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同时康熙还命四阿哥、十阿哥前往受灾地区赈灾,二阿哥和胤祚也得了差事,筹募赈灾款项。
二阿哥:……
胤祚:……
他确定皇阿玛是故意的。
众位大臣连忙行礼,“皇上仁慈!”
康熙的脸色并没有好,他出了四十万银子,这一句“仁慈”太贵了。
灾情紧急,事情商讨完毕后,众臣就离开养心殿,赶着回去办事。
至于凯音布也心生忐忑地走了,他知道,等到黄河水灾过去,就是轮到他倒霉了,现下皇上不当面处置他,是看在二阿哥和索大人的份上。
群臣退下后,殿中就剩下了几名阿哥,康熙看了一圈,个个看着都欠揍。
康熙:“老三,之前你说是因为府中有事耽搁,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好奇地看着三阿哥。
是啊,三阿哥进殿时,确实这样说过。
三阿哥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启禀皇阿玛,儿臣的福晋病的有些严重,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下轮到大家愣怔。
三福晋出事了。如果是普通病情,三阿哥也不会用上“严重”二字。
康熙闻言,不再说什么,叹息道:“等一会儿回府时,带两名太医回去。梁九功,你去挑一些滋补药材让老三带上。”
虽然他对三福晋董鄂氏不怎么在意,但是儿子若是丧妻,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三阿哥眼眶泛红,用袖子擦着眼,“多谢皇阿玛。”
康熙接着看向胤祚,“老六,既然你知道灾情紧急,为何刚才你还说起账簿这事?”
是为了国事?
还是因为其他?
胤祚淡定道:“启禀皇阿玛,库银已经接近山穷水尽,儿臣担心您狮子大开口,如果之后户部拿不出来,儿子可是要承担罪责的。”
康熙额头青筋直跳,阴沉沉地看着他,“身为阿哥,为国分忧乃是天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儿臣知错!”胤祚平静道。
一旁的十阿哥冲着九阿哥眨了眨眼:以六哥的脾气,知错不会改!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小十,小九,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康熙的声音在两人头顶炸响。
十阿哥和九阿哥一个激灵,连忙拱手道:“儿臣不敢!”
“哼!你们一个个,现在都长大了,翅膀都硬了,开始和朕对着干了,嫌朕老了是不是!”康熙的吼声暴怒慑人,背在身后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
众阿哥噤声,也不敢说什么。
其实他们知晓,现在皇阿玛发怒,许多人是被迁怒,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委屈。
康熙看着这一群长得好像柱子似的儿子们,脑袋涨疼,加上黄河水患的事情迫在眉睫,其中许多人还被安排了事干,他有些烦躁地挥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吧,别忘了朕吩咐的事情。”
众人躬身:“儿臣遵命!”
等到阿哥们接连退下,康熙瘫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萎靡,在橙色的烛灯的照射下,能看清面上深刻的沟壑,康熙按了按太阳穴,随口问道:“梁九功,现在几时了?”
梁九功说道:“启禀皇上,现在已经亥时了。”
“亥时?这么晚了。”康熙诧异。
梁九功:“是的,皇上,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要多休息。”
“朕睡不着,黄河水患一日不解除,朕一觉不得安稳啊!”康熙头疼道。
尤其刚才胤祚还告诉他,大清的家底快被耗干了,让他怎么能睡得着。
“梁九功,明日你去给凯音布下口谕,让他上折子自辫,今日说的那些话,朕不想在听。”康熙缓缓道。
处置凯音布已经是小事,主要是怎么将亏空的钱弄回来。
梁九功:“奴才遵旨。皇上,无论如何,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嗯。”康熙放下手,看着桌上还未看完的奏折,面色有些犹豫,忽而抬头问道:“今日皇贵妃可曾来过?”
老三、老六今日来晚了,都受到他的训斥,还有老六揭开了国库亏空的盖子,按理说,佟安宁该知道啊!
难道这个时候睡着了!
据他所知,佟安宁从小到大都是夜猫子,晚上睡得晚,大多到子时才入睡。
现在应该没睡吧。
梁九功躬身道:“不曾!”
康熙:……
康熙想了想,起身道:“梁九功,摆驾承乾宫!”
“奴才遵旨!”梁九功连忙命人去准备轿辇,同时让人去通知承乾宫不要落锁。
虽然以佟主子的习惯,现在多半还没有睡,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总不能将皇上挡在门外。
……
听说康熙要来,佟安宁第一想法就是他是来算账的。
否则大晚上的,大家都睡觉了,怎么还找上门了。
佟安宁想了想,坐在梳妆台前,用粉做了一下伪装,防止康熙发飙。
片刻后,宫门口传来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驾到!”
佟安宁起身,来到宫门口,向康熙行了礼,“给皇上请安!今儿是什么风将您吹过来了?”
康熙负手,嘴角噙着浅笑,“你觉得是什么风呢?”
佟安宁遮着眼帘,左右看了看漆黑的夜,开口道:“今夜是西南风,夜已深,皇上来找臣妾,难道是想秉烛夜谈。”
“可是臣妾最近身体不适,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佟安宁佯装不适地反手扶了扶额头。
透过灯光,康熙能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和唇色,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住她,“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去。”
“好!”佟安宁搭着康熙的胳膊,来到内殿。
康熙环顾四周,发现暖炕矮桌上放着几盘点心,榻上堆着一些图册和话本,还有两本折子戏,顿时挑了挑眉,“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这么忙?”
佟安宁轻咳一声,有些脸红道:“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旦不舒服,晚上就睡不着,不找事情转移注意力,臣妾怕是一夜都睡不着了。”
康熙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坐在暖炕上,长叹道:“安宁,黄河水患的事情,你可知?”
珍珠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端上上来,“皇上请用茶。”
佟安宁用茶盖轻轻地撩着热气,微微侧头,眉眼低垂,“知道,怎么了?难道还出了其他事情?”
“……”康熙眉梢微挑,“你当真不知今日养心殿的事情?”
“皇上,首先,您要严谨些,是今夜,臣妾只知道黄河水患,灾情紧急,你宣了众多大臣前去养心殿,然后胤祚好像带了东西去了,然后就没了。”佟安宁说了自己“应该”知道的。
康熙眼中疑色不减,不过没再问,说道:“黄河水患紧急,朕原先想着降旨户部拨发二百万两银子修堤,赈灾,可是……”
“可是什么?”佟安宁满眼疑惑,“难道胤祚不愿意?他还能管住您?还是黄河的水患不如上报的那么严重?”
“都不是。”康熙想起将要空荡荡的国库,脸上仿佛下了霜一般。
佟安宁:“皇上,有事就直说,不要在臣妾这里卖关子,现在已经戌时正了,再拖延一段时间就过了午夜了。”
佟安宁指了指一旁的落地钟,此时恰好指着十点。
康熙:“胤祚说,库银现在不足百万。”
佟安宁眨了眨眼,“皇上,您再说一遍?剩多少?”
她知道胤祚被派出去筹款,但是没想到国库只剩这一点,若是后面哪个地方再发生一点“头疼脑热”,朝廷不就是拿不出钱来了。
“皇上,那么多的钱呢?”佟安宁真被吓到了,她掰着手算了一下,怎么算都闹不明白,国库怎么会被耗干了。
就这,康熙还打算修园子,在热河那边再修行宫呢,现在哪有钱做这些。
康熙也想问户部,大清那么多的钱呢。
“大清现在四海昌平,又不打仗,就是水师时有出海,赚的也比花销多,前些年因为山东三年天灾的事情,您五十大寿都没大办,近些年除了几次南巡有大的开销,可也是江南那边负责承担大头……”佟安宁一件件地说着。
这边康熙也透过温润的灯光静静地看着她算账。
真是奇怪!
按理说,佟安宁说的这些,他心中的怒火应该越发茂盛,可是看着佟安宁现在这絮絮叨叨的样子,他心中反而平静不少。
佟安宁好不容易说完,余光瞥见康熙嘴角居然还带着一丝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秀眉一横,控诉道:“皇上,您的钱呢!”
“……是啊!朕的钱呢!”康熙轻咳一声,反应过来,和佟安宁同仇敌忾道。
佟安宁素手拍了一下桌子,“臣妾是在问您!您告诉我,您的钱花哪里了?”
若不是这一场黄河水灾,国库是不是等到耗干了才知道。
康熙被她这架势弄得眼皮直跳。
一旁的梁九功也是嘴角直抽,低着头掩饰面上的惊诧。
只能说,不愧是佟主子。
一下子反客为主,进门第一时间就拿捏住了皇上。
“朕也想知道啊!”康熙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端起茶抿了一口,“此事朕不会善罢甘休。”
佟安宁抬眼望了望屋顶的横梁。
国库银子都快没了,可是今日她并未听说有人从养心殿拖出来,看来此事内里牵扯更多。
康熙见佟安宁仍然是气哼哼的样子,嘴角扬起了笑,“是朕的钱没了,你怎么看起来比朕还气。”
“呵呵……”佟安宁轻嗤一声,两手撑着炕,仰头看着头顶的横梁,“臣妾是对这世道没指望了。”
康熙愣住,被噎了一下,有些发笑,“你是皇贵妃,又不是民间老百姓,怎么发出这感慨,虽然这次黄河决堤确实有些大,但是经过朕的治理,黄河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事了,朕这个皇帝自认还是不错的。”
“啊?谁说的?”佟安宁愣了一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康熙,“皇上,自卖自夸没事,但是也要讲事实讲道理,不能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