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瀛洲玉羽
可她只是继妻,要是法喀真的夺回了爵位,她总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常泰心下了然:“姐,你就放心吧,一旦法喀拿回爵位,世子之位必定是侄儿的……”
*
乾清宫里。
玄烨:“朕查到了钮祜禄氏的身份,觉得法喀这两兄弟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不惜给僖贵妃下毒也要把朕提前引回来,应该是想拿钮祜禄氏做点儿文章。”
秀女嘛,除了争宠,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沈菡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如果钮祜禄氏今晚得了宠,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她自己。外人眼里,接下来她和钮祜禄氏少不了要有一番纠缠,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怒玄烨。
如果恰在此时,宫外再放出僖贵妃中毒一事,和皇后伙同承恩公府下毒的证据……
一边是楚楚可怜、鲜花嫩柳一般的新宠,一边是人老珠黄、蛇蝎心肠的‘毒妇’,皇上会向着谁呢?
沈菡想明白这番算计,不由怒火中烧,冷哼一声:“还真是有劳他们看得起我了!”
竟费了这么千回百转的心思来对付她!
玄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侧腰,顺手往上拉了一下被子,盖住沈菡些许泛凉的肩头:“不值当与这些小人生气。”
话到此处,抽丝剥茧,玄烨终于说到了今天的起因——瓜尔佳氏。
也不知是悲凉还是讽刺,玄烨神情突然带上了一丝晦暗:“原本朕下午去御花园,是觉着钮祜禄氏那边恐会撞上来,谁知……这一去竟还得了个天大的意外收获。”
最后撞上来的,竟是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出身于东北宁古塔驻防镶红旗满洲瓜尔佳氏,家族世代驻防在东北,其父祜满,官居三品协领。
这个出身看起来根本和京城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干净清白的不得了。
谁会想到呢?
谁也没有想到!
连粘杆处都一直在绕着钮祜禄家打转,注意力全放在了法喀两兄弟的身上,根本没有想到此事的背后,竟然是赫舍里家主动撺掇着法喀做下的!
赫舍里氏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在朝堂权谋这种男人的天下里,根本无人理会,也无人会在意。
——没有人觉得女人有资格参与这种家族秘事。
但最后为法喀和赫舍里家牵线的,偏偏就是这个女人。
沈菡一听到赫舍里家,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怎么又是他们?!
那这次……太子?
沈菡见玄烨丝毫没有避忌提起赫舍里家的意思,也只好先掩下惊异的心思,继续道:“所以,赫舍里家借赫舍里氏牵线,撺掇法喀、颜珠抢爵位,但他们私底下却另有打算?”
她理了理,这件事里,法喀和颜珠给僖贵妃下毒,主要是为了给她和阿灵阿夫妇泼脏水,毁了他们的名声好争爵位。顺带着也用僖贵妃的重要性提前引回玄烨,给钮祜禄氏承宠制造机会。
但没想到原本商量好会帮他们操控舆论的赫舍里家,却已经暗中打算好,要先借机推自己这边的瓜尔佳氏上位。
沈菡眉头紧锁:“法喀是为了爵位才六亲不认,但赫舍里家主动撺掇这么大的事又是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叫瓜尔佳氏承宠上位,打击我?”
在紫禁城里下毒,说是意同谋反也差不多了。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瓜尔佳氏,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就算是为了夺她的宠爱,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让玄烨见到瓜尔佳氏的方法有的是,何必非要如此?
玄烨摇头道:“这些目的都只是次要的,朕和你,包括特意安排的钮祜禄氏、瓜尔佳氏,在这个局里都一样,只是顺带的罢了。”
下毒、争宠、夺宠、诬陷、爵位,凡此种种,都不是这次谋划最本质的目的。
*
已经过了子时,除了宫道上的石头宫灯,整个紫禁城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
但仍有少数的几处宫殿,灯火彻夜未熄,或焦急、或希冀、或不安地,等待着乾清宫的新消息。
延禧宫里,惠妃听说皇后带人直奔乾清宫后,先是一惊,紧跟着就笑了起来:“好好好,太好了!去了正好,最好是正抓着皇上在宠幸旁人,使劲儿闹腾一番,看皇上有了年轻的新美人,还受不受得了她那副善妒的心肠!”
原以为皇后大约不多久就会狼狈地退出乾清宫,结果一直等到子时都过了,乾清宫却还是没有半分动静,惠妃的脸色渐渐有些不好看了。
永和宫里。
福格看了看自鸣钟,已经这会儿了,应该是没事了。
她放下手里的绣绷,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吩咐宫女:“安置吧。”
其他人和皇后既没什么深仇大恨,也没什么深情厚谊,早就熬不住睡去了——明天再听消息也一样。
仍旧难眠的,除了阿哥所里的胤禛胤祥,和承乾宫里听到消息干坐着苦等的雅利奇,也就剩下毓庆宫的太子了。
胤礽已经在书案后僵坐了半夜,手里捧着的书一晚上才翻过去两页,隔不了一刻钟就要叫进阿宝问一问有没有消息,皇后从乾清宫出来了没有,瓜尔佳氏出来了吗?
听到仍旧没动静,就继续在这儿干坐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儿等什么,但就是睡不着。
……
*
第二日,难得的,竟是个凌冬里的大晴天,阴霾暗沉了数日的天空万里无云,看得人神清气爽。
惠妃昨晚实在熬不住了,最后临睡前嘱咐嬷嬷,如果有动静,一定要赶紧叫她起来跟她说。
结果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也没什么动静,惠妃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和嬷嬷确认乾清宫的动静:“怎么样,皇后昨晚几时回的承乾宫?”
皇后这么不顾体面地冲过去,皇上一定震怒了吧?
嬷嬷面上有点儿尴尬,犹犹豫豫不知怎么说,最后见主子一个劲儿追问,只好吐实道:“这个,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里,倒是没说皇上有什么反应。”
惠妃不解:“那消息是怎么说的?”
“据说是,皇后娘娘震怒……”
什么?皇后震怒?
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惠妃反应过来,眼睛慢慢瞪了起来!
嬷嬷不自觉低下头,回避了主子乌漆嘛黑的脸色,和怒不可遏中夹杂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哗啦’一声!
床边案几上的茶具全数碎裂,冷透的隔夜残茶洒了满地,屋里伺候主子起床的宫人全部捧着东西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
惠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这次却一个字都没有再骂出口,或者说,她不敢骂了。
皇上……竟然真的这样看重乌雅氏吗!
真的,真的能为她做到如此吗!
难道一个年华不在的乌雅氏,在皇上的心里,竟比他自己还要重要吗!!!
惠妃双手捂住面颊倒在榻上——
“都滚出去!!!”
……
这一天的东西六宫,包括前朝,比昨夜更加地不平静。
一大清早,所有人都开始想方设法探听乾清宫和承乾宫两处的消息。
但其实根本不必费心探听,宫门一开,帝后二人昨夜在乾清宫的动静就以雷霆之势迅速传遍六宫,并且还在飞速向宫外辐射。
“听说万岁一知道皇后娘娘到了乾清宫,就赶紧亲自出来接娘娘进去呢!”
“我听乾清宫的太监说,娘娘昨晚在东暖阁里大发雷霆,万岁根本没敢发火儿,一直在给娘娘赔小心,足足哄了一个时辰,才哄得娘娘面色回转。”
旁边跟着听八卦的宫女太监也又不信的:“瞎说吧你?万岁那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给女人赔小心?”
“可不是,皇后这样嫉妒,连个姑娘都不叫万岁见,万岁心里必定不会喜欢!”
被质疑消息权威性的太监脸上有些下不来,梗着脖子道:“我没胡说!乾清宫伺候万岁洗漱的李金福那是我老乡,他亲口跟我说的,昨晚万岁为了哄主子娘娘,前后好有两个时辰,统共叫了三回水!”
这个消息相当有八卦的价值了!
宫女太监私下也不少议论主子,皇后其人这些年一直也是‘传奇’式的人物。
只是大家往日鲜少能听到关于帝后二人的隐秘消息,如今这等带点儿‘桃色’的新闻一出,当即就没人再讨论消息的真实性了。
“主子娘娘可真是厉害!”
“娘娘为人那么好,万岁喜欢也是理所当然啊!”
“但娘娘也不年轻了……”
“不年轻又怎样,当年那宸妃不还是二嫁呢吗?听说生得也没有多美,太宗不还是喜欢到骨子里。”
这又不免扯到了爱新觉罗出情种的话题上。
这些都是小宫女的想法,旁边的几个太监根本没关注这些,在一旁互相挤眉弄眼:“我看万岁才是厉害,威风不减当年啊!”
……
这些五花八门儿的消息在宫里几经流转,其中不知经过了多少遍的添油加醋,早就失去了本来样貌。
各宫主位们起先对此半信半疑,毕竟她们对皇上的为人还算了解,都不相信堂堂万岁,竟会被皇后指着鼻子骂——是的,消息传到现在,已经成了‘皇后怒发冲冠对万岁,破口大骂两小时’了。
骇人听闻,但群众喜闻乐见。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却又叫她们不得不信。
第262章 黎明
半温半暖的朝阳从天际跃出, 一路滑过朱红的宫墙,木色的格窗,金黄色的琉璃瓦, 洒在景运门外的宫道上。
清晨时分的宫道,每隔上十米左右,都会有一组提着水桶、拿着清扫工具的苏拉太监和仆妇在奔波忙碌。
清洁宫道、去除苔藓,检查宫墙石板、擦拭宫灯……昨晚半夜还下了一场小雪, 宫道上有些地方泞了,也得赶紧清理, 免得误了主子过路。
寒风瑟瑟,众人正心无旁骛的埋头干活儿, 突然远处传来了三声巴掌响——这是有主子要过来的信号。
一众宫人连忙放下工具跪倒, 等候主子驾临。
玄烨牵着沈菡的手从景运门出来, 一步一步十分悠闲地往承乾门走。
“我看这路还没清干净, 有些泞, 你小心点儿脚下,别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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