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有了这些粮食和银两,他们可以过一个富足的冬天了!
两日后,从锦州至宁州多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他们将要在这条官道上,行驶十日,但一想到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银两进入军中,众人兴奋的恨不得直接就飞回军中。
与此同时,武安侯难得焦躁的在主帐里转圈圈,而一旁的徐瑾瑜却很淡定的看着手里的《越国民俗文化录》。
“我说,徐小郎,你就一点儿也不急吗?你就不怕那些杂碎把军粮一把火烧了吗?”
虽然武安侯从程飞的口中知道,确实存在一大笔军粮,可是这会儿他自己反而焦虑的厉害。
只要军粮一日不到军中,他就吃不下,睡不着。
“他们没有那个胆子。那日我与程飞一道见过那两个主事人,一个有勇无谋,一个有谋无智,且二人都不是有担当的人,他们……会走在既定的道路上。”
程飞交代了与边境联络的方式后,徐瑾瑜和武安侯经过商讨,最终还是决定由徐瑾瑜跟着程飞走一遭。
临行前,程飞服下了武安侯早年得到的一丸毒药,解药也只有武安侯有,所以武安侯并不怕其反水。
毕竟,他心里还有那个不知生死的阿月作为执念牵绊着,舍不得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这一招瞒天过海虽然可以称得上精妙,可若是对方杀一个回马枪……”
武安侯说着,就不由紧张起来,而徐瑾瑜看了一眼武安侯,笑了笑:
“侯爷这兵书倒没有白看,不过,这里头可不止瞒天过海一计呢。”
徐瑾瑜这话一出,武安侯微微一愣:
“你让程飞给那群杂碎出主意,不就是为了瞒天过海,将真正的军粮偷出来吗?”
“那侯爷信不信,这批军粮进入宁州边境,绝对不会受到一丁点的阻拦?”
徐瑾瑜不答反问,武安侯安静的坐下去,冥思苦想了许久,这才眼前一亮:
“是时间差对不对?你让赵家小子先带人给其造成了压迫感,迫使其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造一批假军粮出来。
而另一边,赵家小子他们已经开始搬粮运粮了,等他们造完假军粮,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需要休整,最起码我们可以领先他们三天的时间!
更何况,若是他们真的赶回来,也是困顿不已,不足为惧!”
武安侯飞快的说完,随后一拳砸在掌心:
“以逸待劳,此法甚妙!本来老子还准备再派一支队伍去干他娘的,没想到……”
“卫家军不能在少人了,否则恐会让越军乘虚而入。”
搬开那两块“守关石”容易,但如何平衡前后夹击的威胁才是重中之重。
卫家军现在需要的是补给,猥琐发育,强大自身,而不是用自己那遍体鳞伤之躯去硬碰硬。
“你说的对。”
武安侯随后冷静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就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椅臂上:
“天杀的杂碎!这种腹背受敌的憋屈老子这辈子都没受过,都给老子等着!”
徐瑾瑜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摇了摇头。
啧,侯爷这火气还真大。
从锦州至宁州,这条路徐瑾瑜来时走了小半月,不过对于归心似箭的赵庆阳等人来说,他们直接将这个时间缩小了近三分之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意外的来临,让原本面上足够支撑的军粮,一下子缩水。
事情发生在五日后,将士们照旧在营地附近巡逻,但随后就发现了一个老迈的身影,犹犹豫豫的靠近。
因为将士们都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之所以可以苦苦支撑,也离不开百姓们的帮扶,是以很是和善的上前询问:
“老人家,这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去哪儿?”
老者看着将领,嗫喏了两下,想要说什么,但随后一个老妇人就从后面赶了过来,拉住老者的衣裳:
“老头子,你还真跑过来了!快跟我归家!军爷,我家老头子这里傻了,他说什么你就当没听到!”
将士有些不解,那老者看了一眼老妇人,小声道:
“我,我不傻。”
“闭嘴!说你傻了你还当自己聪明是吧?往回走!少给人家添麻烦!”
老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老妇人踢拉硬拽,将士连忙上去劝道:
“婆婆,婆婆,您别生气了,有什么话您慢慢说就是了,要是有我们能帮上忙的,您只管说!”
而也就是将士这句话一出,老妇人眼泪一下子溢了出来: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么好的孩子,没有他们我们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你怎么能,怎么能……”
老者沉默着,随后缓缓道:
“我,我不说了,咱回,咱回家。”
随后,二人便相携着离去,将士看着两位老人家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将这事儿报于武安侯。
武安侯遂命人前去探查,这才知道,原来在前日的夜里,因为风雪过大的原因,导致玉郡一部分靠山百姓的房屋被滑落的积雪压垮。
虽然百姓们众志成城,将被压百姓救了出来,可是玉郡百姓的粮食本就不充足,这些受伤的百姓现在正面临无粮可吃,无房可住的境地。
而那两位老人家,则是因为外嫁的女儿遭受了这场劫难,被夫家直接送了回来,不得不来军中看看能不能将借出的粮食讨要一些,度过危机。
武安侯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便让主计将军中的余粮从上到下统计了一遍。
“现在,所有粮食都在这里,因为一部分做成干粮,让兄弟们带着赶路了。是以剩下的这些足够将士们撑三日……”
这个撑,指的是汤泡饭,汤多饭少的度过这五日。
而根据武安侯的人调查得来的信息,本次受灾百姓已逾千人。
等到当日下午的时候,玉郡太守来信,询问武安侯可否还一批粮食,让百姓度过难关。
玉郡,是宁州当初捐粮捐的最多的一个郡。
而且玉郡本就是最受越军所害的一个郡,每年产出的粮食除去税收,也不过堪堪果腹。
之前捐粮,更是百姓们在心里算了又算,除了留下足够自己活下去的粮食外,都一股脑的捐给卫家军。
他们清楚的知道,若无卫家军,则无万家人。
一边是粮食紧缺的大军,一边是有相助之情的百姓,武安侯愁眉不解,迟迟无法决定。
而之后,玉郡太守也觉得自己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毕竟卫家军有没有粮,他太清楚了。
于是,他又再度来信,告知武安侯不必理会上一封信件。
可武安侯却知道,能让太守如此,也是玉郡到了极限。
“徐小郎,依你之见,粮食还有多久可以运到?”
“最多五日。”
徐瑾瑜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是说道。
武安侯深深的看了徐瑾瑜一眼,道:
“好!来人,先运三千斤粮食给受灾百姓送去,告诉玉郡太守,卫家军不会让任何一个百姓饿死!从今日起,卫家军全军一日两餐!”
再难撑,也要撑到粮食送到。
只不过,这一次和他们一起撑的,还有一群可怜的受灾百姓。
第145章
一连十年, 玉郡还是头一次下这么大的雪,玉郡太守刘清远看着漫天的风雪,还是毅然决然的撑着伞走进了大雪之中。
“大人, 大人您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受灾的百姓,再看……能不能厚颜借到些粮食。”
刘清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飘忽,三个多月前,卫家军的借粮已经几乎掏空了宁州七郡的家底。
现在能不能借到粮,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亦无法坐视着千名,乃至更多的百姓冻死, 饿死。
“你让夫人看看家里的米仓还有多少米, 一并给本官送到灾区来。”
“大人!府上哪里还有米?才入冬的时候, 您遇到城西的那对孤苦无依的婆孙, 让夫人送了粮过去;一个月前,巷子里的几个孤寡老人没有吃的, 您又让送了粮过去;十几天前……
您府上的米缸又不是那话本子里的聚宝盆,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府上的米缸早就空了, 是夫人一直靠着夏秋时晒的野菜才勉强过活啊!”
侍从这番话说完, 刘清远的身影却已经没入了风雪之中:
“既然如此,那便让夫人先顾好家里,我再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
玉郡不比他处, 若是粮食紧缺了, 还能找富户周转一二, 作为宁州最边的郡,大盛的屏障, 富户们早就在战火纷飞时拖家带口,远走高飞了。
而今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无法离开的穷苦百姓。
刘清远何尝不清楚这个现状,但他还是想要争一争。
刘清远去的头一个地方是灾区的救济棚,用油布和衰草等搭起来的简陋棚屋,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这些百姓都是在睡梦中遭了灾,但幸运的是,没有死亡的人数,只是大多百姓没来得及反应,被压断的骨头。
是以,刘清远还没有走到救济棚,老远就听到一阵阵□□声,是人们因为痛苦无法掩饰的,微弱的□□。
只不过,这些声音汇聚起来,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这些受灾百姓,本应好好养着的。
刘清远眉头紧皱,随后去了灶房,灶房的搭建便更加简陋了,周围连挡风的围挡都未搭建。
这会儿几个精神状态不错的妇人正围着灶台忙碌,看到刘清远,她们不由眼睛一亮:
“刘大人,可是咱们的粮食有着落了?”
刘清远心中苦涩,但还是强笑道:
“快了快了,今个给灾民吃什么?”
“熬的百家饭,您尝尝看?”
刘清远说着揭开的锅盖看了一眼,里头红豆、绿豆、糙米、高粱、甚至还有窝头煮成一锅粘糊糊的粥,其颜色呈褐色,若不是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只怕让人都要升不起一丝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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