指在椅臂上敲击了两下, 缓缓道:
“难不成那徐瑾瑜这一个月都毫无进展不成?一个小小的截杀案, 那女娘再如何聪慧, 难道徐瑾瑜也无法从她口中探得实情吗?”
成帝凝眉思索了一下, 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一早就看好的人会是这般无用之人,随后他思索片刻, 道:
“冯卓, 你去传柳洪来见朕。”
“是。”
这场雪下了足足一个时辰,不但没有变小之势, 反而越下越大。
柳洪从马车上一下来, 就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吹的后退几步, 扶着车辕这才站直了身子。
柳洪看着那漫天的飞雪,不用旁人明示,他也知道圣上今日传他所谓何事。
只是, 这会儿看着这鹅毛大雪, 柳洪脑中在一起浮现起当日在河里看到莹莹那张苍白, 毫无生气的面庞。
她的脸,似乎也如今日这雪一般白。
这偌大的雪, 是否也是老天为她不明不白的死去而落下?
“柳大人?柳大人,您快随咱家走吧!皇上都等许久了!”
一旁的内侍官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柳洪匆匆回神:
“是,是是,有劳您了。”
“来,您这边请——”
大雪将勤政殿上的金色琉璃瓦所覆盖,所目皆是红墙白雪,这是柳洪为数不多的几次入宫,他跟着内侍官不敢乱走,等看到冯卓那张熟悉的脸时,柳洪这才松了一口气:
“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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