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笙闲
再加上戚夫人在一旁的煽风点火,刘邦想要更立太子的心意,也就明晰起来。汉初的继承问题成功引发了新一轮的君臣矛盾。】
刘季:……
“为什么啊?”他瞬间一脸痛苦地掐住了自己的手腕,用身体上的疼痛来逃避内心的窒息:“为什么我媳妇那么能耐,儿子却不争气啊?!”
他这时候又没遇上那宠姬爱子,情感上的偏向完全不存在于他的思考之中。单纯从利益角度出发,刘季甚至为吕雉感觉到了一种荒谬的不甘。
有他当爹,有吕雉那样一个听起来就精明能干还后世认可的个性刚强的母亲。
那刘盈是怎么,在占据了大义的前提下,还能长成让他不满意的地步的?
萧何比他年长,又是个按乡里模范发展的人物。早就娶妻生子的过来人倒是更能理解一些,对着刘季就恨铁不成钢地一击上去了:“这孩子生下来,你不需要养啊?”
他听着刘季这某种意义上真混账的话就来气,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牵扯进那继承人问题中了:“那刘盈,等你当上皇帝的时候才十岁,前面几年你估计都忙着打仗去了,孩子恐怕都丢在后方不管的吧。”
“吕雉还曾经被俘虏过。那项羽跟你多大的对手啊,抓到了你家小能轻易放手的?”
“爹娘都不在,随便放养到十岁。然后有朝一日突然逼迫他长成你要求的模样?”
萧何横眉冷对,甚至觉得后世人这么说都显得有点刻薄了:“你想得真挺美啊?天底下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刘季被萧何这突如其来的火气都吓了一跳,然后面对对面劈头盖脸的一阵指责,都只能因为自己单身汉的身份而唯唯。
刘季:可是,他当上太子之后我应该会教的吧,应该吧?就算没有我,吕雉也肯定会把他教好的吧?这样还不行,确实该是孩子的错吧?
但是他脑子向来好使且有自知之明,明白这话说出来只会被萧何再数落一通,于是干脆利落地闭嘴。
大不了这回从小就开始教呗,这教到最后刘盈还是不能成器的话,萧何就没话怪他了吧?
【我们不扯开太远,主要聚焦的就是汉初杰这个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刘盈当时是嫡长子皇太子,没犯原则性政治错误,没有暴戾奢侈等不良作风,性格温和有礼。
他身上我们后世人现在看来的很多毛病,比如耳根子软很可能被人左右,那是皇帝才会担忧的,大臣们不在乎;比如对吕雉和鲁元公主的态度有白眼狼的嫌疑,更不关大臣们的事。
所以在刘盈相当于没犯错误的前提下,刘邦想要换太子的难度确实不小。毕竟刘盈甚至不像前面的刘荣,他没有栗姬那样愚蠢的母亲,取而代之的是吕雉这样的助力。】
【萧何的态度是反对。
他在楚汉战争的时候一直坐镇后方,名义上辅佐刘盈治理汉家的大本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战争阶段,刘邦在前线打仗,吕雉被俘虏沦为阶下囚的时光里,萧何充当了刘盈的临时监护人。
作为沛县故人集团中的一员,萧何也曾亲眼目睹过,刘邦在因为义释民夫而躲进芒砀山深处的时候,吕雉受到牵连而不幸入狱,出狱之后还不忘和山中的刘邦进行联络,利用云气之说为他造势的举动。
从私情角度,萧何因为上面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偏向吕雉母子;从公事角度,他也不觉得戚夫人母子能够做到更好。所以反对的态度很鲜明。】
萧相沉默了一会,面对着刘邦看过来的眼神,大大方方地点了头。
“后世人说的没错。”他承认了下来,“如果我不知道未来吕氏专权,也不知道刘恒会成为文帝的话,我是不会赞同易太子的。”
而刘邦没因此生出新的危机感来,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对他举动的理解。
至于现在,萧相的选择是什么。君臣两人不用把这件事情说得太明白,刘邦有自信他在自己和吕雉中间会选择自己。
—
刘季:可不是态度鲜明的反对吗?
他默默瞥一眼刚才都直接跟他上手了的萧何,感觉这伙计的脾气多年下来恐怕都不带有什么变化的。
成熟靠谱日子人,追求的就是一个稳字。
【张良在这件事上,其实没什么情感偏向。
他是个聪明人,政治世家的出身又让他比汉初其他臣子多了几分从容与魄力。在看透汉初政局的复杂性后,就产生了急流勇退的想法,想要从赤松子游,求仙问道去。
但是想要在□□中独善其身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在汉初的几件大事,比如定都、封侯以及这件易太子的事情上面,张良的态度从来都不会含蓄。
他也不支持废刘盈。】
“从赤松子游?”
刘邦压根来不及在乎张良也不支持废太子这件事情,就被前面他打算急流勇退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别的,当场上半身越过案几就探到对面,握住了张良的手。
“子房何必如此谨慎呢?不论是这汉家基业还是我本人,分明都离不开子房你的辅佐啊!”
前不久才刚刚萌生了一丁点想法,并很快因为天幕的影响而很久没考虑这一点的谋士语塞了。
张良:那什么,陛下你先冷静一下,放开我……
“那是原本的未来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有些无奈地开始劝说安抚起刘邦来:“臣此时也没有这种念头。”
刘邦的焦虑也在他温和的语气中逐渐缓和下来,被张良周身那种云淡风轻的氛围影响,紧张的思绪也慢慢恢复冷静。
他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来,然后起身走到张良旁边落座,用一种相对正常的姿态继续和张良交谈起来。
“子房是不是因为这几年的征战下来,感觉身心有些疲惫了?”他沉吟片刻,便为张良找好了理由,说话的口气都带着点语重心长的意味:“子房若是想好好歇息,那自然可以,万事都得先以身体为重。”
“只是千万不要因此生出离去之意啊。”他言词恳切,顺带还不忘带上剩下个旁听的人:“你们都是汉家的社稷之臣,没有你们,朕又该怎么办呢?”
【虽然他没主动站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但在吕家人找上门来逼迫他出谋划策的时候,他看逃避不过,也就提出了帮刘盈把商山四皓请出来压阵的计策,算是站在了太子一边。
并且在刘邦后来还是想换太子的时候,也不忘帮刘盈劝谏上几句,最后还被刘邦送了个少傅位置。
这俩人就属于最终稳稳当当度过了继承人风波的成功案例了。我们这个问题重点还在韩信身上。】
关键的地方来了。
因为刘邦换座之后,不得不直面他而半侧过身体的韩信调整好坐姿,全神贯注地望着光幕。
告诉他吧,理由是什么。他才好决定自己的未来。
【刘邦和韩信的君臣关系,其实向来是个值得人津津乐道的问题。
毕竟太典型了,并且由于前后的转折之大,其可探讨性甚至超过了刘邦和张良之间那种差不多从头到尾没什么波折的和睦。
我们在这里简单捋一下这对君臣关系发展中的几个重要节点。
登台拜将和解衣推食这些不用赘述,是韩信对刘邦感恩之心的起点。但从客观角度出发,这对君臣之间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少到以刘家人祖传的疑心病,尚且没办法对韩信完全放心。】
“但是将军上次愿意舍弃诸侯王位,已然让我看见了将军的忠义!”
刘邦感觉因为这场叙述,自己简直手忙脚乱到恨不得多长出几张口舌出来。
上一秒他还在挽留张良,这一会他又要忙着稳住韩信。
刘邦:简直离谱!
韩信对于这个评价倒是情绪稳定,只是依旧沉默着没回刘邦的话。
【接下来应该是齐国事件,简单概括一下过程就是:韩信这边被刘邦要求去打齐国,结果两军正隔岸对峙着呢,那边齐国说他们被郦食其说服投汉了,不打了大家都是一伙人云云。
然后韩信本来想想也就算了,打算收兵的时候又被蒯通说服,继续攻齐,使得郦食其被认为是来搞诈骗的被烹了。
然后打下齐国之后,韩信一边对项羽这边派过来说服他分天下的使者,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对刘邦“虽死不易”,坚决拒绝了蒯通对他自立的怂恿;一方面又给刘邦写了封信求封假王以安定齐地。
那边的刘邦收到之后心态都崩了,最后还是被张良和陈平联手压制下来才大笔一挥给了个齐王之位。
怎么说呢,细究一下全是槽点。】
韩信:?所以为什么我当初求封假王陛下会不高兴?
他原本看到郦食其最后的下场,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可在后世人讲到假王之时刘邦的回应,又有点怀疑起自己当初收到的消息。
感情从一开始刘邦就不乐意给他封王吗?他在刘邦心里就这地位?
而另一边刘邦也没绷得住:
“那个时候有人劝你自立?”
他这回是真的顾不上什么韩信的心情。刚好相对而坐着,他便更往前了一步,让韩信的眼神因为侧面捕捉到了动静,本能地回望过来。
“是。”原本因为这件事比较犯忌讳,压根没跟刘邦讲过的韩信,此刻因为对面严肃起来的神色,下意识就坦然地答到:“但我从来没想过这点。”
刘邦:真行,这都是些什么破烂账。
“——有人劝你自立你没干,这种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上几句,表点忠心啊?!”
他现在怀疑,把刘恒交付给韩信手上到底是不是一个完全正确的选项了。
这将军能力是够的,本事是可以的。
但这政治上他转不过弯来啊!他真的玩得过吕雉吗?!
“你但凡多说上几句,”刘邦都被他这出人意料的操作给气笑了:“我至于怀疑你?”
韩信被他突然理直气壮起来的表现整得半是突然醒悟原来可以如此的恍然,半是对他怀疑人都可以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诧异,于是语塞了一会,也气得想笑:“那陛下竟然还得别人压制,才愿意给臣封王,这话说起来不脸红吗?”
当然不,刘邦说得还更加坚定不移起来:“那要不然呢?”
他对着韩信指了指自己身上,要不是怕浪费时间且有碍观瞻,他恨不得把自己衣服脱了好让韩信看看他身上的伤疤:“我当时在荥阳和项羽对峙啊!”
“就算对峙时间本来就够长的,那我能不希望你快点来救我啊!”
“老子那时候天天等着的是你小子告诉我,楚军后方势力都被清扫得差不多了,项羽快玩完了。结果你小子给我来的消息就只有请求封王?”
刘邦的气势,随着对面韩信脸上一时无法反驳而露出的欲语还休之色而逐渐高涨起来:“乃公还只是一开始生气而已,你看乃公后来跟你计较了吗?”
“……可是当初我请立张耳为赵王,帮忙稳定赵国的时候你明明就答应得很果断。”
韩信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这回旁边原本被这对君臣突然开始掰扯旧账而惊到的萧相也恢复了冷静,双手眼疾手快就按在了韩信的肩上,让他冷静下来。
“张耳毕竟是陛下的亲家,原本也不是陛下的下属,这赵王之位本身就是他俩心知肚明该给到手的。”
萧相越说越有点无奈:“并且当时情况不是不一样吗?张耳那时,陛下的情况也绝没有紧张到你求封假王那时艰难啊。”
天幕的锐评更是虽迟但到,精准地在这俩心中平等地捅刀子。
【这俩君臣恐怕是针对对方特定的不长嘴。
要是他俩能默契到像张良陈平那个水平,不长嘴也没什么,大家心里都有分寸,不用开口也能明白心里想些什么。
问题是他俩还偏偏脑回路就没碰到一块去。
这就很麻爪啊,我看得恨不得把他俩嘴给撬开让他们开诚布公好好话聊。
第一个槽点在于,刘邦你为什么后来派郦食其去说服齐国的时候,不提前和韩信说一声啊?!】
“郦食其从荥阳到历城,走得要么是韩信手下控制的燕赵那条路,要么是楚国控制的那条。”刘邦表示自己理由充足:“正常人肯定走燕赵方向啊?那他到地了先和韩信说一声,再去齐国,不合理吗?我为什么还要再单独另派一伙人去通知韩信啊?不浪费人力吗?”
“但我又没收到那狂生提前带过来的话啊!”
韩信比他更理直气壮,甚至听完了他的逻辑只觉得整件事都充满了荒诞的色彩。
【韩信听到齐国投汉的消息后,本来都已经准备鸣金收兵了。从这一点来看,你说韩信伐齐是利益驱使,肯定有这部分因素在,但完全是贪图功劳却是说不通的。
重点在蒯通怎么劝韩信的。后面那套将军儒生的对比,只能说在煽动情绪,以那时重武功的世风来说,很有效果。
毕竟廉颇都能不服蔺相如呢。更何况郦食其这说服齐国的光荣战绩,不说用当事人的目光看,光是我们现在看来都得问一句,这不还是依靠的韩信的战略威慑吗?你搞这套却不先跟那边的将军沟通好?韩信因此被挑拨起火气实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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