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面佛
妈妈从南方给他们寄过来的衣服也一样。
于是江海潮二话不说,直接价格对半砍。
舍友姐姐不乐意,双方你来我往,一直把价格咬到三块钱,舍友姐姐死活不肯再降了。
“我们的养花成本又不便宜,这个品种本身就是引进的,经过了好几代的培育才得到了现在的结果,成本摆在那里呢!又不是外面的野花。”
江海潮勉为其难答应:“三块就三块,但你们得负责把花送过来,而且还得教会我们怎么在大棚里养花。”
舍友姐姐本能地后悔,她不过是给导师卖个花而已,怎么售后还要延得这么长?
乡下卖猪的,也不负责帮人看猪圈还教人怎么养猪吧。
江海潮却振振有词:“我找你们本来就是为了问怎么在大棚里养花。是你们说我们养不好,要直接卖花给我们的。现在我们买了花也养不好的话,那我们养花干嘛?”
她又给人家画大饼,“实话告诉你吧,姐姐,我们镇现在搞农家乐,在我们这块已经小有名气。但我们觉得特色还不够,目前考虑的项目当中就有大棚盆花种植。我们家是头一个,所有人都盯着我家看呢。我们家种不好的话,他们肯定不敢再搞大棚种花了。可要是种得好的话,我们镇以后就是鲜花小镇。”
舍友姐姐虽然年纪比江海潮大了10岁,但论起在商海里打滚的经验,她真的得喊人家一声前辈。
叫小学生这么一忽悠,已经保研的大学生当真觉得好像这是一条不错的销售渠道。
一个镇啊,如果他们都从自己这边买花苗的话,那是多么大的销售量。
说不定导师带的所有研究生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的大手笔。
但舍友姐姐也为难:“车子我来想想办法,你要的多的话,送也行。但技术指导,我们只能过去的时候看一下你们的大棚环境,再说一下怎么养花,不可能一直盯着的。这又没放寒假,我们还得上课呀。”
可江海潮多机灵啊。
普通的农村小学生的确未必明白保送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偏偏她自己都已经被保送县中了。连最爱抓学习的陶老师都放话让她自由管理学习时间,何况是大学。
她可是学过一个单词叫做university,就是大学的意思,名曰:由你玩4年。
况且舍友姐姐都被保送了,还怕什么逃不逃课。
她直截了当:“姐姐你都已经保送了,来我们这儿指点大棚养花叫实践。”
可舍友姐姐真没啥兴趣下乡。
别看她学的是园林专业,天天要跟跟土交道。但土也要看是哪块地的土。她如果不是保研的话,现在要么在城建,要么在设计院,都是相当体面的工作,并不需要跑到乡下埋头挖土。
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大四了,我要实习呀,我怎么能乱跑呢?”
江海潮不假思索:“那你可以到我们这儿来实习呀。”
她灵机一动,信誓旦旦,“我们镇政府可以给你盖公章的。而且我们镇在我们市也很有名的,每个礼拜电视台都会过来拍节目。到时候,我们的大棚花卉是重点拍摄项目,你要接受电视采访的。”
“真的?”舍友姐姐已经被她带歪了。
说实在的,作为省城大学生而且是立志毕业后留在省城的准研究生,她不太看得上本省一个中不溜秋的地级市。
但再是地级市,那也是上电视呀。
上电视接受采访,作为专业技术人才闪亮登场,对她来讲,还是很有些吸引力的。
听话听音。
江海潮卖过这么多姐姐衣服,不说对姐姐们的心思了如指掌,起码也能猜个五六分。
她煞有介事地保证:“那当然了。实不相瞒,我都数不清自己究竟上过几回电视了。你过来想上电视的话,随时都能上。”
挂了电话,江海潮回过头,对上的小伙伴们一张张脸。
吓得她“嗷”了一声,捂着胸口瞪眼睛:“干嘛呢?一个个的,吓死人!”
她特地躲到仓库来打电话,不就是图个清静,不想被打扰吗?
大家伙儿个个一言难尽。
他们就知道,只要一秒钟不看着她,他就能胡沁沁得天花乱坠。
还想什么时候上电视就上电视?
他们怎么不知道电视台是她家开的呀!
江海潮却振振有词:“怎么就不是了?阿姨现在不是每个礼拜都要拍两期节目吗,难道不需要模特儿?”
冯雪狠狠地瞪她,这种行为叫什么?成语字典上说的春秋笔法吗?也不怕到时候人家翻脸,直接上手揍她。
杨桃突然间想起来重点:“大姐,我们跟爷爷奶奶说了吗?”
衣服的事情,不管是做还是卖,都是大姐一手拍板。
可涉及到了大棚养花,那无论如何都得和大人通气呀。
江海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好像事情进展的太快了,她到现在都没跟家公爷爷和婆奶奶打声招呼。
然后小伙伴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有家庭地位的人。
那可不是小皇帝小公主,你说要吃啥,家里大人全围着你转的那种。
而是你说要掏大几千块钱买几千盆花,家里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刻同意。
高强感慨万分:“啥时候我在我们家能有这地位呀?”
他要一开口就是6000块钱2000盆花,他妈能直接把他打劈叉。
可小伙伴们哪知道,大人如此好讲话,压力就到了她这边啊。
挂了电话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她又飘了,热血上头,想干啥就干啥。
最恐怖的是,到目前为止,她都是纸上谈兵,别说舍友姐姐导师名下的大棚鲜花,甚至连杨家圩的塑料大棚她也没看过。
天地良心,真不怪她。
不是她不关心自家的田地,是她实在没空啊。从开学到现在,尤其是卡拉OK大赛和服装店花开两枝之后,她真是把自己忙成了陀螺,没有一刻是休息的。
于是她自认问心无愧,便迅速地原谅了自己。
很好,她很棒棒。
很棒棒的少先队大队长一早就跟着修庆哥哥的邮车,和家公爷爷一道跑去省城了。
不知道是铁路设置的路线有问题还是怎么的?邹澜姐姐坐火车去省城要差不多三个小时,修庆哥哥开车过去,竟然只花了两个小时40分钟。
他们出发的早,抵达的时候还不到九点钟呢,甚至舍友姐姐都没起床。
中间空的这段时间,江海潮和家公爷爷看了邹澜姐姐选定的租房,竟然就在大学里面,是教职工宿舍。
哇,大学真的好大,江海潮都没走遍,就已经感觉有三个一中大了。
邹澜姐姐笑道:“我们学校不算大,你要到省城大学看看,那更大。”
但他们都没空。
他们像打仗一样看了房子,2室1厅的结构,室内面积大概80多个平方的样子,在1楼,水电都是好的,前面还有个小小的院子,一株腊梅花正开的芬芳,不用凑近闻,开了窗子,一股悠悠冷香便扑鼻而来。
唯一让江海潮不满的是,大概是因为楼层太低,这儿的光照条件不怎么影响。
然而邹澜姐姐有自己的看法:“服装店不能指望自然光,要靠灯光。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
她到大学以后,曾经陪学生会的学姐去写真馆拍过艺术写真。先不提摄影是门技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写真馆里的灯光就特别的诱人。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套粉色小礼服,学姐在馆内穿着,款款向他们走来的时候,真是眼眸明亮,肌肤莹润,简直惊为天人。
可当他们出了写真馆,在外面拍户外照片时,她便惊讶地发现,刚才那光芒消失了,衣服还是那件衣服,效果却已经大不相同。
“真的,你相信我。”邹澜姐姐信誓旦旦,“我已经看好灯管了。把灯管换了,效果就立刻出来了。”
江海潮点点头:“行吧,姐姐,这事你来管。”
他想了想,转头看家公爷爷。
家公爷爷立刻数了5张伟人头。
江海潮拿了递到邹澜姐姐面前:“钱不够的话,你再打电话跟我说。”
邹澜姐姐下意识地想拒绝:“这个我自己想办法,我总不好什么都让你掏钱。我身上还是有点钱的。”
江海潮反而疑惑了:“当然得我掏钱了,这是我们的试衣间啊。”
邹澜一愣:“可是我想批衣服卖呀。”
哎,这两边都想岔了。
江海潮把省城当成一个不拘一格的分店。
而邹澜的意思却是像市区的鞋店一样,她从江海潮手上拿货,她自己卖。
小学生瞬间无语。
姐姐,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美了?
你卖,你怎么卖呀?
我们给你打gg,帮你把客人张罗来?
我们的额头上贴了两个字,名曰:雷锋吗?
人家雷锋叔叔是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真当傻子做冤大头。
不过小学生没直接怼大学生,只开口问重点:“姐姐,你身上有多少钱?”
邹澜有点不好意思了:“1000块,我这边能凑1000块。我先付定金,等衣服卖完了以后,我再把货款给你,你看行吗?”
“不行。”江海潮直接拒绝,“我批衣服给人卖都是钱货两讫,绝不赊欠。现在我的衣服是从人家厂里拿,人家也是要现款,谁也不肯赊给我呀。说个不好听的,我算老几?我哪儿来的脸赊账?”
邹澜姐姐瞬间尴尬,试着打商量:“那我先少进点货行吗?”
她是真想自己卖衣服,她都已经把家教的活儿给辞了。
江海潮从善如流:“那你最多只能进两件衣服了。”
邹澜瞪大眼睛:“怎么才两件啊?”
她原先想的是跟暑假时那样,一次先进个二三十件,后面卖了钱再进更多。
江海潮一本正经:“这是冬装啊,我们一件冬装都是四五百的。羽绒服便宜的,谁敢穿啊。”
可怜的大学生脸红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只能干笑着退步:“我都没留意到。哎,还是没钱,要有钱就好办了。”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有钱江海潮也不会把衣服直接批给她卖。
沾了公主日记的边,衣服就不是一般的衣服了。
这些衣服是他们自己掏钱请人做设计(虽然被坑了)、找厂子打版做出来的,衣服的名头也是他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打出的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