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风念
第84章 丹书白马(一)
姜眠走出房间, 轻轻关上门。
范觉还站在?门外,看见她出来有些不安交握着手,动了动唇, 却没说出任何话。
姜眠大概明白范觉在担心什么。
“阿笺他……很恨这个人吗?”
范觉面露难色:“公子和她无冤无仇,怎会?恨她呢?姑娘,公子纵有手段, 也是他的无奈之处,他心里面必定也不?好受。”
他说着低下头?:“若可以不?用伤害他人,只想?染上一身血腥呢?只是这条路披荆斩棘, 总要有牺牲的。牺牲了别人,也牺牲了自己。”
“嗯。”
“公子为人,真的不?坏。只是一昧善良宽容, 他要做的事, 是没办法做成的。”
姜眠说:“这我都知道?。”
“姑娘,您别嫌我烦, 我本来跟公子提议过,派人看着您让您今晚不?要出来, 就怕您看到这些会?不?高兴,可公子不?准。”范觉有些难受,“他说,这是您的自由。”
的确是自由。
这种?血腥与残忍,隐瞒了, 和没隐瞒, 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公子待您真的很坦荡, 连自己不?好的一面, 都不?想?着藏一藏……”
姜眠笑了:“范觉,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一个看到什么场景, 就做出武断决定的人。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我比你还知道?。”
范觉有点不?相信——姜眠看着心事重重,他怕她没说实话。
他身上散发出的委屈,姜眠站在?这都能感觉到:“你放心吧,不?用这么害怕。我照顾她,和立场没有关系,只是看她重伤可怜。我不?会?为了她,去和宴云笺争执。”
她轻声:“他已经很累了,其实我是心疼他。”
是真的。
她知道?宴云笺不?可能只是展现给自己的温润善良,他有果敢狠辣的一面。
否则在?那吃人的深宫,在?这条艰困无比的路上,他又怎么走得下去呢?
可是……
正因如此,她才?更?觉得难。
若是温柔平和的性子,恨起一个人来,也不?会?很锋利。但若换了宴云笺——他是有无情残忍的一面的,那么,被他恨之入骨,他手段会?做到何种?程度?
除非能找到一条生路,为家人躲避宴云笺的报复,否则她就只能在?他毒发之前,杀了他。
为着这些各有不?堪的结局,她心疼他,是真的。
范觉放心许多,张张嘴,正想?和姜眠再?说一些,听?闻前面脚步声渐近,他抬头?——是宴云笺回?来了。
宴云笺走来,看见?姜眠,脚步几不?可察地一滞。快的只在?刹那,连范觉都没看出来,他已经走了过来。
“阿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姜眠仰头?:“担心你,我想?等你回?来。”
宴云笺微微笑:“虚通海都认了,我们将他带回?去交给义父。”
“那他的夫人呢?”
“交给范先生照顾便是。”
姜眠点点头?,宴云笺目光一动,看见?她细白指尖上还有未擦净的血,牵起她手,拿出一方干净手巾轻柔细致地擦。
“阿眠,对不?住。”他轻声道?。
姜眠温柔笑了:“做什么与我道?歉呀?”
宴云笺低声:“我没有那么好,让你看见?我这样一面,对不?起。”
姜眠先看了边上的范觉一眼,范觉也不?知怎么就心领神?会?,立刻转过身去往外走。
她收回?目光,手臂勾住宴云笺脖颈,将他抱住。手臂纤细,却有让人心脏一颤的力量。
看宴云笺呆呆的不?动,姜眠抬头?:“抱我啊。”
宴云笺喉咙发紧,抬手紧紧揽住姜眠细弱娇软的腰。
真轻,他不?由放松些力道?。
姜眠说:“阿笺哥哥,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有很多事情呢……不?是非黑即白,能用对错来评价的。”
“我知道?你很辛苦了,不?要多想?,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不?想?加重你的辛苦,知不?知道??”
宴云笺侧脸贴在?她发顶,情绪如浪潮涌上,愧疚与疼惜交织在?一起。
“阿眠,我不?辛苦。”有你,我只觉得很欢喜。
“你不?辛苦那最好了。”姜眠在?宴云笺怀里蹭了蹭。
她什么都明白,但她不?希望自己的明白,会?造成对方的负担。
更?何况,走这一趟,虚通海落到了他们手里。这和历史上明显不?符。
不?过因为有爱恨颠这道?毒,历史的大走向不?会?有什么区别。这小小的变数,最多让心中安慰一些。
姜眠脸颊贴着宴云笺胸膛,听?他强劲沉稳的心跳,心中想?的却是若历史不?可违抗,他们二人在?他毒发前就一道?死?了,还管什么庸人自扰之事,不?若及时行乐,才?算对得起彼此。
念头?一起,姜眠索性手臂一勾,踮脚便向宴云笺薄唇吻去。
宴云笺猝不?及防被她吻住,霎时心跳如雷,她吻的不?成章法,却将他撩拨的溃不?成军,下意识拥紧怀中身躯,勾头?反客为主?深吻下去。
她身量小,整个人被他双臂缠绕箍在?怀中,又欺身压下,以致身躯微微反向下弯,若不?双手揪住他衣襟,总觉有坠落之感。
姜眠逐渐占了下风,笑着偏头?躲开:“你干嘛?”
她控诉他:“你不?许恶作剧的放手,不?然我要摔倒了。”
宴云笺低笑,他怎么敢呢。
扶稳她身躯,心中方才?还在?的沉重与不?堪,都似清风般飘脱而去。
“阿眠,”他低声唤,“我好想?你。”
姜眠不?由笑了:“你想?我,我就在?你面前啊,还要怎么想?呀?”
宴云笺也笑:“我也不?知道?。大约是我太不?会?表达了。”
即便就在?你身边,可还是很想?你。
姜眠似懂非懂,揪住他领口拉近自己,在?他侧脸落下一吻。
然后小声说:“阿笺哥哥,今天晚上我想?跟你在?一块儿?,行吗?”
宴云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回?答,姜眠凑近了些,仰头?望他。
“你说什么?”他才?找到自己声音。
这种?话,让人怎么好意思再?说一遍?姜眠嘟囔:“你明明都听?见?了,干嘛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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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听?见?了,也听?懂了。
宴云笺不?知自己该笑该气,心中五味杂陈:“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傻姑娘竟还嬉皮笑脸的接话:“都疯了——”
“我是在?与你玩笑吗?”
看宴云笺有些严肃了,姜眠立刻闭嘴,望着他神?色,还把?唇抿紧了些。
宴云笺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严厉神?色,终是没撑住松软下来,变得无奈:“别傻乎乎胡言乱语了,今日这人是我,若你喜欢的是旁的男人,对他说这种?话,我定打他一顿。”
姜眠笑喷了:“你真不?讲理?,像爹爹一样。是我说,又不?是旁人对我说,你干嘛打人家。”
宴云笺道?:“因为我不?讲理?,像义父。”
姜眠被他噎的没法,捂着肚子笑,眉目生动,娇憨可爱的很。
宴云笺眸光温软,也跟着笑了。
他拒绝了她,怕她尴尬,哄她一笑。他的阿眠忘性大,这页算是翻过去了。
宴云笺伸手捏她脸颊,“去睡觉吧,这么晚了,平常早该睡了。”
姜眠笑吟吟拉着他,他却不?动:“阿笺哥哥,你不?回?去休息吗?”
宴云笺微微抿唇,低声道?:“阿眠,我想?进去看看。”
他想?看看虚通海的夫人吗?
姜眠不?知道?宴云笺想?做什么,但清楚他不?会?再?伤害那女子。她想?了想?,问,“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宴云笺柔声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便好。你快回?去歇息,别让我担心。”
好吧,姜眠再?踮脚吻他一下,一切言语尽在?其中。
宴云笺心脏塌陷,目光静静,目送她乖巧背影渐渐远离。
***
瑶娘坐在?地上,手上的血早已止住,那药是上好的金疮药,甚至连痛感都减轻许多。
房门轻响,她抬了抬眼,望着走进来的俊朗男子。
说俊朗甚至有些不?大恰当,他的容貌在?她生平所见?中,当无人可出其右。
人是讲气场的。
方才?断她手指的年轻人稳重果决,而后进来的姑娘年纪小,却比他气度更?佳;直到现在?看见?这个男人,就基本可以确定,他是这里的主?导者。
将她绑来、害她伤残,是她夫君的敌人。
瑶娘收回?目光,背脊挺的很直。
宴云笺注视她,很久挪开眼,道?了声:“抱歉。”
瑶娘冷笑出声,目光刮骨的刀一样:“这真是我听?见?最令人作呕的话,你居然与我道?歉。你若真是有种?,再?砍我一根手指、杀了我,都比我在?这里看你婊子立牌坊来得没那么恶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极难听?,宴云笺却没什么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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