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金书
外头也摆着两个凉扇了,屋里没有搁冰,但是外头搁了两个大冰鉴,因此也没有那么的热。
含璋却因为双身子,觉得有点热,甚至都觉得福临的身上也有点热,可她就是想抱着,不想与福临分开。
福临垂眸瞧了瞧怀里的人,温声道:“还不困呢。”
含璋轻轻摇了摇头:“白日你在前头见人,我也没什么事情,晌午歇觉的时候,嬷嬷没叫我,我就多睡了一会儿,走了困劲儿,现在就睡不着了。”
含璋往福临怀里缩了缩,还把他的手摁住了,想把他手上的团扇拿过来自己扇风:“你都忙了一日了,我不闹你。你先睡吧。我自己玩一会儿,说不定等下就困了的。”
福临轻轻笑了笑:“朕陪着你。咱们在一处,朕自己睡了,这叫什么话。”
没让她把团扇拿过去,福临还拿在手上,轻轻给她扇风。那风温温柔柔的吹过来,带着两个人身上交错的气息,令人十分的安心。
含璋就想起以前,手底下是福临有点热的胸膛,她趴在他怀里,万籁寂静,没有人能听见他们夫妻之间的低语。
外头的虫鸣似乎也远得很,清夏静夜,她被喜欢的男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两个人似乎慢慢贴在一起的心跳声。
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大胆与瑰色:“福临,以前睡不着的时候,我们总会做一些事情的。做完之后,就会睡得很好。”
福临这几个月并没有与她分开就寝。两个人都是睡在一处的。
他本来就心属于她,心里身体都只念着她一个人。旁的女子在他眼中,并没有令福临怦然心动的地方。
哪怕是石氏那样当真是从江南走上来的女子,福临也从她身上看见了别有目的的用心和算计。
她的背后是吴三桂。是诸多降了大清的汉臣。石氏又怎么可能有一颗纯真的心呢?
阖宫上下,待他真心无所求的,只有小皇后一人。而小皇后的所求,也是一颗真心,谁能不说他们是般配的一对儿?
从心而真,床笫之上更是万分的好。福临心里头就更不会惦记着别人了。
只是小皇后有孕后,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了。福临久旷此事,他本来就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从十四岁亲政就发觉自己对此事有些热衷,一别这么久不做,便是含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他大热起来了。
本来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肌肤相亲,福临总是会热起来,但从没有碰过含璋。
这么一说,不单单是含璋,连福临都念起往日的深浓情好来。
“要不,朕给你读书吧?”福临作势要起来,连团扇都要拿走了。
读点经史子集,大家都冷静一下。读书之后会容易困,这样不发生点什么也会很容易睡着的。
含璋把人给摁住了,将他系的端端正正的衣带扯乱了些:“你怎么躲着我?大半夜的,读什么书呀。”
她的声音小小的,甚至顺着衣带,握住了他身上的热:“太医都说了,是前头不可以。但现在胎相稳固,还是可以的嘛。难道你一点都不想么?”
“我可是看见了的,上个月你洗了四五次冷水澡。这个月你也泡了好几次冷水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着凉生病的。就是外头不生病,它也要生病了。”
福临却不许,握着她的手隔开:“朕再想,也不能动你。含含乖,你明知道朕是舍不得的。哪怕怀相再好,朕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这样对你的。”
含璋轻轻哎了一声,指尖勾勾他的掌心:“哪里就是一己之私呢?明明我也有点想。”
“要不,不进去?只是用外面。”
她的眸光仿佛盛满了夜色的瑰丽,悄悄贴在福临耳边说,“我知道好几个办法。可以用我的,也可以用你的。我也舍不得你一直这样啊。”
福临都不肯答应,只是珍而重之的亲了亲含璋的唇角,又按照她的要求,与她亲近的吻了好一会儿,才望着红着脸的小皇后道:“都不可以的。含含。朕不能答应你。无论怎么对你,朕都是舍不得的。”
含璋啧了一声,推他的肩膀,怀疑道:“是不是我现在在你眼里没有吸引力了?因为我怀着身孕,身材变样了?你就不想要了?”
福临闻言,凝望了她许久,眸光幽深莫测,似乎是含着万千的情愫深意,被他这么盯着,含璋忽而就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福临抱住她,深深道:“天知道朕有多想你的…”
“只是不行。朕怕失控,会弄坏你的,知道么。别指望几句话就挑动了朕的心思。这个时候动你,你是想后半个月都不起身,还是想你和孩子因为朕的贪.欲而出事呢?”
含璋眨眨眼,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眼:“你好认真呀。”
他真的好认真。珍重将她放在心上,哪怕在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呼吸着,哪怕悸动的不得了,也舍不得动她一下。
甚至热着的地方,也只是静静的贴着她,动也不动。
这该是怎样的自制力。和先前那样的凶,有着那样鲜明又统一的对比。
福临闻言,轻轻的笑了笑,却贴过来亲了亲含璋的耳垂,在她温软的目光中,慢慢的抚上了她的脊背。
他听见了,小皇后说,她其实也是有点想的。
他是怕自己太凶了伤着她。可从来都是放在心上疼爱的小皇后,实在舍不得她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想把她的身心都照顾好了。
福临轻轻的,浅浅的。
含璋的脊背慢慢的拱起来,往福临怀里更深处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迷蒙着眼神,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崽似的,亲了亲福临低垂的眉眼。
含璋的声音都像温软的水,像舒展的柳叶儿:“福临,行路过半,你可得守住呀。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
福临忍不住笑,把手拿出来:“嗯,朕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他的含含有了身孕,多少人想趁着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他对旁人也没有什么兴趣。
哪怕只是叫小皇后快乐一回,福临心里就觉得已是很满足了。
何况,他也并不想叫含璋伤心的。
就那么释放自己快活一回,换来小皇后的伤心决绝,换来孩子们的反感,换来太后的侧目,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他既有承诺,自当践诺。堂堂帝王统领天下,怎么可能管不住自己的yuwang呢?何况他心中的凶兽,如今是真的只认含璋了。
只愿在她那里撒野。
福临用热水先净了手,然后替含璋擦了擦。倒是没有弄得多么的狼藉,很快就收拾好了。
对上含璋潋滟的目光,福临轻声说:“朕去处理一下。”
他指的是他至今未退下去的热。
面对这样固执的男人,含璋也没有办法了,方才还有心的,可现在已是有心无力了,她握了握福临的手,趴在软枕上,说:“你去吧。”
本来嘱咐他不要再泡冷水了的,结果还没出口,福临就去了。含璋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方才真的很热,只怕不降温是不成的。
结果,没听见里头有什么水声,反而若隐若现的听见些很低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含璋还以为自个儿是幻听了。特意撑起来,慢慢过去听了一耳朵。
一下子就脸红透了。脖子上都红了。
福临他——他叫着她的名字在。
这儿是听不下去了。含璋红着脸回到榻上,本来就不甚宁静的心跳,更是快了许多。
难怪呢,难怪他拿着她的小裤进去的。这个男人真的是。
含璋与福临在床榻上向来都很好,福临是凶些,可渐渐地她得了趣儿,知道了深也有深的好处,这心里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好滋味的。
几个月不来,她当然也会想。谁瞧见喜欢的男人在眼前来回晃悠会不动心呢?
方才又轻又浅,实在是不够。
偏生含璋这会儿确实是体力不足,腿酸腿软是孕期的反应,她心里倒是想呢,就是不成的。只好静心宁气,不去细想福临在里头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含璋几乎是昏昏欲睡的时候,福临带着一身的清爽气息回来了。
她下意识的钻进福临怀里,轻哼道:“人在你眼前偏不用。偏要用我的衣裳。”
福临垂眸轻笑,抚了抚她的后脖子,轻声说:“不早了。睡吧。”
这是大清多寻常的一个夏夜啊。
疼宠皇后的皇上慢慢儿将他的小皇后哄睡了,而后,他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却保护性的环在了含璋的腰间,将她和孩子都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还有五个月呢。福临想,还有五个月,就能见到他们的孩子了。
自怀孕至今,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就性别的问题说过些什么话。
福临是觉得都好,含璋更是随意。太后那就是来者不拒了。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福临都知道,这将会是他最疼宠的孩子。他对孩子们自然是公心疼爱的。可小皇后永远是不一样的。
只要是小皇后的孩子,永远是他最爱的。中宫所出的皇子和公主,在福临心中的地位是任何孩子无可匹敌的。
就是这么的偏爱。也就是这么的偏心。
含璋在行宫住的惬意,心里惦记的事儿还挺多的,宝日乐同博果尔的事,也算是其中的一件。
天气热起来后,她连庭院里都不爱去了,福临在书房屏气凝神的写字,她团坐在榻上,看着孔嬷嬷给她拨莲花的花瓣儿玩。
这实在是不能读书写字之后的另一种消遣。
她明明都没有发出声音,福临却觉得自个儿的字写不下去了。
才写了两个字就丢了笔,坐到榻前来瞧着她。
含璋对他甜甜一笑。
这倒是怪了,方才拿着笔心浮气躁的,这会儿看见她反而心平气和了。
福临也不打算继续写字了,端着她剩下的半盏咸奶茶喝了,才道:“博果尔上了奏本,他要去南边了。估摸着过几日就要启程了。这回是悄悄的走,谁也不知会。他的行踪不能暴露,所以走的时候,连贵太妃都不会知晓。”
“朕也只告诉你。”
在福临坐过来的时候,孔嬷嬷就到外头候着去了。
含璋连莲花也不玩了:“你没有同他说,宝日乐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么?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有?也不打算见一面说说清楚?”
福临道:“朕说了。他是执意要走的。况且这次回来,也是有事耽搁了,否则早就走了。至于见面,他说不敢唐突了宝日乐。”
含璋要福临把莲花从水里捞出来递给他,闻言失笑道:“这是怎么了?从前那般横冲直撞的人,如今倒这么懂礼数了?还这么的拘谨,宝日乐都比他大方些。难不成是我从前给他的禁令太狠了,他记在心上日日守着,把人弄得太规矩死板了不成?”
福临细心,体贴的将莲花上的水渍都擦净了,才把莲花递给含璋玩。
他说:“他去战场上历练一番后,已与从前大不一样了。朕也与他说了。想来他大约是不敢面对。终归是惦记了两年多,就怕这回见面是最后一回,也怕这事儿不如他心中所想。他也是怕伤心。”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倒是不像你们家的儿郎。”
含璋笑道,“这还没开始追呢,就想着会失败了?我看未必吧。”
“想想你当日,不管心中是何想法,还不是先睡了我再说么。”
福临却点了点她的指尖:“他们如何能和咱们比?朕可是先明媒正娶的。”
含璋失笑道:“居然比不了么。人家是应当先谈恋爱后结婚,咱们是先结婚后谈恋爱,你还理直气壮了。”
福临含笑道:“哪里是先谈恋爱后结婚的?”
含璋万没料到被他抓住这句话,连忙打岔道:“那你有没有和博果尔说,宝日乐也是愿意见见面的?他们不好私底下见,非得咱们牵线才成,还不能叫人发现了。”
福临也不去深究计较,只笑道:“说了。是说了这个,博果尔才应下的。朕看他,心里是很珍重宝日乐的。不过,先让他们说说话也好,究竟怎样,还要说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