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成帝看着徐瑾瑜那副沉稳持重,光风霁月的模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满意这次初见,语气也和缓起来:
“免礼,赐座。”
徐瑾瑜谢恩之后,又立刻道:
“还请圣上速速请人去京郊清丘县小石村外南三里处,思武兄为我二人断后,正带人与那些贼人缠斗!”
但以徐瑾瑜的推测,自己已经带着师信先行离开,他们的目标已经消失,而思武兄身份不同,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这也是徐瑾瑜为什么要干脆利落的离开的原因。
“放肆,京城重地,竟有这事儿?冯卓,让袁毅速速带人察看!”
成帝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是也没有想到平阴侯府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一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正在此时,太医到了。
成帝虽然对平阴侯不悦至极,可对徐瑾瑜却是没有的,他遂道:
“你伤在何处?快让太医诊治一二。”
徐瑾瑜立刻起身,将师信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吾并未受伤,是吾这位友人,还请大人诊治。”
徐瑾瑜一起身,成帝这才终于将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师信身上,徐瑾瑜容貌极盛,他站在那里就会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与之相对的,容貌清冷的师信便极容易被忽视。
但随着成帝的目光落在师信的脸上,他不由目光一凝,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年格外的顺眼。
“太医,去给那孩子瞧瞧吧。”
成帝人至中年,师信也才只是个少年,这句孩子倒也还算妥帖,只是里头的亲厚之意让折返的冯卓都不由微微诧异。
随后,太医仔细查看了一下师信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布料已经和皮肉黏连起来,需要先将其分开。
“还请这位郎君褪衣。”
太医温声说着,而勤政殿中正烧着地龙,师信也没有含糊,便褪下了外袍。
与此同时,那块被红绳拴着的玉佩也显露出来,成帝本是随意的看着,但下一刻他便直接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你这玉佩……”
“学生师信。这玉佩,我娘说,是学生生父之物。”
师信方才头脑昏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才来,直面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不过索性他已经准备了一个月,是以这会儿他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师信,师……好名字啊。孩子,可否让朕看看你这块玉佩?”
师信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玉佩取了下来,许是过程扯到了伤口,但师信也只是一皱眉,却并没有多言一词,倒是颇有几分男儿坚毅之色。
成帝暗中观察着他,随后将那块玉佩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之中,心中却不由感叹——
十几年了,他以为丢掉的玉佩竟然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不过,这孩子口中的生父,又是何缘由。
“冯卓,你来看看。”
成帝将玉佩递给冯卓,冯卓结果一看,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
“这,这,这怎么可能?”
可成帝却没有理会冯卓的震惊,而是直接毫无皇帝架子的坐在了师信的身旁,询问师信的身世、玉佩的来历。
徐瑾瑜也在这一刻安静的坐在了另一边,一旁的宫人上了茶水,徐瑾瑜捧着热茶,时不时的抿上一口,长睫淡淡垂下,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这会儿,看着成帝对师信只有好奇却无厌恶的模样,徐瑾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本案到这里,该查的都已经水落石出,可唯一,也至关重要的,是圣上的态度。
是圣上对自己平白多了一个好大儿的态度。
不过这会儿看着圣上这幅殷勤的模样,这一切自然不言而喻,徐瑾瑜心里仅剩的疑虑也终于消散。
师信对于成帝并未隐瞒,可以说是有问必答,而成帝也在这些拐弯抹角的打探之中,知道了师信的身份。
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当初确实因为不慎,临幸过一个女娘,可那不是兰妃吗?
兰妃,平阴侯府……
成帝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他立刻将目光看向一旁规规矩矩端坐着,可实则神态沉静品茶的少年:
“徐瑾瑜,这是你送给朕的大礼吗?”
徐瑾瑜听了这话,站起身来,拱手一礼:
“学生幸能蒙圣上看重,得圣上密旨亲封专使之职,而今终于幸不辱命,将莹莹案背后所涉移花接木之术、皇嗣身世之谜已经尽数解开!”
成帝:“……”
成帝听了这话,既想要笑着夸赞几句,可是又突然觉得牙根痒痒,想着眼前这小子刚才悠闲品茶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当初,这是他给这小子的考题,结果到好,考着考着,这是考到了他头上来了!
“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给朕详细说来听听!”
但即使如此,成帝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还是有些按耐不住,直接说道。
“自无不可。”
徐瑾瑜闻言微微颔首,但随后,他又道:
“但在此之前,平阴侯府草菅人命,残害花月楼包括莹莹在内的三十七条性命之事,敢问圣上是否要请其受审?”
徐瑾瑜如是说着,少年虽然微微躬身,可是那气质风度却如竹一般,笔直坚韧。
那虽是请示的语气,可也是在试探。
可成帝早就知道自己一早盯上的人是什么性子,这会儿也是哈哈一笑: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朕自可以让平阴侯前来受审,可是你虽是专使,却无官职在身,贸然要审我大盛侯爷,不知你可做好准备?”
成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徐瑾瑜,这小子方才在试他,他也想要试一试他。
若是寻常人,在听了成帝这话,只怕早就开始怀疑自己,心生犹豫了。
但徐瑾瑜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道:
“还请圣上放心,皇命在上,学生自不敢懈怠,是以人证物证俱全,只待嫌犯上堂。”
成帝听了这话,看了一眼那边包扎已到尾声的师信,直接道:
“好,传平阴侯、刑狱司主司、刑部尚书、大理寺卿觐见,摆驾无极殿!”
无极殿素日只做宴客之用,可是今日却难得显出了几分肃穆。
上首,成帝沉着面容落座,而在最下面的椅子上,正安安静静的坐着一个未曾谋面过的少年。
这是众大臣走进来时看到的第一眼,再加上彼此的官阶,大臣们只觉得今日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随后忙与成帝行礼,这才纷纷落座。
平阴侯是最后一个来得,他并不知成帝为何召见他,但心里也没带怕的。
该处理的,他可是已经都处理干净了。
“平阴侯到——”
内侍官高唱一声,平阴侯眼皮子一抖,这才迈过了无极殿的大门,心却在这一刻七上八下起来。
无他,这会儿包括成帝在内的刑狱司主司、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正齐齐的朝他看过来!
平阴侯差点儿端不住自己儒雅的仪态,恨不得拔腿就跑,但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上去行礼:
“臣,见过圣上。”
成帝半晌没有言语,平阴侯心里一时七上八下起来,另外三人也开始了短暂的目光交流。
这平阴侯是犯了什么事儿,能让圣上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平阴侯,你可知罪?”
成帝还是决定先帮徐瑾瑜一把,压一下平阴侯的气势,而随着成帝这话一出,平阴侯的心跳足足停了三息,随后他才有些勉强的笑道:
“圣上这是在和臣玩笑吗?臣一向不与人交恶,虽称不上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个,可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臣……实在不知道这罪从何来?”
“侯爷当真不知吗?”
成帝不再说话,而这时在最角落的徐瑾瑜缓步上前。
方才成帝让人给徐瑾瑜取了一件新衣,这会儿少年一身竹青锦袍,门外是皑皑白雪,让人只觉得耳目一新。
可是平阴侯却在这一刻,只觉得汗毛倒竖,明明是看着十分无害的少年,可是他却没来由的胆战心惊。
“放肆!本候岂是你一无名小辈可以随意拷问的?”
“圣上密旨在此,吾乃莹莹案之专使,侯爷身为本案嫌犯,吾有权审问。”
青衣少年手中攥着明黄色的密旨,眸色淡淡,面色沉稳,对于平阴侯府怒斥波澜不兴。
平阴侯本想要请成帝做主,可是成帝这会儿就坐在上首,他不开口叫停,那就证明徐瑾瑜所言不假。
但,这么一想,平阴侯只觉得后背一凉,冷汗淋漓。
这个无名无姓的专使,究竟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平阴侯装作搭理衣服的模样,随和道:
“既如此,你随意询问即可,不过这年轻人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不过是问话,如何能称本候一句嫌犯?”
徐瑾瑜只是笑笑,并未与平阴侯纠缠,随后他收起密旨,将不久前让人特意送来的他整理好的文书等一干书面证据纷纷拿了出来,交给上首的成帝等人传阅。
“本案的起因,乃是学生所在县城发生了一桩奇案,竟是有一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意欲屠杀一名民女,而这民女就是莹莹。
莹莹乃是京城一个名叫花月楼的青楼中的小丫鬟,于景庆十四年花月楼解散之后归家。
然而,在莹莹被人截杀的背后,竟是隐藏着一桩关乎花月楼上下整整三十七条性命的惊天大案!”
徐瑾瑜方起了一个头,平阴侯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而一旁的刑狱司主司却皱眉道:
“本案在京城发生?这绝不可能。”
徐瑾瑜勾了勾唇:
“还请这位大人查看证物三,里面的所有意外文书,都可以证明这些意外而死之人,并非意外而死。”
刑狱司主司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但手却不自觉的拿起了徐瑾瑜所说的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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