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韩盈不知道,自己这随口一说,未来竟真的成了现实。
听到这话的左仪忍不住在心底鼓掌,好家伙,还是韩盈厉害,谁能想到画匠未来会有这样的成就?曹良不答应才怪!不过话说回来,韩盈之前还是医者,也就是宛安本地没有罢了,放别的地方,和匠人也差不了多少,谁能想到如今对方封侯了呢?
她这样的经历,说蔡汶坚持下去能开创流派名留青史,别说曹良,左仪都要信个七八分,不过她对名留青史没什么兴趣,只想让蔡汶多画些好绣的花样来,见韩盈这么说,她便笑着道:
“这感情好,蔡汶要是愿意一直画,她要的颜料我给她出就是了!”
艺术类的前期投入成本和无底洞差不多,曹良家里的收益比较固定,压根没有左仪多,有人愿意分担是好事儿,反正她也不亏——还想请曹良用自己的技艺教学生呢,看看外面的太阳,觉着时间有些晚的韩盈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这样,别等一会儿了,我们现在就去找蔡汶和曹良说怎么样?”
左仪哪有不同意的?当即和韩盈一起去找她们。
就像是左仪说的那样,蔡汶还真在库房里摆弄丝线。
这些丰富多彩的丝线从深至浅的整齐排列在线架上,一排一排的,带着别样秩序的美感,在这个缺少鲜亮颜色,多是土黄的世界里,能吸引无数人驻足,难怪平日里活泼好动,喜好交朋友玩乐的蔡汶能静下心来呆在这里。
而曹良则是一如既往的在看着绣女们刺绣,等她被叫出来,和女儿听韩盈温和的说完学画的好处和坏处,又询问她愿不愿意让蔡汶主攻此技能时,曹良很快就同意了。
后世高考后选专业虽然极其容易选到天坑,但好歹能够随意从事和自己父母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行业,如今能子承父业就算是好的,曹良一家如今没有多少富贵也没有多少权势,能够选择的面极少,不是跟着父亲学医,就是跟着母亲学刺绣。
其实曹良倒是想让蔡汶学医,但家里富养过了,致使她虽然能跟着临摹解刨图,但死活不接受给病人看病,觉着那些病变部位太骇人,而让她跟着母亲学刺绣,她又怎么都坐不住,如今有个有天赋还愿意坚持下去,还能以此谋生的技艺,那让她全力专研此道也没什么,至于什么留名青史,曹良是不太信的,倒是当个祖师她觉着很有可能。
她现在就是刺绣的祖师,女儿当然有可能当画匠的祖师!
而对于蔡汶来说,她倒是没想那么多,更多是听到了母亲允许她只专研画画,不用再继续坐一整天不能活动的开心,直接顺杆子往上爬,不仅和母亲要到了不被约束随便外出的待遇,甚至还扩大了自己小金库的数额,顺带着还向韩盈讨起来颜料。
少女未被约束的活力,哪怕带着些许为自己谋划的小机灵,仍能让人觉着很是开心,韩盈逗着蔡汶,让她许诺等她会画人了,得给自己画像,不然就不给她带颜料了。
韩盈在布坊中逗蔡汶很开心,乡下的家里,则是在收到消息后开心和沉重两两分起来。
倒不是觉着韩粟跑濮阳那边危险,上面给他佐吏的职位,俸禄是六百石,比县长还要高,世上哪有富贵不是靠拼命得来的?更不要说这几乎是连提三级,别人抢破头都的不来的差事,韩粟开心还来不及呢。
心情沉重,主要是按照韩盈之前的布局和娄行的说法,是这河渠要是挖起来,他们两人怎么都得在外待个三四年,五六年的,日后还很有可能就地安排职位,让韩粟继续管那条河渠。
且不论未来会不会就这么安排,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一家人必要两地分离,母亲年龄大了本就不宜出行,不去正好,可陶鹊怎么安排,就是个麻烦事儿了。
从稳定和工地情况来说,陶鹊不去最好,还能代韩粟尽孝,大禹治水都能七年不回家,韩粟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这么长时间分离,韩粟在外面能克制住自己,不会有旁的女人,再与她生出孩子么?
他至今可只有一个孩子啊。
即便是韩粟如今没有这样的表现,但在这个三妻四妾合法,他又开始有权势的情况下,指望两个人的感情和韩粟有足够的良心,无疑是很作死的事情,最好还是让陶鹊跟过去,可问题又来了,两个人的孩子如今才五岁,这么大点往灾区带,保不齐人就要没,而把孩子放下也不现实,长子扔家里不管不顾,再造个三胎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是准备家宅生乱吧?现在挣来的富贵是为了未来能更好,而不是留下一堆隐患,没办法抉择的韩粟一五一十的把情况给陶鹊说了,想看看她怎么选。
采桑归来的陶鹊听完,陷入了沉默。
多年做事下来,她不是那个违抗不了父母命令,被逼着嫁出去仍无计可施,只能躲在房中哭泣的妇人,至少她有了能养活自己的本领,也分出来好坏,这几个选择中,她一眼就能确定,丈夫其实是希望她能留下来,这对母亲,对孩子都好。
当然,唯独对她不好。
面对这样的情况,陶鹊生出了一点愤怒,却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韩粟还过来和她商量,让她做个选择,便是他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也对她还有敬爱,不然,直接让她这么做,她还能生出不满不成?
嫁入的妻子,不听丈夫的安排留在家中奉养婆婆而被赶回家,旁人知道了,也是要拍手叫好的,更不要说像他们这样夫家越来越富贵的人家,有的是人想要将她拉下去,好攀附权贵将女儿嫁给韩粟。
陶鹊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回看这几年的人生,她是很惬意的,嫁进来没劳作多久就能够使唤仆人,管人是有些废心力,可比起来自己劳作不知道轻松了多少,更不要说婆婆不苛待人,小姑给家里撑腰,小叔子敬重,丈夫对她也很好,吃穿不愁,顿顿有肉,时不时还能接济下母家……比起来之前村里的那些嫁人的玩伴,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份好命,与她自身的能力没多大关系,她现在的能力,都是在韩家跟着婆母学到的,那时的她,无非是容貌好,年龄适合,性格与智商足够而已,如果当时还有一个相似的,被韩粟看上的女子,她很有可能就不会被选中。
没有选中的她,运气最好也就是给个有孩子的,还算有点家产的鳏夫做妻,吃糠咽菜,需要时甚至还得下地种田,运气不好的话,因为身体差而死在生产上也很正常。
陶鹊很珍惜自己的这份好命,可惜的是,现实有时就是很残酷,明明刚嫁人时两个人还势均力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扑腾没多久就局限住了,而丈夫却能够不断的往上爬,逐渐将差距拉到她只能仰望的地步。
处在这一刻,陶鹊突然明白很久以前,小姑对于婆婆说嫁人的话嗤之以鼻了。
仰人鼻息的难受,她怎么会接受?
只是韩盈接受不了,她却是能接受的。
她没有韩盈那样的本事,离开韩家不仅带不走儿子,连这样的富贵日子也要失去,比起来农妇在田间受的劳累和盘剥,别说迎合丈夫安排的风险,就算是他真的有了女人和孩子,相较于原本的人生,也没有亏到哪里去。
衡量利弊的陶鹊,做出了对方满意的选择:
“这样,我留下奉养母亲,等那边安定了,宝儿年岁也合适外出的时候,我再去找你。”
听到这个回答的韩粟猛的松了口气,陶鹊完全把风险担在自己身上的做法让他感动不已,也同意了对方折中的建议,连忙许诺道:
“鹊你放心,等那边安定下来,我便接你过去。”
“好。”
陶鹊笑着应了下来,她也没说什么你不许找别的女人之类的话,她管不了丈夫,那就要尽量保全自己和孩子的利益,趁着对方愧疚,她直接说道:
“宝儿年龄也不小了,你认识的人多,趁还没走,好好挑个老师让他启蒙读书吧?”
“这不难。”
韩粟对这样合理的请求立刻答应了下来,他稍微沉思了一下,道:
“县里没什么好老师,也就是只能启蒙认个字,你也别做的太正式,请到家里来教就好了,到时候再把他送去郡里正式求学。”
“也好。”陶鹊点了点头,又道:
“还有件事,我这两年忙的织布赚钱不多,想换个方向,你去城里的时候,帮我问问小姑,她有没有旁的好法子?或者,能不能让我跟着曹良学刺绣?奥对了,宁宁今年要参加成医考,顺带再问问医属有没有适合的位置行不行?”
“这个……”涉及韩盈范围事情,韩粟就不敢打包票了:“我明天帮你问问就是了。”
陶鹊也不需要丈夫打包票,只是轻轻柔柔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刚才的那一大堆请求,并不是陶鹊想让丈夫扒拉小姑子来填补自己,相反,倘若丈夫真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那女人身份又不差的情况下,陶鹊并不太相信婆婆和小叔子会完全站到她这边——谁让她什么都没有,只有早年间的情分呢?
或许韩盈会帮助她,但她也帮不了多少,妹妹管哥哥床上的事情听起来也着实不像话,她的帮助有限,真正最重要的,是她要变得更加重要,让他想要甩掉自己时,必须得大出血!
她没有能力,靠自己永远做不到这点,但,靠韩盈就不一样了。
她是韩粟的妻子,能够代他行一些事情,修水渠是肥差,有很多生意可以做,若她能过去定居,那便可以组建起来韩盈想要的丝业,女儿宁宁今年差不多就能过成医考试本地没有合适她的位置若是修水渠的地方不在山阳郡那有自己和韩粟撑腰扶持她是能当老师培养女医去做医曹的。
后天听到陶鹊这些请求的韩盈低头默默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将头抬了起来。
“陶鹊既然未来要跟着你走那别去和曹良学刺绣了去找左仪学怎么算账比较好这放在后勤上绝对会非常有用。至于宁宁光在医属实习不够正巧师父现在身体不好让她过来打打下手还能多和细君学一学。”
陶鹊的请求对韩盈来说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还极为有利她当然会答应而且也不介意陶鹊为自己母子谋划的小心思。
聪明人比蠢货打交道更容易后世上升期的公司签的合同那么清晰还有无数技术合伙人被踹出去家庭更不要说了世上愿意等一个原地不动人的太少除了没良心差距会拉开两个人交流的可能更会让弱者没有钳制对方的实力翻脸成本低到极致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
如今陶鹊能不赌人性鞭策自己进步那未来哪怕闹到要分开的地步终归还能得到实际的好处更不会成为怨妇
又或者将这种痛苦施加到孩子身上而韩盈也能帮助陶鹊压一压韩粟别做的太过分至于更多的——
她再拒绝院子里的美仆都已经被塞到第四个了哪怕家里人知道另外三个被许昭管着做事她没有做什么可人摆那儿她也实在是没底气摁头让韩粟保证一辈子一夫一妻。
算了凑合着过去吧只要不出大问题就行她哪有那么多空闲管韩粟陶鹊这夫妻俩的事情还是多想想去了长安怎么做要紧!
将这件事扔到脑后韩盈抓紧时间备些路菜制出防止中暑和其它病症的药丸带好准备的物品换了从魏裳处重新提供肥马安排好自己走后的事务便和特使一同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程。
第256章 又是骗婚
赶路是个苦差事,一开始骑马还好,越往后人越累,从马背下来,人腰酸背痛,僵的动都动不了,当真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鉴于大家都过于疲倦,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韩盈便和冯康商量,十一点至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不赶路,好好休息。
如今修建的官道,周围不允许植树,毕竟树木的根有可能对道路造成损伤,年年落下的树叶也不好清理,再者,树长太高壮的话,会对视线造成遮挡,若是有盗贼埋伏在树后等着袭击人,那可就危险了。
而没有树荫的官道,午时直射的太阳光,完全能够将人晒破皮,身体差点儿的话,中暑从马背上掉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冯康早就想调整时间,现在韩盈提议,立刻便答应了。
这样走了几l日之后,众人距离长安便剩不到百余里路的距离。
午时,众人近找了个亭休息。
一行人中,韩盈和特使冯康两个人体能垫底,两个人其实都是文职人士,压根比不过成天打架的游侠儿和每天训练的侍卫,一下马,韩盈和冯康便坐在了矮榻上休息,而游侠和侍卫中,一大半人还很有精神头的去找亭长给他们煮点肉吃。
看着燕武不知道从哪儿拎来两只活鸡,中气十足的指挥游侠们杀鸡烧热水,韩盈忍不住感叹道:
“若有她那般勇武,何至于这些时日腰肌越发酸痛,路都快走不了?”
冯康正慢慢将自己挺直脊背向前向后弯曲活动,听韩盈这么说后,直接哽在了原地。
他对韩盈了解不深,多是长安的传闻,好坏皆有,平日里也就是听一耳朵,见韩盈时,也不过是觉着对方有些奇异,打心眼的敬佩是不多的,如今跟着行路至此,当真是服气,此刻听她这么抱怨,甚至多了几l分她是人,居然还会抱怨劳累的惊奇感。
好一会儿,冯康才说道:
“昌亭侯,您这已经够骇人的了,急行整整九天,还请给我等些许活路吧!”
那么长时间,他差点没撑下来好吗!
这话明面上是抱怨,暗地里是夸奖,听冯康如此说的韩盈笑了笑,道:
“想要个康健的身体是人之常情,可惜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着实大到出奇,古籍记载的勇士,能够长到九尺之高,力能抗鼎,而一些身材矮小之辈……听闻长安有身高只有三、四尺的侏儒?”
“正是。”
这个亭不算多富,房间都是木屋,此刻屋内闷热的厉害,进去呆着也睡不了觉,再者一会儿就要吃饭了,还不如在阴凉处聊会儿天,这些时日韩盈经常向冯康询问长安风貌,都不是什么反机会的事情,此刻提及侏儒,他也顺着话题聊了下去。
“如今有罢癃,侏儒这些能够活动的,能去宫中养马,学做俳优,活下去终是无碍的,不过话说回来,侏儒也算得上是病了,您可有医治之法?”
‘罢癃’,是指残疾人的户籍。
西汉户籍管理极其严苛,在保证能够将赋税收到每一个人头上时,也能够将那些是鳏寡罢癃的家庭整理出来,专门立档,选其中还有工作能力的,充当地方官府看门的门夫之类清闲的活计,好给其生存的钱粮。
也就是说,秦汉时期已经有了救助残疾人和生活困苦家庭的政策,其进步程度让韩盈极为感叹,可惜政策很好,实施起来极为困难,能受益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
不过,能有一部分没有生存能力的人能活下来,也是件好事,就是治病方面……
韩盈脸上不由得多了几l分遗憾:
“人体之妙,如浩瀚宇宙,实难测也,我所知也不过是其中一粟,并不清楚此症源于何因,又该如何诊治。”
“正常,正常。”
闲聊而已,冯康也没想着非要问出个结果,看对方不知,他便转换话题道:
“这肉香已经出来了,昌亭侯,您手下的这些人,各个都会煮鸡不说,还有不同的风味,当真是厉害。也是我不知,不然,从第一天我就请您午时停下来,每天都煮锅……”
话还未说完,冯康便突然停下,他伸长了脖子向远处望去:
“那边怎么来了这么多拿了农具的农夫?还往这边跑过来了!”
闻言,韩盈也顺着冯康的视线向那边望去。
午时本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往外走,亭的位置又处于农田附近,上百米内没有任何树木遮挡视线,韩盈直接就能看到一大群拿着锄头往这边极奔的农夫,数量能有四五十人,不怪冯康突然警觉起来。
之前休息的侍卫,以及盯着锅看的游侠,手早就按到了自己的剑柄上,正当危机一触即发时,与这群农夫相对而来方向,竟也冲过来一群手持农具的农夫,双方在距离亭差不多三十米远的位置站定,互相隔了四、五米,开始了骂战。
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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