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莫尔根闻言面色微缓,“好了,告诉姐夫,我一定将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
……
莫尔根这话说的痛快,但是真调查起来,发现事情猫腻太多,根据手下们的打听,也查到了线索,但是找到的四人其中三人都死了,剩下的那一人留着一口气,仿佛等着他们去问,留下一句他们是“鳌拜的人”,是受到达福的命令,去刺杀佟安宁的,说完这个也嗝屁了。
莫尔根傻眼了,来了脾气。
你说自己是“鳌拜的人”,他就信啊!他偏要继续调查。
等到调查后面,摸清了四人明面上的身份,其中一人是苏克萨哈的人,一人以前是遏必隆的人,不过一年前犯了事背叛遏必隆,还在官府的通缉名单上,剩下两人都是鳌拜的人。
四缺三,还剩一个索尼没有涉及。
这就有意思了。
莫尔根将调查结果交给了佟国维,佟国维看完后,给了莫尔根好几张银票,当做这段时间的辛苦费。
莫尔根没接,瞪大眼睛:“姐夫,你看不起我!”
“你那点家底够你霍霍吗?都成了家了,别讲究这个,快拿着,你干了事,得了报酬应该的。”佟国维解释道。
他有时搞不懂莫尔根,有时能屈能伸,有时又会死倔。
莫尔根将银票推回去,“宁儿喊我小舅舅,她出事了,我能不管吗?我这个从五品的参将还是姐夫你帮忙找的,这银票我是绝对不能要。”
他是真不缺钱,如果当了官还能将自己饿死,他也就不用在德胜门混了。
佟国维见他似乎不是不好意思,是真不想要,就将银票收回来,“以后用钱的时候找我!”
莫尔根拍拍胸脯,“放心,绝对不会和你客气,只是宁儿和姐姐的事情,不能要钱,宁儿说,要钱伤感情!”
佟国维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那我的事情呢?”
他担心伤宁儿和福晋的感情,难道就不伤他的感情了!
“呃……嘿嘿……姐夫,咱们谈点其他的吧。”莫尔根尬笑两声,不知道怎么解释。
“混账东西!”佟国维含笑踢了他一脚。
“嘿嘿!”莫尔根弹了弹袍子上的灰。
……
对于自己遭遇袭击的事情,佟安宁也很关心,奈何她现年七岁,身高不足四尺,一直梦想能赶超小一岁的妹妹,现在别说赶超佟安瑶,就连五岁的隆科多都要蹿过她了,平时揍隆科多的时候,真的好费劲。
她压根从大人那里打听不了事情真相,而且因为年底的遭遇,周围人对她看的更紧了,不止在府外,就是府内,也是没有之前自由了。
佟安宁:……
上次从莫尔根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了一些事,比如她以为的袭击真是袭击,不过凶手都死了,幕后凶手指向性太多,目前没有线索。
幕后凶手斩草不留根,让她见识了所处时代的残酷,虽然内心吐槽,只能老实待着,期盼能早一日将凶手找到。
……
对于佟安宁又生病的事情,宫里的伊哈娜也知道了,去看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的时候,顺嘴说了这件事。
如果之前佟佳氏在的时候,皇太后为了避嫌,和佟安宁相处不多,后来佟佳氏崩逝,自己才没了顾忌,而且对方身体不好,但是却活的通透鲜活,比她这个长辈要看得透,她喜欢这个孩子。
每当想起佟安宁,皇太后总想起小孩一脸艳羡的说起“孤独终老”,现在听见小家伙又昏迷了三天,心生怜意,不好从寿康宫直接赐下补品,所以皇太后就找到伊哈娜,掺在她的礼物中,一起送去佟府。
伊哈娜也在信中如实说了,嘱咐佟安宁好好养病,等到她身体好了,皇太后邀请她进宫玩,到时候他们一起烤蒙古烤串,前段时间,西南有一个鄯善藩国送来一种贡果,清香甘甜,是由哈密王进贡,所以他们称呼哈密瓜,皇上分了永寿宫一个,皇太后那里有三个,现在还剩两个,都留给她,等到进宫的时候,一起烤。
佟安宁回想上辈子吃的哈密瓜的味道,发现时间有点久远,都忘了。
伊哈娜在信中还给她说了另外一件郁闷事情,就是伊哈娜至今还未侍寝。
佟安宁看到这段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担心伊哈娜会写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七岁的孩子,什么都和她说。
伊哈娜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在京城中,她只有佟安宁这个朋友,双方信件来往也容易。
主要是,这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皇后赫舍里氏不说了,人家是皇后,而且和皇上还是新婚状态,昭妃钮枯禄氏也侍了好几回寝,还有几个庶妃,皇上都碰了,只有她。
亏她自居康熙后宫第三人,现在就自己还没有侍寝。
而且皇上私下里仍然喊她“表姑”。
她担心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皇太后……
佟安宁看出信中的苦闷和委屈,叹了口气,提笔回信。
……首先,你现在还小,不急着侍寝。
其次,如果你真能像皇太后那样想开,她还就不用担心了,以现在皇太后的心态,活到七老八十不成问题,而你,去年才病了一遭,而且还在鳌拜跟前晕了一回。
活得久了,才能和皇上长久的耗下去,别想着快速闪电战了,还是经年累月的消耗战吧。
别想着你没有的(而且有什么好羡慕的),多想想人家没有你有的。
……
收到信的伊哈娜:……
宫女塔塔见她噘着嘴,疑惑道:“格格,怎么了?”
伊哈娜将额头贴在冰凉的桌面上,郁闷道:“被安宁训了!好丢脸啊!”
塔塔闻言仍然有些纳闷。
佟格格才七岁,应该写不了什么深刻的内容吧。
第34章
时间来到康熙五年。
正月时分,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年味中,鳌拜开始搞事了。
原因还是为镶黄旗和正白旗之间的事情,大家以为在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当上皇后,索尼地位不可撼动,苏克萨哈和鳌拜结亲,纳喇氏又给他生了孙子,鳌拜会将气焰收敛些,谁知新年第一刀就朝向了苏克萨哈。
鳌拜指使自己的手下,向朝廷提出调换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圈地,如果是两块差不多的地,苏克萨哈也就忍了,可是鳌拜要的时正白旗经营好的富饶土地,苏克萨哈当然不干。
让鳌拜惊讶的是,遏必隆和索尼居然明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连和稀泥都没有做,辅政大臣力量对比1:3的情况下,鳌拜此次调换圈地之事只能作罢。
其实此事还不算重要,鳌拜不是很稀罕那块地,主要是此事的失败对鳌拜的影响很大。
这两年中,因为索尼的提前下场和干预,鳌拜并没有在四辅臣中一家独大,现在遏必隆和他也没有好到穿一条裤子,去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不管是索尼和他的几次交锋、还有鳌拜斩杀御前侍卫倭赫,都是为了树立他的权威,不惜踩着康熙的脸。
可惜在处理倭赫的父亲费扬古时,康熙十分强势的拒绝了,加上乾清宫门口佟安宁和伊哈娜那一晕,他只得暂时罢手。
可是后面太皇太后给达福和纳喇氏赐婚,打破了他的计划,原先打算让达福娶一位皇家格格,谁知道摊上了苏克萨哈。
后面达福受伤、还有索尼孙女当上皇后,对他的影响比较大,尤其是心绪上,常常失眠,脾气也越发的暴躁。
现在此事失败,损害的是他的脸面,他原先想用此事向天下人证明,他还是以前那个权倾天下的鳌拜,索尼、苏克萨哈都打不过他,可是现在反而方向将他往下坡路上推,让旁人看清了他现在的局势。
下朝后,康熙愉快地走下龙座,在众臣的目送下,回到后殿。
至于鳌拜则是强忍怒气,等到康熙消失后,一把推开面前挡路的人,大步走出了太和殿。
众人看着他的背景,一时间神情各异,索尼搭着索额图的胳膊,叹气道:“都一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大!”
索额图提醒道:“阿玛,你小心脚下的门槛!”
“嗯!”索尼颤颤巍巍地迈过门槛,身形佝偻消瘦,头发花白,后脑的辫子稀疏干燥,满脸的皱纹,满身都是垂暮老态,偏偏周围人不敢有丝毫不敬。
鳌拜和他现在是两个极端,一个身体仍在盛期,脾气暴躁,态度嚣张,奈何看起来江河日下,一个垂垂老矣,看着日薄西山,身体老弱,可是却手握权柄,不怒自威。
如若说鳌拜是猛虎,索尼就是狡猾的猎人,双方单论身体素质,肯定是猛虎强于猎人,但是索尼作为三朝元老,赫舍里一族的底蕴和势力也是很强悍,而不够谨慎的猛虎终会成为猎人陷阱里的猎物。
傍晚,索尼和索额图回到府中,两人来到书房。
索尼将帽子摘下,说道:“今日之事,你看出什么了?”
索额图笑了笑:“鳌拜将要败了!”
一年前,他还以为落到这个下场的会是苏克萨哈,毕竟他真的是没人喜欢,谁知苏克萨哈却撑了下来。
索尼:“不错,你能看出来,其他人也能看出来,索额图,你要记得,以后就不要步鳌拜的后尘,皇上和太皇太后可以忍受下面人结党营私,却不能触碰皇权。君君臣臣,都要有分寸。”
鳌拜想要独揽大权,自然就触碰了太皇太后的逆鳞。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好当。
索额图不以为意,“阿玛,咱们和鳌拜可不一样,皇后可是咱家的人,日后生下储君,咱们赫舍里一族彻底就稳了。”
索尼皱眉,“皇亲国戚也不是好当的。”
索额图:“这些我都知晓,你看佟国维那家伙腰板能硬起来,还不是因为背靠着皇上,等到中宫生了阿哥,我们赫舍里一族一定全力拥簇他登上皇位。”
“唉!说的好听,做起来难啊!”索尼坐在了椅子上,“既然皇上已经大婚,今年是时候亲政了。”
索额图锁起眉头:“恐怕鳌拜会阻止!”
“他现在能阻止吗?”索尼轻咳了两声,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肩膀。
索额图见状,上前给他按摩。
索尼长叹一口气,闭目养神道:“索额图,我估计没有多少时日了,在我去地下见先帝之前,只有两件大事放不下,如果做不了,我是死也不会瞑目!可能现在的大好局势会全然转变。”
“儿子了解!你无非就是担心皇上,担心皇后!”索额图答道。
“咳,你只答对了一半!皇后我倒是不担心,我是担心鳌拜,若是我死了,恐怕鳌拜会重新一家独大,对皇上产生影响。”索尼盯着随风摇曳的烛火,叹气道:“那样我会死不瞑目的。”
若是由他收拾了鳌拜,对赫舍里氏的皇后之位也是一个巩固,虽然皇上年纪小,可以看出是个念旧情,有这他的这份旧情在,只要婉玥不做过分的事情,她的中宫之位就稳如泰山。
“所以……您是要……动!手!”索额图小心翼翼道。
索尼呵呵笑了笑,“一件一件来!”
……
三月,春风吹走了冬日的峭寒,索尼上书请康熙亲政,折子留中未发,太皇太后未做回应。
不过几日,索尼联合几个大臣再次奏请康熙亲政,鳌拜等人以康熙年幼,推辞亲政。
双方在朝堂上再次吵了起来。
下朝后,康熙来到慈宁宫。
太皇太后笑道:“今日皇上有什么感想?”
康熙接过苏麻喇姑的暖茶抿了一口,“朕现在还年幼!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