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笙闲
结合后面后世人所举的几个例子都是刘启下达的禁令,刘恒仔细地揣测起那几个不是很明白的词汇。
“也就是说,不能完全地放任,不能把经济全部交给到百姓的手中……朝廷在必要的时候需要进行干预?”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原来的自己没有用这一套了,毕竟这确实就不是黄老之术的路子,而是法家学说的理念。
至于更后面的征调民力,以工代赈,刘恒跟着天幕的思路走了一下:让百姓能够多有点事干,让他们不要闲着没事就形成小团伙,随时准备着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行的,可以的,好像确实是儿子这一套比较管用。
而刘启的关注点却不在具体这些政策上——了解未来的自己的思想就足够了,这些政策肯定会被亲爹提前实施的就不必费尽脑汁去记啦——而是关注到了对未来自己节俭的夸奖。
“父皇,你看,我真的没有骄奢淫逸——”他扯了扯刘恒的袖子,无师自通了一种后世俗称为撒娇的本领:“所谓国家级别的面子工程,儿臣觉得,应该指的是皇帝应当有着属于自己的权威和地位。”
“既然诸侯王胆敢冒用天子的仪仗都是僭越,那么就证明了皇帝需要与旁人不同的权威。”
“要是连皇帝住的地方都破破烂烂的,还没有大臣的来的豪华。他不会觉得说,皇帝节俭得令人感动,反而会瞧不起皇帝,觉得都没有他过得舒服吧。”
【除了农业以外,工商业的发展更是刘启改革的重点。
文帝对工商业的放任政策使得工商业迅速发展,同时也导致了农业人口的迅速减少,尽管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到底只让大臣们讨论了一番,而没能讨论出什么实际的操作。
同时,虽然工商业经济相当繁荣,但由于废除了关税,铸币权也被放开,中央朝廷在这样的情况下,压根没从中收获什么利益。
面对这样的局势,七国之乱结束后的不久,刘启就借着加强国防的理由,“复置诸关”,从发达的商业中分了一杯羹。
此外,他在中六年“定铸钱伪黄金弃市律”,通过法律收回了国家铸币权,一方面借此充实国库,另一方面也沉重打击以铸币获利的商人地主以及诸侯王。
面对农业人口减少的现实,他选择针对商人群体中门槛较低,并且对于粮食需求量较大的卖酒商人进行有针对性的打击,通过多次禁酒,最后成功解决了“为酒醪以靡谷者多”的问题。
他还注重反对和制止生产供贵族享乐奢侈品的手工业,以身作则亲自从事农业活动,并多次下诏呼吁农民养成朴实、节俭的风俗,不要舍本逐末。
在后元三年的诏书中,他更是要求基层官吏们都要重视农业,不许官方主动引导农民从事其他职业。通过奖惩赏罚的手段,成功将自己的这些大政方针贯彻落实了下去。
这样双管齐下的经济措施和整顿吏治相结合,才有了我们日后在武帝初年能够看到的,“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的国库丰盈的盛景。】“所以,在后世人看来,社会的经济需要国家的介入与调控。在我们现在这个农业社会里面,农民是根本,要重视农业,对于工商业则要注重把握住铸币权和发展的尺度,不要让工商业的发展过度抢夺农业的人口……”
从后世人的口中勉强拼凑出了一套经济理论指导的汉初臣子们面色沉重地交流着,试图商讨出一套较为切实可行的经济政策来。
“事实证明农业挣不了几个钱。”刘邦冷不丁尖锐而直白地指出了一个大家都有所猜测的事实:“刘启收的三十税一的田税基本上也就算是个添头,大头还在于他对工商业进行的收税和收回铸币权的举措上。”
“农业是根本,它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让百姓能够活下去,所以田税一定要轻。”他轻描淡写而又极其简洁地定下了汉初的第一个经济纲领,“允许工商业的发展,但是要对其收重税。铸币权则更是不能轻舍,必须把握在朝廷的手中。”
“就这样简单着来办吧,别把事情弄得太复杂。”
他对着先前已经开始为了细枝末节之处而争论起来的朝臣这么说道。
——汉初多是布衣将相,贩夫走徒之辈,因陋就简,反倒才是最适合眼下的制度。
【但事情等刘荣被废,而武帝得立为太子的时候,就又发生了变化了】
天幕上,老刘家目前的心肝大宝贝又一次出现了身影,年仅七岁的小太子神采奕奕的一张稚嫩小脸,成功把在座不少家长的心都给看柔软了。
——尽管他的亲爹现在也才九岁,也不过是个三头身的孩子。
【刘彻是真的年幼,而当时的刘启却已经三十八了。
虽然从现代的眼光去看,他这个年纪还能称得上一句青年人。虽然他从小是文武双全的人物,骑射驾车无一不能,年轻的时候甚至身体好到晁错这个当老师的敢建议他去御驾亲征。
但时间和岁月对他并不宽裕,甚至称得上一句苛刻。】
天幕上慢慢浮现出来的是三十八岁的刘启,他的黑发依旧不曾沾染上银白,他的面容甚至还没有皱纹风霜的侵染。青年的帝皇明明应该是正英俊潇洒的年纪,可此刻英朗的脸庞却带着病重的苍白。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们先前提到过,栗姬拒绝过刘启关于在他死后能否照顾好他留下的妻小的询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为什么栗姬敢这么嚣张呢?
因为早在这时,刘启的身体就已经慢慢走上了下坡路,他是在病重的时候询问作为太子生母的栗姬的。
尽管因为王娡在他病榻前的那句“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就等着我和彻儿之后下去一起陪你吧”这样强烈的刺激,景帝最后还是挺过了那场大病,垂死病中惊坐起,起身又是帝国打工人。】
艳丽的美人跪坐在他的病榻面前,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即将失去依靠的存在,整张脸上却是接近冷酷的强硬。
在一向刚烈的皇帝难得的示弱,迷茫,乃至于悲观地落下泪来,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够好好照顾好彻儿的时候,这个极聪明的女人却一滴眼泪都没跟着掉。
正相反,她用最直白,最刺激人心,最能够让刘启动摇的言语,击破了他因为不适的身体状态而产生的最软弱的心态,引出了他极强烈的求生欲。
刘启不想死,他不敢死啊,为了汉朝的江山,他不敢把皇帝的位置就这样交付给刘荣啊!
【但这样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的遭遇,以及父亲同样英年早逝的阴影,使得刘启难以再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产生什么,也许他比较像母亲的,乐观的看法了。
太子才七岁,他必须得为刘彻位置的稳定好好谋划考虑。
所以,他又将改革的重心转到了朝堂之上。而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坚定了:
——削弱军功集团的影响力,让刘彻不用再面对他即位之时那样,权臣威逼的状况。】
眸光沉沉的皇帝坐在上首,用一种冰冷的眼光看着这满朝堂的臣子。!
第17章
【第二次的朝政改革,刘启吸取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选择摒弃晁错的原教旨主义法家改革派,法令先行的做法,改用权术为主,法令为辅的手段徐徐推进。
他对军功集团的削弱,主要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是解除军功集团对三公地位的垄断。
刘启借助废栗太子之事出手,罢免了丞相陶青,让太尉周亚夫接任。随后罢去太尉官,使得之后的三公九卿制度才逐渐成为了我们所熟悉的,初高中学习到的太尉一职是虚授的局面。
这样的做法表面上是提高了周亚夫的地位,实质上是剥夺了他的军权。
等到中元三年,周亚夫出于军功集团以军功封侯的政治立场,为匈奴来附是否应该被封侯的问题与刘启争辩,坚决不同意他用封侯的手段来使归附的匈奴人忠心于汉朝,最终彻底丧失了刘启的信任,被罢官之后,刘启以御史大夫刘舍为丞相,以卫绾为御史大夫。
啊,对,就是那个之前因为牵扯到栗氏一族身上,被刘启放归乡里的卫绾。他最后到底舍不得这个臣子,因为他的廉洁,“忠实无它肠”,再把他喊了回来。
等到后元元年,周亚夫因为“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绝食而死,汉初军功集团最后一位有力领袖就此被景帝除去。
随后他又迅速废除了刘舍的丞相之位,升任卫绾为丞相,而选用了平乱功臣直不疑为御史大夫,彻底解除了军功集团对三公职位的掌控。】
刘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怀里嘀嘀咕咕的儿子:“怎么,这么喜欢卫绾?”
刘启:……他爹这话说得好有歧义……
想到亲爹那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爱好,他浑身一个激灵,慌忙摇头。
刘启:我觉得我挺直的,不想被亲爹用这方面调侃。
—
刘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按理来说,匈奴这种外人来依附,如果是两方处于自身强大而对面弱小的情况,能允许他们内附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可是现在刘启竟然打算给那群匈奴人封侯?
这就代表着……沉重的阴影浮上刘邦的心头,汉匈势力的对比,竟然是在刘启的时候,就已经是匈奴更为强大了吗?
【其次,就是削弱军功集团对军队的控制。
我们之前讲过,刘启为了掌握军权,首先是将中尉的位置交给卫绾。随后又授予郅都、宁成,
在景帝其后的十四年中,三人掌中尉时间共十一年。
如果说卫绾还勉强属于外臣的身份,只是由于自己的品行而被文景两代人所亲近重用。那么后两者就更近一步,完全是属于只忠于刘启一人的酷吏了。
三人轮流执掌中尉一职,不仅有力地压制了京城贵族飞扬跋扈的风气,也削弱了汉初军功集团对军队的控制,使得刘启对于内史军队的掌控得到增强。
同时,在诸郡太守的任用之上,刘启也注重规避汉初军功集团出身的臣子。与惠吕时期十分之六,文帝时期十分之四的比例比起来,在刘启的手上,这个比例是零。】
汉初的朝臣们欲哭无泪地面面相觑:懂了,天幕,不用再把他们未来嚣张跋扈的下场给他们细细分析了。反正就是,低调谦逊可以活命,高调自满居功自傲就是死路一条是吧!
他们已经懂了……
【最后,是进一步打击汉初军功受益阶层。
汉初的军功受益阶层大致通过爵位的高低和世袭方式的不同分为两类:完全世袭阶层和不完全世袭阶层。
对于高位的完全世袭阶层,刘启选择任用酷吏进行打击。司马迁在《史记》中认为,汉初诸彻侯阶层“子孙骄逸”,到了最后竟然只有五家成功得以保全,其余全部因为犯罪殒命而耗尽了。
他将这个过程看得很漫长,放在了刘邦死后到武帝太初年的百年之间,但是我们仔细地分阶段考察一下这些彻侯殒命的时机:
吕惠加起来在位十五年,以罪除国十次,平均每年0.67次;文帝在位二十三年,以罪除国十四次,平均每年0.61次。武帝已经以削藩而闻名了,结果建元到元丰六年的时候在位三十六年,以罪除国不过四十三次,平均每年1.19次。】
刘邦在看到那个三十六年之后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好啊,真不愧是他的好圣曾孙!
这个岁数才看起来比较像他啊!哪像刘恒和刘启这俩小子,一个个连乃公登基的岁数都没活到!
——等会,他突然算了一下。刘启三十八的时候彻儿才七岁,刘启是四十八去的……
彻儿是十七岁登的基?那在位三十六年……
他突然又眼前一黑。
大宝贝啊,你最好这三十六年不是全部在位时期……
不然乃公受不了这打击啊!
【而刘启在位不过十六年,以罪除国就多达三十五次,以平均每年2.19次的成绩在老刘家排行榜上一骑绝尘,甚至超过了儿子一个单位级。
并且其中大多数都是轻罪重罚,其活用酷吏的手腕,只能说果然是武帝的亲爹,父子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不愧是凭本事挣来一个布义行刚谥号的您啊,景门!】
刘恒看着那个在位十六年,再想到之前在天幕上看见的,面色苍白满是病色的儿子,感觉心里一阵不知该怎么说的滋味。
难受吗?怎么会不难受呢?
眼下小小一只,但也身体结实,健康活泼到甚至让他开始刚抱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这孩子实心地坠手。
又打小聪明机灵,虽然天幕一直觉得他对刘启没什么特别的宠爱,可是人对于自家聪明伶俐的亲生孩子,又有谁能不心生几分喜爱的呢?
而这样的孩子,就那样,在一个现在看来都得说上一句不过而立的年纪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病重而甚至冥冥生出了自己将要离世的悲观之意。
当父亲的看了这样的场面,怎么会不跟着心痛呢!
——还好儿媳妇比儿子聪明,刘恒心下不由戚戚,把这傻儿子好歹气清醒了,多活了十年。
可是细细想了想自己病逝的岁数,他又忍不住郁闷。
他甚至比这傻儿子活的还短啊,在这担心什么儿子呢!
先打算打算自己吧!
【而对于非完全世袭阶层,刘启选择滥赐爵位的方式予以打击。
这些阶层包括第一级爵公士到第十八级爵大庶长,而以《二年律令·置后律》,这些爵位的获得者在经过一次传承之后,都会降低至第八级爵位公乘以下,且不能通过赐爵方式进一步提高。
而景帝在位时期却总计连续赐爵八次,除了两次是赐给“后父者”的,其余都是给全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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