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徐瑾瑜不由缓缓收紧了袖中的手指,这可真是不美好的体验。
终于,等到酉时正,随着一声“考生起身,离开考棚”,所有学子纷纷起身离开。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快要想出来了!我就快想出来了啊!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一个兵卒压着一个不断想要往回够的学子,冷面走过,那学子一阵哭,一阵笑,竟然几若癫狂。
随后,人群中发出几声叹息。
徐瑾瑜顺着人海走出,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徐母:
“娘!您怎么来了?”
徐母直接把准备好的装了热水的竹筒塞给徐瑾瑜,又给徐瑾瑜塞了一只热乎乎的葱油饼:
“我听庆阳说了考场的事儿,就在这儿等着了,冷不冷,饿不饿?”
徐瑾瑜大口咬了一口葱油饼,喷香温热,又柔软弹牙的饼子一下子拯救了徐瑾瑜那空空如也的胃囊,徐瑾瑜只来得及“嗯嗯”两声,便大口的吃着饼子。
不多时,其他四人也走了出来。
徐母的热水葱油饼,让几人几乎感动的哭了出来:
“太难了,呜呜,太难了!”
“简直饿煞我也!”
“婶子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好吃好吃真好吃!”
一群人吃的那叫一个喷香,只看得周围学子们纷纷投来怨念的目光。
考场里干硬的饼子咬都咬不动,他们也饿啊!
偏偏这几人还吃得那叫一个向!
于是乎,当天小小的清丘县上的葱油饼摊都被购买一空。
徐瑾瑜等人一吃一喝,这才回到了小院,温暖的屋子让众人如获新生。
“可算是活过来了!”
“号房里的炭那哪里是人用的?跟水里泡过似的。”
“应该就是水里泡过的。”
宋真摸了摸下巴,如是说着:
“我听我爹说,一个月前,有一艘北边的运炭船在江里翻了,可是那主人家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如今想来,这莫不是早就寻好下家了?”
“什么下家,冤大头才是!那木炭连最普通的黑炭都不是,应该是最次的黑烟炭!”
“考场之上,有人点过,确实烟雾呛人,不过这黑烟炭又是何物?”
徐瑾瑜不由有些好奇,陈云直接道:
“我外家就是做炭生意的,我虽然不知其中内情,可也知道,这木炭也分等级。
其中,最上等的木炭燃之无烟,耐烧无比,名曰银丝炭,是一种特殊木头烧制而成,炭上有银纹,乃是皇家贡品。
次一点的是白炭,与银丝炭形似,但实际上会有少量烟尘产生,是达官贵人和富商常用。
再次的就是黑炭了,这黑炭虽可取暖,但却烟气大,烟味重,所以只能算是下等。
而这里面,还有一种黑烟炭,乃是黑炭中的下品,烟雾缭绕,格外呛人,一般此类炭在木炭窑的最上层,是需要被丢弃的。”
而本该丢弃的黑烟炭,却出现在了考场。
众人一时沉默,还是陈云再度打破沉默:
“好了,不说这些啦!嘿嘿,还未感谢瑾瑜三人的相助!这次县试的经解,可比你们的题目还要简单!
甚至好几题都是吾等那三日才背过的!这第一场,吾有信心!”
曹韦也是满脸感激:
“正是!里头尤其有一道题出的极偏,若不是咱们抽背过,我还真一时想不到!”
陈云和曹韦的话让徐瑾瑜三人不由莞尔,徐瑾瑜只笑了笑:
“还得是先生们不遗余力的出题难吾等,为了不被追上,吾等只能有样学样了!”
在先生难为自己前,先想办法难为自己,这就是徐瑾瑜三人能一直取胜的法子。
走出题先生的路,让先生无路可走!
陈云和曹韦都听得不由无语,不由摸了摸头:
“那先生一定对你们又爱又恨吧?”
“吾不知,只是好些次看到碧虚先生欲言又止,也不知是爱还是恨。”
“哈哈,瑾瑜可是碧虚先生的得意弟子,先生自是爱你的。”
几人顿时笑做一团,不得不说,几人的心态是真的好,说笑过后,几人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安寝。
明日第一场取中的结果就会出来了,他们还要调整好状态,准备第二场诗赋。
与此同时,清丘县令则是正加班加点的阅卷。
今日县令在考场坐堂一整日,已是颇为疲惫,是以随着一页一页的看过去,他已经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只随着的用将正确的答案用红圈圈出,但是突然,县令坐直了身体。
红圈。
红圈。
还是红圈!
县令颇有些不信邪的继续看了下去,等到所有试题看完之后,那上面竟然只有两题出错!
要知道,本朝第一考虽只考经解,可其四书五经之中的题目不知有多少,出题学教也不会将题目出的太过简单,是以能答对半数已是寥寥无几。
可是他竟然看到了一张正确率如此之高的答卷!
莫不是他清丘县也要出一个应大人那样的人物了?
县令遂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精神振奋的开始阅卷。
然而,等所有考卷看完,县令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三份考卷被放在案头,放眼望去,那些纸上,一片黑红,黑是答题文,红是圈红圈。
其中最中间的,赫然是一份全篇飘红,无一错漏的答卷!
“十二岁,十二岁就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如此之深吗?”
县令忍不住喃喃自语,他起初也怀疑过这份答卷,等拆过糊名之后,这三份答卷皆出东辰书院学子的身份让他心中的怀疑顿时打消了一大半。
而之后,他更是询问了今日号房旁值守的兵卒,得到了徐瑾瑜正常考试中的一举一动,整个人都懵了。
他当初考县试的时候,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可是人家,提前一个时辰考完发呆,那得是何其的自信?
县令看了都忍不住摇头,随后直接在一张铺平了整张桌子的红纸上落下三个大字:
徐瑾瑜。
翌日,第一场发案!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的喜乐响起,小院里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发案台处。
此刻,发案台人山人海,除了学子之外,还有围观百姓,热闹非凡。
只是,只看二者面上的表情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分辨出来,那面色紧张到苍白的人,定是此番考试的学子或家人。
众人来得早,不知等了多久,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有一学子紧张的晕了过去。
徐母听了风声,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徐瑾瑜的胳膊:
“瑾瑜,你,你觉得有把握吗?”
昨个徐母忍了一天,怕让孩子有心理压力,可是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不管徐母如此,曲氏也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帕子。
徐瑾瑜拍了拍徐母的手,有些保守的说道:
“第一场比较简单,考中应是没有问题的。”
徐瑾瑜这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第一场简单?
人言否?!
可是等看到徐瑾瑜的年龄后,众人只当是小孩子说大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就在所有人的紧张之中,衙役在一队兵卒的护送之下,将一张红纸贴在了发案台上。
那通红的红纸,象征的荣誉让所有人趋之若鹜,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瑾瑜心中有把握,只扶着徐母:
“娘,您别急,晚点看,早点看都一样的。”
“早点看早点放心。”
徐母还想着往里挤,但实在是被挤不进去,急得徐母直跺脚,徐瑾瑜连忙拦着:
“好了好了,娘别急,我看云兄已经挤进去了,咱们等云兄报喜就是了。”
“报喜?小娃娃当真大言不惭!”
一个鬓生华发的老者嗤笑一声,尖酸刻薄的讥讽道。
“嘿!我知道你,你不就是县里那大名鼎鼎的王童生?我儿与我说话,你插什么话?”
徐母叉腰怒斥,随后对徐瑾瑜低语着,三言两语说明了王童生的身份。
原来这王童生乃是从先帝时期就开始考秀才了,从年少考到年迈,可是次次屡试不第,他却不愿意放弃。
考的家财尽失,到现在也只是个童生。
以至于但凡看到年轻的学子得意一些,便是会出言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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