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徐瑾瑜说完,便打了一个手势,尚毅等人也纷纷退开,方才严防死守的关卡这会儿毫无阻碍,可是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有胆小之人被吓得慌慌张张的直接逃跑了。
刘老听到这里,也不由面色难看起来,这位徐元帅的话不无道理,晋州离他们不远,从来不是产盐的地方,他们的盐又从哪里来?
可为今之计,他一直放在心上记挂的,还是盐和家里身怀有孕的孙媳妇。
徐瑾瑜自然看出了还在此地犹豫的诸人是何想法,当下直接道:
“当然,既然今日发生了这事,吾也知淡食长久会让人身体不适,故而在得知常州之事后,便已上奏圣上,请圣上准许昌遥盐场的盐专供常州一月,届时盐价自会下跌,意图哄抬物价者,必将自取灭亡。
只不过,信件来回至多需要十日,也不知诸位可能等得了这十日?”
哪里等不得十日了,曾经他们淡食了快三年,现在不过是十日!
众人只觉得生活一下子有了希望,纷纷道:
“十日便十日,三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十日!”
“就是,原来去晋州是去当叛国贼啊,我还是不去了!”
“我听我爷说,前朝的时候,别说盐了,连饭都吃不饱,其实朝廷也挺好的……”
……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徐瑾瑜和赵庆阳对视一眼,赵庆阳直接将方才在人群里挑唆的两人抓了出来,一时惹的众人惊呼:
“这是咋了?好端端的,官爷怎么抓了二虎子?”
“就是,大牛一向老实,官爷您……”
二虎和大牛这会儿也连忙道:
“就是啊!官爷,我们可没有犯事儿,您好端端抓我们作甚?”
“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您不会是因方才的事儿,报复我们吧……”
徐瑾瑜闻言冷笑一声,随后走过去,赵庆阳直接卸了两人的下巴,以防不测。
徐瑾瑜直接抬手在他二人的脖颈处一撕,但见一张人皮—面具飘然而落。
“嘶——他不是二虎子!”
“他也不是大牛!”
“我说怎么他们家悄悄的要往晋州搬,结果最后闹的一个城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这是骗大伙儿去送死啊!”
随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这二人两月前都曾出过一趟远门的事实,只怕从那时候,真正的二虎子和大牛就已经被害了!
而徐瑾瑜眼看众人群情激奋,也直接负手朗声道:
“诸位,谋逆之人诡计多端,但我更相信诸位的眼睛是雪亮了,自今日起,凡有如此二人的可惜之人,诸位皆可报官,查实之后,皆赏盐十斤!”
徐瑾瑜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热火朝天,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尚毅在一旁看的傻眼了,不是,这些百姓这就走了?
他们之前不是还以命相逼吗?
尚毅还懵着,人便已经去的七七八八了,而一旁的赵庆阳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瑜弟,看来我在处理此事上还是有些欠缺,幸好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
徐瑾瑜闻言摆了摆手:
“庆阳兄这是哪里话,圣上派你前来,乃是为查昌遥盐场之事,事后料理事宜,本应是常州知府之责。
只不过,此前常州知府才被更替,新任知府还未彻底建立威望,如此才给了黎氏钻空子的机会。”
赵庆阳闻言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考虑到之后安抚常州百姓之事,一时兴致不高。
而一旁的尚毅回过神后,这才有些稀奇道:
“下官等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有见百姓松口,怎么您的话他们就那么听。”
尚毅说起这事儿,还有些委屈。
他此前也和常州百姓算是军民一家亲,谁成想竟然因为盐闹的差点儿反目成仇了。
徐瑾瑜闻言微微一笑:
“不过是百姓们也并非真的是非不分罢了,他们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好好的活下去,可奈何……总有人要用这些最无辜的百姓做筏子。”
徐瑾瑜轻轻一叹,看向不远处的晋州。
也不知如今晋州城中的百姓如何了。
随后,徐瑾瑜与几位值守的兵将说起晋州近来的异动。
而一旁的赵庆阳调整好心情后,冲着尚毅拱了拱手道:
“尚将军,又见面了。”
当初,赵庆阳能那么快将一干贪官污吏绳之以法,离不开这位尚将军的鼎力相助,二人也算有些交情。
这会儿尚毅也连忙回了一礼:
“我就说方才是何人那么俊的身手,原来是赵大人!”
赵庆阳此前一路来常州遭遇多次刺杀后,自然少不得做些掩饰,还是方才赵庆阳那熟悉的声音,终于让尚毅认了出来。
旧友相逢,自是欢喜。
赵庆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瑾瑜,不由小声道:
“尚将军啊,您快别听瑜弟谦虚了,我前头那些三脚猫的本事,都是这些年跟瑜弟学的。
今个这事儿,瑜弟也告诉我了,可是吧,就算瑜弟说了怎么做,但那些挑唆之人的话有多刁钻你也看到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先直接开关卡布下疑云,随后恩威并施让百姓心悦诚服,如此种种,换成是他一时半刻也应对不来。
尚毅早就知道徐瑾瑜的大名,可他却不像赵庆阳近距离观察,这会儿一下子支楞起来,立刻道:
“那是!徐元帅两次赴边疆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就是这宁州之战到底怎么回事儿啊,赵大人,听说你一直跟着徐元帅,前头没有机会,今日好好与我说一说呗。”
转悠回来的徐瑾瑜,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幽幽看向赵庆阳。
他这个正主还在呢,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儿吃他的瓜!
赵庆阳也看向徐瑾瑜,连忙整了整面色:
“咳咳,那什么,咱们先回营中商议晋州之事吧,其余之事,不着急。”
尚毅也发现了一旁的徐瑾瑜,摸着脑袋笑了笑:
“赵大人说的对,其余的事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徐瑾瑜沉默了一下,有些没眼看。
这两人是当他有目盲之症不成,还用口型做了一个抵足夜谈……啧!
赵庆阳看着徐瑾瑜面色松快了几分,心里也不由一松,随后三人回到营中,徐瑾瑜问起晋州之事后,尚毅立刻道:
“徐元帅,晋州在三日前便已经直接闭城,当时里面倒是传出了一阵喊杀胜,但最后晋州城墙上还是换了人。
根据斥候探查,目前晋州之中驻军约有五万兵马,这五万,对于晋州来说,着实不小了,也不知是如何集了这么多人。”
尚毅如是说着,不由叹息一声。
晋州乃是圣上的母族,又在腹地,谁能想到竟然早早便有人在此处筹谋起来,以当时晋州的守备,自然无法和突如其来的黎氏余孽的军队抗衡。
可徐瑾瑜却清楚,这怕是锦州的疏漏,偌大的锦州,千沟万壑,本时大盛的屏障,可奈何左边一个窟窿泄给越国,右边一个窟窿让晋州有了可乘之机,以至于到了现在让大盛陷入被动的局面。
纵使这些疏漏被探查补上,可却也是为时已晚了。
“只有晋州府城如此吗?”
尚毅点了点头,徐瑾瑜想起自己问过值守兵将,有关晋州异动之事,并未蔓延至晋州周边郡县……黎氏仿佛只准备占据晋州这块腹地,负隅顽抗。
可是,根据徐瑾瑜这些年和黎氏打交道的经验,这只怕是缓兵之计。
他们在此闭城,便如同一个亮堂的靶子,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注意,为的不过是暗度陈仓。
不过,徐瑾瑜对这事儿早有预料。
“尚将军,本帅命你即刻与锦州、连州二州兵马,共同向晋州府城推进!”
“是!”
尚毅早就在晋州搞出这种骚操作的时候,便有些忍不住了,这会儿他直接一口应下,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五日之后,原本晋州府城外散落的参与黎军丢盔弃甲而逃,三军并行,不过五日,便已经兵临晋州城下!
与此同时,晋州城内,黎越依旧有条不紊的练字,一旁的侍女一脸焦急,可却只能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黎越这才开始净手,侍女一边侍奉,一边道:
“少主,徐瑾瑜带着大军已经打到城下了!他们来的太快了!”
原本常州百姓便是他们准备拖住徐瑾瑜的第一步,可是派去的人实在太过无用,那些本应当做炮灰的常州百姓,竟然直接被他劝了回去。
谁料他上午刚到常州,下午三军便开始攻占周边郡县,完全不给他们一丁点儿反应的时间!
“来就来了,急什么。开阳啊,你没事儿也练练字吧,你这心性有些浮躁了。”
“好少主,属下倒是想要心平气和,可是那徐瑾瑜开始汹汹,属下实在害怕……”
“怕什么?他们来就来,让人把李家人直接挂去城外,除非盛成帝想要他母族血脉尽断,否则徐瑾瑜绝不敢轻举妄动。”
“是!”
开阳即刻去办,黎越则缓步走到窗外,他斜倚窗台,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徐瑾瑜来了,他的阿兄应当也近了。
算算时间,他已经数年没有正儿八经看到阿兄了。
徐瑾瑜,这一次,成王败寇,你终究算不过我。
“报——”
小兵直接冲进来禀报:
“元帅!晋州城上挂了百余人,据说……他们都是李氏一族的族人,是否继续攻城,请元帅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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