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秋簪花
族长那贺喜的笑脸在徐瑾瑜的冷脸之下渐渐僵硬,徐瑾瑜目光在周围扫视,在视线范围内搜索家人的身影,等在不远处看到了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徐老婆子时,面色才微微和缓。
奶还在笑,看来不是什么坏事儿。
随后,徐瑾瑜直接绕过族长,朝徐老婆子走去。
这会儿徐老婆子乐得见牙不见眼,被一群人老太太,老头子的好听话说的是通体舒泰。
等徐老婆子看到徐瑾瑜后,好听话也不听了,直接冲过去抓住徐瑾瑜的手:
“瑾瑜可算回来了!我们瑾瑜可真出息!族长今个特意让族里脚程快的去县里打听了,你就咱们清丘县的案首!咱们徐家上一个秀才还是五十年前了!”
这会儿徐老婆子高兴的几乎不能自己,族长也没有自己被忽视的恼火,这会儿直接见缝插针道:
“大妹子,既然瑾瑜也回来了,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日开祠堂可好?”
徐老婆子听了族长的话,脸上笑容不减,可却看着徐瑾瑜:
“我们老徐家的事儿,瑾瑜说了算,我老婆子不掺合!”
随后,徐老婆子一边被徐瑾瑜搀扶着,一边去问徐母和曲氏县试的情况。
等众人得知,就叫徐瑾瑜家借住的师信都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瑾瑜家里莫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
怎么案首,第二皆出其中?
而这,还是村民们不知道考场旁那座前三同出一处小院的情况下了。
徐瑾瑜怕人群挤到了徐老婆子,先扶着徐老婆子回了家,族长连忙跟上,却吩咐乐队继续奏乐。
这乐队乃是族长自掏腰包张罗的,可这会儿他别提多高兴了。
看到族长跟了进来,徐瑾瑜随即去到了一碗白水:
“族长,喝水。”
“哎!”
族长没想到还有这待遇,忙连连称是,端起水碗不顾滚烫的喝了一口,烫的龇牙咧嘴,可却一脸享受:
“这案首倒的水,就是不一样,香!甜!”
族长这通乱夸,让徐母都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可是族长却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远山家的,你莫笑,你这是有个案首儿子心里不慌,咱们徐氏好容易出现这么一个读书人,可得好好张罗,上告祖先,你快和大郎商量商量。”
徐老婆子都没轻易答应的事儿,徐母哪儿能应下?
尤其是,徐母还记恨当初族长上门要驱逐徐瑾瑜离家之事和族长媳妇耍的那些龌龊心思,这会儿只是剔着指甲,慢吞吞道:
“呦,那您可就找错人了!我们家就瑾瑜一个男人,这事儿我们可做不了主。”
族长听罢,脸都僵了,自己媳妇做的那事儿是彻底得罪了徐家,纵使后头他将其休退还家,可徐家女一日不嫁人,这事儿就是横亘在两家中间的一根硬骨头,一动就疼。
“瑾瑜,你看……”
“家父生死不知,我如何能欢天喜地开族谱?岂不枉为人子?此事族长莫提了,待他日家父归家,由家父做主。”
徐瑾瑜风轻雨淡的推拒了族长请开族谱之事,族长只觉得心下发苦,那徐远山生死不知,杳无音讯,待他回来,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这可是徐家开天辟地,头一个县案首啊!
若不上告祖宗,岂非,岂非可惜?
可是徐瑾瑜看似口吻温和,可是却一步不让,族长一步三回头,也未能让他改变丝毫。
他此刻的荣光,乃是加注在长姐为他耽搁花期的悲苦之上,她如何能大肆庆贺?
亦不知族长有何脸面上门!
族长走后,乐队又在门口热闹了整整一个时辰,徐家这才清静了下来。
徐瑾瑜在家里陪了家人一下午,等看到长姐和小妹趴在石几上练字的时候,他才有些惊讶。
他这才知道,原来是长姐描样子时,见他有时会在香囊之上题字,意欲模仿却不得其门而入。
之后,还是曲姨母为长姐解了围,并且还开始教授长姐和小妹习字。
“曲姨母的一手簪花小楷柔婉清丽,正适合姑娘家练呢。”
徐瑾瑜看过字贴后,也不由赞叹。
但过后,徐瑾瑜看着认真练字的长姐和小妹,不由凝眉沉思:
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女孩子们的名字也不该再如原来那般敷衍了。
而就在徐瑾瑜思索此事之际,各地县试的结果也都纷纷飞入京中。
与此同时,随着长乐伯世子的进宫,今上兴起滔天巨怒,短短数日之间,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谁都知道,今上近年最重视科举,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有人敢在科举之事上做手脚。
这件事起初是由长乐伯世子在考场之外看到一家百姓身披白麻,带着儿子的尸体哭嚎震天,心生不忍,这才和皇上闲言几句。
盖因那学子死的实在冤枉,乃是撞壁而亡!
虽说,科举之时,时有学子作出癫狂之举,可如同这学子那样一身污秽而亡,实在是太过不堪,也不正常。
线头始于此刻,皇上心生疑窦,这便顺藤摸瓜,没想到大盛上上下下数百县城之中,都有学子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其中一县第一场经解入场三十余人,等到第二场时,竟然只有一人!
何其可笑?!
于是乎,在皇上的震怒之下,直接特派钦差调查此事,其中京城附近几处县城的县令,直接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清丘县县令也没有想到,自己前头才做着当朝探花出自本县的美梦,后头就被下了大狱,一时之间,懵逼又冤枉。
“我冤枉!我冤枉啊!”
“得了吧,在这儿的谁不冤枉?”
“可究竟发生什么事儿,我还一无所知呢!”
“能怎么样?左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
可这话说起来轻松,可又如何会有人轻易认罪,一时之间,天牢内亦是怨声载道。
天牢里不安稳,皇宫内亦是如此,成帝这几日动辄发怒,皇宫中人无不心惊胆颤,生怕自己一个伺候不好就被拉下去处置了。
“皇上,您喝,喝茶——”
只听“咔嚓”一声,茶碗碎裂,景成帝脸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发怒,近侍冯卓忙将那小内侍一脚踢开:
“皇上,别为这起子粗手粗脚的东西发火了。臣这就为您沏一壶碧螺春如何?”
“不过些许陈茶,没得乱了朕的胃口!”
成帝冷哼一声,不知是说人还是什么。
冯卓不敢多言,等将茶奉上后,状似不经意道:
“今年县试考生的诗赋皇上您还未看,今日可要瞧瞧?”
成帝忽而想起近日之时,亦是冷笑一声:
“拿来看看,朕倒要看看,有多少趋炎附势之辈!”
考场大事,倘若无一学子敢言,考科举不如烤红薯!
第39章
成帝第一次不复以往的好心情来翻看本届学子们的诗赋, 他斟酌着每一个字眼,意欲从中窥到本次事件中,学子们一丝一毫的不满。
毕竟, 科举补给被动,这样攸关前途的大事,哪个有血性的人能忍耐?
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
倘若县试学子都无一点儿血性,他何敢期待来日殿试?
县试为基,今日他要试试这基可牢固!
只是,成帝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脸色越发难看:
“看看, 看看这都写得什么东西?!以考场之景为题, 他们却连自己一丝委屈都不敢言!”
“这个倒好, 满口的恭维之词,还是县试头名?打下去!永不录用, 如此品性, 即便入朝也不过是尸位素餐的趋炎附势之辈!”
“这劝诗又劝的是什么东西?似劝实夸,大盛难道真无一星半点需要改进之处?简直文不对题, 牛头不对马嘴!”
成帝看到后头一阵火大, 倘若科举补给之事不是他亲自派人调查出来, 只怕真要被这些冠冕堂皇的诗文给糊弄了!
“这群学子,简直,简直毫无血性可言!性软如绵, 朕何敢期他日?!”
成帝这话不可谓不重, 让冯卓都不由心下一凌, 连忙拱手长辑:
“皇上息怒!诗赋取才高,且这诗赋上报天听, 学子们心有顾忌也属常事。”
冯卓耐心的规劝着,成帝只冷哼一声:
“泱泱大盛,若连读书人都不敢直抒胸臆,此乃乱世之象!”
冯卓闻言一时也不敢接话,皇上盛怒之下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无人敢捋虎须啊!
成帝皱着眉,一页一页的将纸张翻过去,忽而,他动作一顿,面上波澜不兴,直接将那张考卷递给一旁的冯卓:
“冯卓,你来看看这个。就看后这两首。”
冯卓不解,随后他双手捧着考卷,轻声吟诵第一首劝诗:
“碎竹千苦终成纸,
灰烟万锤方为墨。
一纸一墨一箪食。
世人应惜其不易。”
冯卓念罢,还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这首惜物之诗倒是颇有几分新意。”
但在冯卓看来,也只是有新意罢了,哪里能让皇上怒气平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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