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第110章

作者:浮笙闲 标签: 幻想空间 历史衍生 直播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朝中大臣的自信心因此严重受挫,在外人身上找不到存在感的大宋文官选择对着自己人发泄情绪。

  所以,哪怕是范仲淹、韩琦、富弼这些当时变法派的领军人物,在仁宗暗示需要变法改革的时候,他们也是觉得时机不对,暗自踌躇的。】

  韩琦听了这话却是一笑。

  没有被后世人这番揭短似的发言挤兑到,他很自在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犹豫:

  “在这点上,我不如范公。”

  君子坦荡荡,他当初没有范仲淹同样犹豫,却敢于接下皇帝重担的勇气。此刻被点明真相,自然也不应有什么负面情绪。

  范仲淹却摇头,没接受对方的自谦:“稚圭和彦国其实都心有气象开阔。吾赖年长而已。”

  当时那种情况下,作为资历最深的那个人,不是范仲淹站出来又能是谁呢?

  韩琦和富弼就算有所想法,碍于他的存在,若是不想让范仲淹背上锐气尽丧,或是自己背负起不懂“规矩”不敬上官的名声,自然得是先等他的态度。

  有赖于同僚对他的尊重,他才侥幸成为变法的领袖。所以他怎能愧对这份心意呢?

  所以啊,如孟子所说:

  “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另一方面,这样的危机反而将宋朝自身的矛盾全部暴露,朝堂上突出的问题一览无遗,不需要人们费尽心力从和平表现去扒拉改革之处。

  辽国虽然趁火打劫提高了岁币,并且对西夏最初的独立运动给予了一定的支持。然而尚且满足于澶渊之盟构建起的辽宋外交体系,并不希望西夏全然替代宋朝的地位,对于宋朝抗击西夏的战争也就提供了一定的援助。

  宋仁宗赵祯虽然是个不够坚定,性情软和的老好人。然而到底不是像赵佶那样的昏君,有着使大宋走向更好的政治理想。

  仁宗一朝的政治风气,也是有宋一代最好的时代。士大夫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与皇帝共治天下的理想。】

  ——赵佶。

  赵煦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种模糊的不好的预感最后终于尖锐地撕开了真相上的薄雾,将最残忍的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

  怎么会是赵佶继位呢?怎么应该是赵佶继位呢!

  端王轻佻的名声难道还不够闻名吗?是谁盘算着立上一个足够草包,容易被他们操控的皇帝,最后却将整个大宋江山悉数葬送的!

  子厚呢?子厚难道没有站出来反对吗?以章惇的个性,就算士大夫们急着想给自己找个好摆布的皇帝,他那样骄傲到接近自负的个性,却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将要侍奉辅佐一个平庸甚至荒昏的君主!

  他如果活着,必然是要反对的。而以自己对他的看重,如若他活着却没办法阻止赵佶的上位,又该是谁呢?谁有力量力捧赵佶成为皇帝呢?

  冷汗浸满了后背,赵煦按着自己的胃部,喉口忍不住发出了细微生理性的呜咽,然而面色惨白的皇帝,此刻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是赵佖和赵似死了吗?还是章惇先他一步而去?亦或是,

  他那位对于自己姑婆的权势心向往之,同样对于新法的实施不甚赞同的嫡母,从中插了一手呢?

  他咬了咬后牙根,冷哼着啐了一口。

  【所以,这确实称不上变法的天赐良机,却已然是个颇为难得的机会了。

  但是不幸的是,不论是宋仁宗还是以范仲淹为首的变法派,在这个阶段都没抓住庆历新政最应该进行变革的地方。】

  ——来了。

  赵祯坐直了身体。

  范仲淹也肃穆起脸色。

  庆历朝堂所有的变法派都对着天幕翘首以盼。

  【军事。

  庆历新政最应该着手从事的方向,我个人认为是军事,而不是它重点在针对的吏治方向。】

  【吏治重要吗?当然重要。

  所以庆历新政重点的十条政策中,才会有整整七条都与它相关。剩下三条所谓富国强兵的措施,唯一一条和军事有关的修武备,都因为辅臣们的集体反对而从一开始就没有施行。

  然而正是因为它对于大宋文官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是他们的饭碗,他们的命根子,他们维系家族传承的根本。

  所以我才不支持庆历新政上来就针对吏治,或者说,不支持针对吏治的全盘。】

  【事实上,范仲淹对于改革将要着手的几个方面,认识是清晰的。

  他比王安石还更好的一点,就在于他更谨慎,更踏实,他知道改革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这三个方面不能够同时进行。故而只选取了他认为最根本的吏治下手。

  但是他没能意识到,改革这种事情,就应该将自己的伙伴搞得多多的,集合多数派的力量,再逐步将少数派的反对而消灭。

  如果他从军事方面先开刀,刚刚经历过宋夏战争的惨败,心理尚且残留着阴影和火气的宋朝文官们,骨头虽然已经有点软了,行为上却还是能被那种耻辱感所激励起来。

  修武备虽然遭到了反对,但那是因为府兵制的存在已经违背了历史潮流的发展。

  宋军不需要再增加数目,尤其是纸面数目了。他们需要的是大刀阔斧地梳理,从上而下地断开那些错综复杂的勾连,查清楚自己手下到底实际有多少兵,有多少能打仗的兵,怎么让不能打仗的兵变得能打仗。

  而正巧,范仲淹是自己从西北边疆走出来的人,是亲身见识过前线厮杀,通晓军事的人。以宋朝重文轻武的国情,利用文官势力强大于武官的便利,集合文官力量将冗兵背后那些破事清算干净——这才是他当时最有可能办成的改革。

  顺便一提,募兵制的发展本意是让军队这一国家强制力最直接的体现,彻底从农业生产中剥离出来,使得其职业化,真正成为国家政府手中一柄无往不利的尖刀。

  大宋能把职业军队搞得还不如半农半军,也真的是让后人“佩服”。】!

第116章

  ——“?”

  王安石抬起了头。

  对于自己在后世人口中再次出现了名姓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天幕可是上来就拿他当开篇的话头,摆明了要把他主持的变法当做重头戏,自己什么时候再出现一趟都不显得突兀。

  然而——

  王安石皱起了眉,将后世人那句评价在自己心中琢磨了一通:范公比他好,就好在更谨慎踏实?

  他难道很狂放激进吗?!

  对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多少自知之明的王相公默默审视了一遍自己心中草拟的改革方案,看来看去都觉得完美无缺,并不感觉有什么显得激进的地方。

  他还吸取了范公首先拿吏治开刀的教训,对官员决定先怀柔一波,得以回避一些问题,免得改革上来就失败了。

  这难道还不谨慎吗!

  獾獾不赞同的眼神.jpg

  —

  军,事?

  范仲淹一愣,他此前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上面去。

  他到底也是文官,哪怕在西北边疆主持过军务,也不能被划分到武人的行列中去。虽然不吝啬于自己对于某些将才的欣赏,却也保持着文官集团坚定崇文抑武的默契。

  所以他会出于自己对朝堂天下的责任心,认识到了宋朝军队上出现的问题,进而想要着手去解决,也会在被同僚一致反对后轻松放下。

  毕竟军事改革,这就好像是一根深扎在宋朝皇帝和文官心中的尖刺,是两者达成一种微妙联合执政的基础。

  皇帝恐惧让武将掌权威胁自己的皇位,文官不想让武将来瓜分自己已经据有的利益的蛋糕。

  可是——后世人这样的说法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他若有所思,抬头迅速且无言地扫视了一眼身后朝堂因为这番话产生的局势变化。

  有改革派拧眉,对于这样的抉择不甚认同;有保守派错愕,脸上因为自己也许可以逃过一劫而浮出喜色;有武将黑脸,但被压抑控制太久,面露不甘却也不敢出声反抗……

  而冷眼旁观着这朝堂波澜,范仲淹意识到了后世人不曾言说的部分,它不管怎么努力站在大宋文官的立场上试图帮他们解决问题,字里行间还是流露出来的个人的价值观。

  拿武将开刀固然比从文官入手来的简单,宋朝的武将虽然没什么权力地位,钱好歹有的是。光把他们从上到下梳理一通结束后,所能得到的利益,已经足够让宋朝上下焕然一新了。

  可是武将也是人,也是官员。

  他回首,沉吟着看向上首的赵祯,心中不免有些犹豫和怀疑。

  他们没了钱,势必还是要得到一些权力作为安抚用以平衡文武的——换句话说后世人本身其实还是想着文武均衡的局势去。

  但这话范仲淹作为文官的代表不能说,只能指望皇帝自己去明白这举措背后隐藏的风险,用着皇帝才能使用的手腕进行操作。

  但今上,真的可以吗?

  赵·身体里流着老赵家平衡拉扯本事的血·历史上因为担心范仲淹结党所以利落贬人,痛快到甚至不管改革了·祯:阿嚏!

  【除此之外,范仲淹虽然没有想过将政治经济军事三个方向的改革一网打尽,对于吏治方面的下手只能说是和王安石一脉相承的宋朝改革家激进风。

  严明官员升降,得罪的是大怂分权制衡和差遣官制度下诞生的大量碌碌无为,因为磨勘法做着自己熬资历就能美美升职美梦的庸常中下层官员。

  限制官员滥进,侵犯的是大怂上层可以依靠恩荫制度,让自己家族子弟得享官员富贵的高层的利益。

  慎选地方长官更是给以上两种人员达成了双杀结局:没能力的庸碌官员感觉自己仕途无望,牙直痒痒恨不得天天祈求一遍范仲淹下台,而高层官员看着那条要求各级长官保荐下属的要求直骂娘。

  是,自己保荐听上去很爽很适合培植自己势力是吧?

  但是跟他们提出这条的是范仲淹,是那个之前已经把他们狠狠得罪过,所有人都知道这男人对官员吏治是真的能下狠手下死手的范仲淹啊!

  你猜他之后会不会幽幽来上一句,保荐官员不合格保荐者需要连坐的?

  劳资只想享受好处不想承担责任,更不想被傻缺下属稍有不慎一起带走!】

  高层文官:……

  焯。

  你别说,你还别说。他们因为范仲淹这个时候还没开始怎么对他们动手,没品尝过原本未来上自己吃过的苦。

  就算已经听了两条改革的措施,他们也还没做好范仲淹这把是来真的的心理准备。在听到允许各级长官保荐下属这条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忍不住有点心动。觉得他到底还是自家人嘛,是知道怎么给文官悄悄从皇帝眼皮子底下多捞点好处的。

  但连坐,那就真的要大命了吧?!

  只听过手下人为他们付出奔走,没见过他们这些大佬要为手下人犯的错买单的啊!

  更关键是——他们之中不少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在对方同样瞳孔地震般的眼神中读出了相似的微妙:

  总感觉,范希文那家伙,确实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啊!

  他幼年生父早逝,跟着改嫁的母亲到了继父家生活,和生父家那边便称不上多亲近。同时虽然没有对他们这些人坦言过继父待他如何,但听说过他曾经叫朱说的人想想都明白,这跟朱家人之间肯定有点矛盾纠葛在啊。

  那他又没什么家族势力在背后拖累着,下手不狠才怪吧!

  【除此之外,他还改革了科举制度。要求将原本重视词赋的进士科改为重视策论,原本只需要死记硬背的明经科改成需要阐明经义的道理。】

  后世人,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