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第47章

作者:浮笙闲 标签: 幻想空间 历史衍生 直播 朝堂之上 轻松 穿越重生

  刘季的思虑尚有一半在前面二世问题上被牵绊住了脚步,可眼神却也下意识循声望向了光幕上眉眼间自带着一种刚强不屈的女人。

  她的容貌说不上多么的惊艳绝色,可是在知道女人未来的功绩之后,刘季已然自动为她增补上了一层滤镜。

  他将这张脸和这个名字狠狠记在心底。

  刘季:这老婆可不带找错的啊!

  【而她和刘邦的婚姻,首先得从吕家的际遇讲起。

  吕雉的父亲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具体的名姓,只被称呼为吕公。他原本是单父县人,家在沛县西边,在列国时代归属于魏,在秦统治下属于泗水郡隔壁的砀郡。】

  刘邦叹气:“怎么就没留下名字呢?”

  他对于当年慧眼识英雄的岳父还是心怀感激的,此刻左右看了一眼,遗憾于没有便利记录的工具,只能在心下记住,回去要让史官把他的名字记录下来。

  吕公,名文,字叔平。

  【可以说,如果没有吕公在单父和人因事结仇,为了躲避仇家纠缠而举家迁徙到与他交好的沛县县令治下的话,刘邦这辈子说不定也遇不到吕雉,而汉初的格局也要发生堪称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如果吕公没搬迁到沛县来?

  刘邦下意识跟着后世人的设想思考了一番,很快浑身打了个冷颤:

  在未来那个内忧外患的条件之下,要是既没有吕雉,也没有因为后世人剧透而被他加以培养的刘恒,而是真的让他所宠爱的戚夫人和刘如意母子俩掌权的话……

  大·汉·要·完

  【吕公既然是能和沛县县令相交甚深,其本身估计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古代乔迁一事极为重大的条件下,他的乔迁仪式自然办得盛大。

  沛县县令也为他撑腰,让手底下最能干的萧何为他筹谋策划,于是引来了沛县各路豪杰,各自备礼持钱前来祝贺。

  也就是在这时,发生了我们知名的“贺钱万”事件。】

  在这个团体里面,对于刘邦早年人生堪称了解得最少的韩信对着这个数目愣了一下:他虽然身上流着名为王孙的血,但实际上也是在底层艰难度日过来的,对于金钱和货币的价值深谙于心。

  他记得陛下的兄长好像之前一直是种地的,也就是说刘家差不多就是普通的拥有自己家土地的农民。

  农民也能有万钱去庆贺吗?这是那些大商人才干得出来的阔绰吧?

  于是他拉了拉身旁萧相的衣袖,凑到耳边尽力压低了声线:

  “陛下难道早年家里很有钱吗?是什么贵族虽然已然落魄,却依旧还有点资产的后代吗?”

  深知一切内幕的萧相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就,怎么说呢,如果真的有的话。

  那么为什么后世人所说的史书,要给刘邦做一些所谓“神圣性”的宣传呢?

  【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啊,我不是很赞同所谓的地头蛇结合论。

  也就是,我不觉得整场“贺钱万”事件从一开始就是刘邦萧何一伙人串通好的,是和吕公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直到刘邦后来宣传做戏才把自己写得因为岳父有相面能力才成功娶到老婆的。】

  “啊?”

  这下,轮到原本正因为自己早年的狂妄事件,要在还不知道这一点的韩信张良陈平三人面前曝光而感到些许微妙的刘邦发出疑问了。

  ——后世人怎么做到这么解读的啊?

  “……应该是因为陛下后来成了皇帝,就有人以为陛下从一开始就是算无遗漏的吧。”

  作为在场除了刘邦以外唯一知道细节的人,萧丞相这话说得都觉得艰难。

  他那时候,有一说一,虽然确实看好刘邦,但后世人都说了,是一种接近平等的交朋友的态度。

  要他为刘邦娶老婆这件事劳心劳力,合伙骗,不,按照这后世人给出的说法,简直就是在强迫吧!强迫一个外地来的可能有头有脸的人物把女儿嫁给刘邦?

  萧相:……我觉得我丢不起这个脸(闭眼)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首先来盘一下这个说法的逻辑。

  这个说法的前提,首先是建立在吕家在沛县没有根基,而刘邦的势力在沛县足以被称为地头蛇的基础之上的。

  如果说是吕家的根基,那么确实因为时日较短而没有深扎进去。可是别忘了一个因素,我们上文提到过的,吕公和沛县县令相交颇深啊!

  吕公在沛县犯愁一时打不开名声?

  沛县县令干脆把萧何都借出去让他好好办宴会,果不其然借着萧何的名声吸引来了一批人物,使得吕家的这场乔迁仪式办得极其有派头:又是官府官吏亲自主持,又是各路豪杰前来庆贺,场面之盛大,给钱给得少都不配上座的。

  这名声和影响力难道不就一下子铺开了吗?

  其次,刘邦在沛县真的算得上是地头蛇吗?

  感谢这个说法的提出者对刘邦的厚爱。但是在我们之前的一通分析下来之后,相信大家应该也能明白,这种误解基本上是因为刘邦最后当上了皇帝而产生的贷款地位。

  刘邦当初当游侠的时候,就称不上沛县的大哥,得兄事王陵。当上小吏之后,头顶的上司更多。泗水亭虽然交通便利,但甚至都不在沛县中心地带。他想要来参加这个宴会,赶来都称得上一句姗姗来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硬要说刘邦能娶到吕雉,靠的是什么利益交换的话……说实话我真觉得有点勉强。毕竟要融入当地,沛县县令难道不好吗?选个小年轻不好吗?】

  “……实话实说就是,我甚至不缺老婆。”

  刘季忍了很久的难以言说,此刻终于勉强组织出了一个突破口:“我要是真的特别想要个老婆,我为什么不把曹氏娶回家啊?”

  曹氏好歹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呢,这要是想成家的人,早就干脆把曹氏带回去了。

  他为什么要在完全不认识吕雉的情况下,要和那吕公达成什么利益交换娶他女儿啊?

  【那么把这个猜测放在一边,我们继续来看贺钱万的始末,其本质也就跟着清晰起来了。

  它就是刘邦一时兴起,打算再好好戏弄一把这些沛县小吏的一个乐子而已。以他狂悖的个性来看,其实没什么可以奇怪的地方。

  吕家到底在沛县之前声名不显,这场宴会办得盛大除了自己家底以外,主要借的是萧何的名头——但萧何谁啊,他兄弟啊!有萧何在,他耍耍这帮小吏怎么了?

  所以宴会上萧何要急匆匆替帮他解释,也是真的被这时不时得搞出点什么麻烦来的冤种弟兄整怕了:这要是都是自己人,萧何随便也就帮他抹过去了。

  但是吕公是沛县县令的老朋友啊!这要是不提前打个招呼,人家后来发现事情不对,转头记恨上刘邦,让县令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话讲到这里,哪怕整个贺钱万的具体过程还没出来,韩信也猜出来真相了。

  他神情有点复杂地看向刘邦,一派欲言又止的犹豫。

  这要是实打实地给了万钱贺礼,怎么会说发现事情不对呢?

  ——很显然是刘邦在诈骗啊!

  “……陛下能面不改色,很有大家风范。”

  反正兵不厌诈嘛,会打仗的刘邦,也会使诈,这很正常,对吧……

  张良陈平:韩将军啊,你大可不必这么努力为陛下粉饰的。

  你要是大大方方地说他诈骗,这男人也就毫不羞耻地承认了。甚至还能反过来吹嘘一波自己,说这是聪明才智,天授的“政治才能”。

  你在这替他努力挽尊的话,反倒就有一种让刘邦也跟着尴尬起来的氛围了。

  【说句老实话啊,这个招呼打出来,确实也就基本代表着萧何和刘邦很熟了。

  但这真的不像是两人联合施压,或者不经意间就展露出刘邦的能力什么的。

  我个人感觉,更像是萧何在委婉地用自己为吕家传播名声而换来的人情,希望吕公不要因此为难作为他熟人,却在吕公的宴会上整了这一出的刘邦啊!

  他真的,我哭死。】

  刘季跟着学舌,伸手揽住萧何的肩:“你真的,我哭死。”

  “……你下次少弄出点这些意外就行。”

  萧何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叹气:在这光幕一出之后,他和刘季的关系更是被捆绑地深入了一层,以后就是不想帮衬刘季,自己心底那关就过不去。

  萧何难道就真的不想完全施展自己的才华,成为一代名相,名留青史下去吗?

  那么他在面对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又怎么做得到舍弃刘季呢?

  萧何:只能祈祷刘季心里也有点数,别因此觉得天命在他而玩崩了。

  虽然这样的概率很小,但是萧何还是真心希望他别被未来冲昏了头脑。

  【但萧何这一出请求最后到底没派上用场,因为吕公此时展现出的是堪称惊人的识人之能。

  他看出来刘邦说的“贺钱万”是假的了吗?肯定是看出来了的。毕竟连县令的俸禄也不过按千钱算,贺钱上万那已经算是将相王侯之间的往来了。

  而刘邦这样两手空空,身后也空空,身上说不定还普普通通地走进来,正常人应该都分辨得出来这句话的真假。

  但是与此同时,让他震撼的是刘邦的镇定。

  对,是镇定。

  虽然史书记载这一段,写的是吕公擅长相面,一看高祖的面庞就觉得这人未来肯定了不得。

  可我们都知道,所谓相面之术,往往都是一些察言观色的能力,加上说不准的望闻问切的医学功底,虽然也有因为年代久远我们已然无法分辨的神秘色彩,可到底是虚无缥缈的封建迷信。

  吕公的相面之术,与其说是真的占卜预言,更偏向一种识人看人察言观色的本事。】

  汉初众人一下子懵住了。

  “后世人的意思是,他们竟然不相信这些,神仙之言的吗?”

  亲身经历了光幕这般只有神仙手段才能做出的事情,刘邦的言语间都带着不敢置信的情绪。

  刘邦:这么大一个光幕摆在我面前,你告诉我神鬼不存在?

  而作为剩下几人当中,心底怀揣过如果时势有所不对,那就干脆去从赤松子游这样急流勇退想法的张良反倒是最能理解与宽容的那个。

  “神鬼的踪迹,哪里是凡人轻易便能寻觅得到的呢?”

  “我们用来解释神仙方术的理论,到底不过依旧是凡人之语。想必是时过境迁,后世再无神迹现世,而事载又多不可考,便将其认为妄语了吧。”

  “至于曾经有过的现象。嗯。”张良沉吟了一会,很快给出了新的解释:“想来后世对此也自有自己的一套解释与说辞,能够说服大众,那么也就差不多能成为共识了。”

  【按照常理来说,当着现场那么多人的面,撒下了这般的弥天大谎,冒着随时会被周围熟识他的故人揭穿的风险,一般人多半都会有点心虚之色吧?

  ——可是刘邦不。

  他十分镇定自然地走了进来,坦荡从容地仿佛自己是真的带了万钱前来庆贺一般,与吕公的交谈举止也十分得体,坐在上首竟然一点别扭之感都没有,甚至意气自若到开始取笑客人。俨然把自己真的作为了上宾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表现,我们用一般人的道德要求去看他,显然是厚颜无耻的流氓无赖;如果用官吏的标准去衡量他,那么他无视上级狎辱同僚,实在也不守规矩。

  可吕公却不这样认为。

  我们现在有个词,叫做政治作秀。就是因为,本质上所有的政治家都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足够流畅而真实地表演出一切能为他们目的服务的举措。

  其中有一项就是要会大言不惭,要会鼓动人心。要让自己吹嘘的自己也信以为真,接近一种物我一体一般的境界,真真假假混同一起,每一句听起来都真情实感。

  从这一点来看,刘邦的政治作秀能力,是真的登峰造极。

  这才是所谓相面识人的真相,也是吕公愿意赌博一般示意当时比起自己的女儿要大上十几岁的刘邦留下,并把女儿许配给他的原因。

  与其说是利益交换,它也许更贴切的称呼,叫做政治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