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等二人盯着这张脸去院子后门的茅厕冷静时,被无意间出门的老太太看到吓了一大跳。
自此以后,整条巷子开始有了一条白面书生鬼被关在茅厕的传言。
陈云和曹韦二人冷静好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役,不过三日时间,二人过的极为“充实”。
这日,天还未亮,徐母便已经开始烧热水,等徐瑾瑜被叫醒的时候,天依旧黑沉沉的。
考生们需要在卯时三刻便在考场外等候进场,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吃过了早饭,这便准备出门了。
却不想,刚出门就和踏马疾驰的赵庆阳撞了个正着,黑咕隆咚,还是徐瑾瑜眼神好这才认出了赵庆阳。
“庆阳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赵庆阳翻身下马,爽朗一笑:
“今日瑜弟下场,我岂能不来?”
徐瑾瑜闻言也不由一笑:
“这么早,倒是有劳庆阳兄记挂了。”
“说的什么话?不过,我今日过来乃是有件事情要与你说的。”
赵庆阳说着,看了一下周边的四位学子:
“事关本次科举,尔等要听,也无妨,不过若是传出去只怕会为尔等招惹事端,还望尔等慎言。”
赵庆阳随后便压低了声音:
“我今日才得了消息,本次考场的食水,煤炭,你们能不用便不用。此番县试的司记或有贪墨,只怕他们的东西有问题。”
大盛的科举,不允许考生携带食水,煤炭,笔墨等物,一切皆由官府提供。
听说是此前有考生在馒头里藏小抄,笔杆里塞纸条等等行为的存在,特意规定。
而徐瑾瑜等人闻言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科举,今上近年颇为看重科举,他如何敢……”
“小小司记自然不敢在科举学子的用物中动手脚,可那司记也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笔墨是要呈上去的,想来他不敢动手脚,唯独食水和煤炭,只恐有瑕,你们需要小心取用。”
赵庆阳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包裹给徐瑾瑜:
“这两日从老头子那里弄来的东西,瑜弟考完了私下随便用用吧。”
徐瑾瑜一打开,嚯,狼毫笔,上等徽墨!
“多谢庆阳兄!”
赵庆阳说完后,就拍了拍徐瑾瑜的肩膀:
“好了,瑜弟,你该进场了。”
该进场了。
可是赵庆阳的消息,却让五人之间的气氛都沉凝起来。
第37章
“好了, 大家也不要这般郁郁了,总归吾等身负真才实学,进去后只管全心全意答卷。
县试虽是三日, 可却不是相连,百忍成金,而今也不过只是一日煎熬罢了。”
徐瑾瑜观气氛实在低迷,不紧不慢的说着。
师信亦微微颔首:
“瑾瑜所言极是,吾等在前期好生答题,否则等到后面,冷饿交加, 只怕会影响状态。”
宋真等人纷纷应是, 遂打起了精神, 依次上前排队。
他们苦学至今, 岂能因为一日劳苦耽搁?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四周星星点点的光晕, 乃是来者提灯步行。
考场之外, 三步一兵,即使只是一个小县城, 可也是天子脚下, 自然需要严阵以待。
朦胧的雾色为这些严肃的兵将蒙上了一层让人胆颤的寒气, 也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是以,原本路上还有些的低语声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考生们默默无言, 只排着队鱼贯而入。
县试的考场总是简陋的, 徐瑾瑜一边走, 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除却四周守卫森严的兵将之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树木残瓦的黑影, 等看到隐约的光亮时,这才已经到了审阅的孔目附近。
“下一个,徐瑾瑜。”
徐瑾瑜忙上前一步,那孔目看着自己手中的名册:
“徐瑾瑜,年十二,清丘县小石村人,容貌颇盛——”
孔目念完,便看向徐瑾瑜核对身份,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被记一个容貌颇盛。
却不想,他一抬眼,便顿住了:
“……进吧进吧。”
果然不负“容貌颇盛”四字,只这四字,便无人可替了。
徐瑾瑜并不知孔目心中想法,过了身份核对一关后,便是对考生的搜身检查。
前朝之时,考生需要脱光衣服,在检查者规定的屋子里赤身来回奔跑三圈,如此乃是为了防止有人借助谷道藏匿小抄。
不过本朝不用,太宗曾言,读书乃是为了让有识之士皆入朕之麾下,可却未行入仕便先行折辱,朕心不忍。
是以,如今的搜身检查只是简单的需要去除外衣,穿着里衣被检查。
而徐瑾瑜很快就过了检查那一关,那搜子见徐瑾瑜年岁小,还低声安抚他两句。
如此两次检查结束,徐瑾瑜终于可以进入正式考场,他顺着考引,找到了自己的位次。
109号号房。
这个号牌已经算是比较靠后,而这也还是清丘县乃是京郊县城的原因,若是其他地方小县,能考县试者,莫说百数,数十,甚至十几也是有的。
等徐瑾瑜在自己的号房坐下后,晨光微熹,一丝亮光拨开黑暗,缓缓映亮了整片天空。
而徐瑾瑜也终于观察到,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便站着一个兵卒,他一目可观四人,但有异动,便会直接被其拿下!
在徐瑾瑜看过去的时候,那兵卒的目光在很快和徐瑾瑜对视上,一股子冷肃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兵卒!
徐瑾瑜微微颔首后,便转开目光,那兵卒亦是如此。
又是半个时辰的等待,只听一声响亮的:
“关龙门——”
这便是入场时间截止了。
随后,是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人到跟前,徐瑾瑜方看到那是一行四人,两两抬着一只竹筐,前者重,后者轻。
原来是笔墨砚台,四人各取一份,放到徐瑾瑜的桌子上,便又继续往后走了。
徐瑾瑜打量了一下笔墨,发现其虽然不算质量多么好,可也不是很差,顿时心下一松。
毕竟,在科举场上,笔墨就是学子对战的枪,不容有失。
又是足足一刻钟的安静,忽而听到一声威严低沉的声音:
“发卷。”
随着纸张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人群中有些骚动,但很快就被制止,但又渲染了严肃的气氛,众人一时大气也不敢喘。
徐瑾瑜很快就拿到了考卷,但是却不能轻举妄动,直到一声:
“考生作答。”
徐瑾瑜方才抬起一直放在膝盖上的手,一边磨墨,一边看着题目。
初春的天气冷寒,直冻的人手指发僵,但徐瑾瑜方才就已经看过,搁置在号房角落的木炭都是已经受潮的可以滴水的木炭。
这种木炭不知是怎么能受潮至此,但若取用难以燃烧不说,很容易被烟雾呛咳。
徐瑾瑜正在看着题目,对面的考生受不了冷,直接点了木炭,可没想到,没点着不说,反而被呛的咳嗽起来。
“噤声!”
那学子被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连一旁的砚台都掉进了炭盆,那兵卒都要吹哨示警了,学子连忙捂住嘴,憋的眼睛通红,差点被背过气去。
如此一来,只怕即便在沉心答题,也不负原本状态了。
徐瑾瑜虽然听到了身边的动静,可是却没有抬头,这会儿他正认真的看着考卷。
平心而论,这考卷的内容尚不如书院月试的题目难,是以徐瑾瑜只一提笔,便停不下来。
即便是停笔,也是在胸口处捂热冻僵的手指罢了。
那下笔如神的模样,直看的对面的学子艳羡不已,而他却因为方才一番心惊胆颤,而脑中一片空白。
县试的第一场,是考经解,按照常理论,只要能答对六成便能成功考过。
毕竟,四书五经的内容实在广博。
不过,在徐瑾瑜看来,确实简单的不得了。
书院经解题还有用字与字之间间隔的距离来让学子自己揣测填写什么,可是县试他竟然没有!
简直太体贴了!
不过一个上午,徐瑾瑜就已经答的七七八八,等到中午放饭之时,徐瑾瑜看了一眼那已经零零星星沾上霉点的干硬饼子和零星飘着半片叶子的热汤敬谢不敏。
如此寒冷的天气,也难为那司记能搜罗来那些发霉的饼子了!
至于那热汤里的菜叶,谁又知道怎么来的?
徐瑾瑜调整好心态,又用了半个时辰答完题目,便直接笼着手,发起了呆。
几次那兵卒都看过来,可是徐瑾瑜都没有心情理会。
自他穿越至今,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饿肚子的滋味,饥肠辘辘,直饿的人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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