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先帝也是十四岁亲政,等到明年,他会更有把握。
“皇上这样想,哀家就放心了!”太皇太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现在皇上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用眼睛看,看看这满朝文武谁忠于皇上。”
康熙说道:“朕晓得。”
太皇太后继续道:“索尼为皇上尽忠职守,皇上要念他的好。”
康熙:“朕打算晚上带皇后来皇祖母这里用膳,不知皇祖母可欢迎!”
“行行行!近来皇后管理宫务太过操劳,皇上多关心她一些。!”太皇太后指了指他。
康熙笑道:“是!”……
晚上的时候,听闻慈宁宫其乐融融,后宫不少人都唉声叹气。
伊哈娜同样郁闷,不过上次被佟安宁来信“开解”后,她暂时想开了,没事就去找皇太后取经,大家都是科尔沁的姑娘,有共同话题。
共同用过晚膳后,伊哈娜打算留宿在寿康宫这里,两人坐在暖阁里下着喜塔尔,也就是蒙古象棋,类似现在玩的国际象棋,由棋盘和棋子组成,六十四个方格,三十二个棋子,棋子有王爷、王后、车、马、儿子等,十分具有蒙古特色。
在景仁宫小私塾时,佟佳氏曾经教过伊哈娜围棋,但是没有效果,三人中反而是最小的瑶瑶学的最好。
至于皇太后,字尚且认的少,围棋距离她更远了,所以两人就玩起了喜塔尔,
伊哈娜将皇太后的骆驼棋子吃下,随口道,“皇太后,您能不能让皇上不要喊我表姑!”
皇太后将自己的王后棋子往前推了一格,“本宫可管不了,太皇太后不是说了,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和皇上直接说!都在宫里两三年了,连这话都开不了口吗?”
伊哈娜郁闷道:“我说了,皇上不听,一直都这样叫我,您说,他一直不碰我,是因为我是他表姑,还是因为我是科尔沁的姑娘?”
听到这话,皇太后动作一僵,她放下棋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皇上啊,他十分像先帝,又有点不像先帝,伊哈娜,这种事情,别说我了,就是太皇太后也逼不得。”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这些日子听说和昭妃闹了矛盾?”皇太后笑盈盈看着她。
被她这样一瞧,伊哈娜有几分不好意思,“哪有矛盾,不过是吵了几句,怎么传出去就是矛盾了!”
“宫里的事情本身就是这样,你不认为有矛盾,其他人觉得你和昭妃结下了梁子,伊哈娜,你既然已经是皇上的后妃了,就要行事小心,知道吗?”皇太后耐心劝道。
“嗯……我听进去了。”伊哈娜不自在地笑了笑。
……
佟安宁也从阿玛的口中得知索尼上书康熙亲政的事情。
知道朝堂征伐的号角正式吹响了,鳌拜为了证明自己没走下坡路,行事更加的猖狂,许多官员被贬被免,朝堂上百官为了自身安危,有人主动站队,有人被动投奔,也有人接连受罚。
康熙五年的朝堂纷争一直延续到康熙六年。
康熙六年,这一年康熙正好十四岁。
这一年的年初,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苏克萨哈率先发难,痛斥鳌拜的三十项罪状……
包括欺君擅权、结党营私、大不敬、有负先皇所托、用人不当、污蔑忠臣……
请求皇上将鳌拜处死!
鳌拜当即大怒,当即就攻击苏克萨哈,苏克萨哈胸口挨了一脚,吐血不止。
其他议政大臣十分有默契地后退,鳌拜见状心下一沉,而后大门被撞开,从外面进来一群带刀侍卫,将议政大厅围了严实,都杀气腾腾的看着鳌拜。
鳌拜被他们这举动气笑了,“你们这些人当我镶黄旗的人是死人吗?”
众人看向遏必隆,只见对方上前一步,神情带着两分不忍,“鳌拜,我不会让你将镶黄旗带到绝路!”
苏克萨哈冷笑:“鳌拜,你所有的亲信手下都被借故调出京城,在这里,你已经众叛亲离,如果束手就擒,还能饶了你的族人,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鳌拜拎起一旁的椅子扔向苏克萨哈,“老夫倒要看看你是要怎么不客气!”
苏克萨哈见椅子袭来,连忙后退,两名侍卫上前,一脚踹下椅子,刀尖对着鳌拜,迟疑地看向场中的另一人——索尼。
索尼用拍子遮着嘴,咳嗽声不断,“咳咳……咳……鳌拜,你我共事多年……咳咳……同为先帝托孤重臣,可是你不思君恩,反而屡次……咳咳……欺凌幼主……老夫只得将你正法!”
随着他话音落下,侍卫仿佛得到命令办,举刀上前。
索尼等人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鳌拜犹如困兽一般嘶吼、拼杀。
大概两刻钟后,鳌拜狼狈不堪地半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三柄刀,一身狼藉,左肩中了一刀,额角也有了刀口,弄得满脸鲜血,蟒袍上也都是刀口,官服上的五爪凶蟒个个染血,瞳孔猩红,好似现在的鳌拜。
索尼颤颤巍巍地走到鳌拜跟前,沧桑的嗓音带着几分虚弱,“鳌拜,你败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败了,我不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皇太后!”鳌拜怒吼道。
索尼用帕子沾去鳌拜喷溅的唾沫星子,“老夫会满足你的愿望!”
说完,招手让侍卫将人押下,遏必隆见鳌拜已经被擒,上前道:“索大人,老夫出去安抚镶黄旗的人,一定不负所托!”
等到鳌拜的府邸被围,估计京城的人就知道鳌拜被擒,他要在此之前,要控制住镶黄旗的人。
索尼:“有劳你了!”
遏必隆点了点头,带着人出去了。
等到遏必隆离开,其他人也相继向索尼告辞,他们也有紧要的事情,防止局势动乱。
……
慈宁宫中,鳌拜的顶戴花翎被取下,蟒袍也被扒了,发须凌乱,半身带着血,狼狈不堪地跪在下首。
太皇太后看着下方的鳌拜,长叹一口气,“鳌拜,听说你要见哀家!”
鳌拜理了理鬓发,向太皇太后郑重叩拜,“奴才鳌拜参见太皇太后!”
声音浑厚,带着无尽的霸气在殿中回响。
殿中戒备的侍卫听到这声音,腰杆下意识挺直,看向鳌拜的眼神更加戒备。
太皇太后:“鳌拜,看你这样子,你还是不想认命吗?”
鳌拜抬头,挤出苦笑,“有索尼牵头,遏必隆也站在您那边,恐怕奴才并无翻身之术。”
太皇太后抿了抿嘴,“鳌拜,你不必如此,你是三朝老臣,曾经护卫哀家和福临,哀家不会让人取了你的性命。”
听她说起顺治帝,鳌拜瞳孔一颤,呆了片刻,最终两行浊泪流出,“奴才有愧先皇!”
当年皇太极去世,多尔衮摄政,不说顺治帝过得提心吊胆,他们这些忠于顺治帝的人同样不好过,自己和正白旗的仇也是从那时积攒下来的。
太皇太后知道鳌拜的性子,也念他的情。
整个多尔衮摄政期间,索尼、鳌拜等镶黄旗、正黄旗的将领都收到迫害,许多人迫于无奈,投奔了多尔衮,趋利避害也情有可原,可是鳌拜一直忠于顺治帝,多次受到打压和迫害。
太皇太后看他这样子,也用手帕沾了沾湿润的眼角。
鳌拜情绪平复后,自嘲道:“奴才在来之前,原想着见了您后,让您看看奴才那些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一身伤疤,现在奴才却是无脸见您了!”
“鳌拜,你的功哀家和皇帝都记在心头,但是过也是一样,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是情非得已,你莫要怨皇上,要怨就怨哀家吧。”太皇太后叹息道。
鳌拜跪在下方不语,不知道想什么。
……
在鳌拜被擒的时候,京城实行了戒严,不止紫禁城,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佟安宁也感受到这个氛围,佟府的两个老爷早出晚归,她就是想打听事情,也找不到人。
通过外出采购下人之间的议论,她才知道原来是鳌拜居然被抓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话说历史上鳌拜是这个时候被抓的吗?
是谁主事?
她记得历史上康熙擒鳌拜的时候,索尼病死,苏克萨哈被杀,遏必隆和鳌拜沆瀣一气。
现在除了遏必隆和鳌拜,其他两个还获得好好的,总不能还让一个小皇帝动手吧。
还有,现在提前处理鳌拜,能不能成功?
京城的戒严持续了三天后,终于解封了!
佟安宁也从佟国维那里得知怎么回事。
议政王大臣会议上,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发难鳌拜,三打一,外加一堆侍卫,将鳌拜拿下了,现在鳌拜的府邸已经被封了,族人皆被下狱,达福的妻子纳喇氏被接回了苏克萨哈府。
……
五月,朝廷终于确定对鳌拜的处置,表示虽然鳌拜罪大恶极,念其往日功绩,最终将其革职,没收家产并且拘禁在府里,而且对其家人也没有多少处置,仅仅是砍了他的两个养子和一个侄子。
和鳌拜过往对待他人不是株连就是灭九族的做法,简直称之为仁善了。
但是对其党羽,则是没有这么宽宥了,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鳌拜的从党,全部处决,至于名单,由佟国维提供。
没等康熙终于松口气,高兴几天,六月下旬,辅臣大臣索尼病危,康熙亲自带着皇后赫舍里氏亲临府邸看望。
对于索尼这个辅臣大臣,他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帮忙,鳌拜绝对不会如此轻易除掉。
临死前,索尼最后一次上呈奏折,请康熙亲政天下,康熙痛哭流涕,褒赞索尼忠心为国。
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得知索尼病逝,也是唏嘘,同时暗自庆幸,在年初就将鳌拜给除了。
否则若是索尼病逝,恐怕会让鳌拜重新崛起,一家独大。
“苏茉儿!”太皇太后喊道。
苏麻喇姑上前,“主子!”
太皇太后:“索尼走了,你代我去送他一程,顺便安慰府中其他人。”
至于索尼身上的爵位,大概是察觉自己时日无多,两月前,索尼就上奏定了继承人选,让第五子心裕袭替,索尼虽然看重索额图,奈何对方不是他的嫡子。
索尼病逝后,京城的有名有姓的各家都派人去看望,没看到皇上和皇后都过去了吗?他们能敢怠慢吗?
而且就算赫舍里一族没了索尼,可是宫里还有一个中宫皇后,听说可是索尼亲自教导出来的。
……
等到索尼葬礼结束后,苏克萨哈和遏必隆联合上奏,请康熙遵循先帝顺治十四岁亲政的先例,恭请十四岁的康熙亲政。
朝堂上,苏克萨哈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恳切道:“皇上,索尼大人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是您亲政啊!”
康熙听他提起索尼,想起老臣病榻前对自己的期待,也是眼圈泛红。
遏必隆看着哭的甚为伤心,仿佛死了爹一般的苏克萨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苏克萨哈这家伙惯会见风使舵,先帝爷时,看摄政王多尔衮情况不对,立马背叛多尔衮投奔先帝爷,这才得了辅臣大臣的位置,真不怪鳌拜讨厌这家伙,实际上他们都讨厌苏克萨哈。
“皇上,苏克萨哈说得对,请您亲政!”遏必隆同样走出来,跪在场中。
有了他两人带头,其他亲王贝勒接连出来,然后是文武大臣,佟国维混在第二波的人群里。
不是他不想出风头,也不是他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