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史觉
“粲!救命啊——粲——”
左明月抓着时听的手,像是在推自己一样往后倒,凄厉地喊着祁粲的名字。
时听真想松手,内心崩溃。
——「草!都怪你——草——」
为什么偏偏赶在她五百万还没刷够的时候来搞事,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啊啊啊。
左明月是真的横了心要落水,像是生出了一身牛劲,时听控都控不住。
——「要不是为了帮大粪车排雷,我怎么可能来江边,怎么可能被她拽住,怎么可能这样受人欺辱!」
祁粲面无表情,眉头夹得死紧。
只是一会没看住她,她就能置于这种情况中——就她这样,还纠结自己能不能救他?
祁粲根本用不着他救。
时听奋力拉拉扯扯的过程中,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紧紧箍住,然后猛地拉扯了一下。
瞬间,左明月抓她的手脱了力,却顺势抓住了来人,她害怕又凄切地喊出:“你恨我就恨我,你不要伤害粲——”
时听震惊地看着她这一出釜底抽薪。
——「我恨我是个哑巴??」
——「啊啊啊祁粲!都怪你!你满意了吧!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祁粲紧紧抓着时听,时听拦着左明月,左明月又死死抓住祁粲的袖子,于是他们仨竟然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结构。
这太荒谬了。
左明月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时听不会说话,所以局势的黑白,完全由她嘴里描述——
她直接哭着说:“时听。我不允许你伤害粲、一点都不!”
“你放手、你放手!有什么事你就冲我来!”
时听:好!我松手!
时听也他娘的终于明白了——什么江边,什么投毒,最终根本还是剧情为了把她这个背锅侠拉下水!
踮起脚尖、提起裙边——「三个人的华尔兹太拥挤,我退出!」
祁粲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你等等——”
时听啪的松开了手,猛地往后一钻,可云抱头。
要是她和左明月一起掉水里还有的掰扯,但要是左明月和祁粲一起掉水里谁不说一句落水鸳鸯?
于是稳定的三角形被瞬间打破,左明月一个重心不稳,彻底带着来的人一起栽了下去。
“扑通!”
“扑通!”
左明月心中尖叫:粲!!!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Aron刚游过来,就被溅了一脸水,“???”
两秒钟后。
祁粲从水里浮了出来,对着岸上面露怒容:
——“时听!!”
…
祁氏的保镖已经团团围住了现场。
时晶晶等人都被拦在了外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焦急地地议论。
祁粲的几名助理暗中在对附近环境进行采集,准备暗中送去检测。
人群中,祁大少昂贵的衬衫湿透了,披着毛巾,脸色阴沉地端着杯茶,额发依然潮湿地背在脑后,露出的整张脸冷白又阴郁。
…盯着时听看。
时听:望天,看地。
——「干什么看我,又不是我下的手,你们这样落水鸳鸯不是也挺好的吗?」
祁粲暗暗咬紧后槽牙,眼底阴翳。
什么鸳鸯?
她刚刚还说要救他。
左明月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把祁粲给带下了水,但她要让整件事情逻辑通顺,于是瑟瑟发抖地低头垂泪,“粲,幸亏你来救我了,你要是再晚一步,我可能就再也上不来了……”
左明月早就在兵行险招之前就打算好了,就算计划没成功,那话语权也是她的,毕竟时听又说不出话,在混乱的情况下,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听这会已经冷静下来回过味了。
这事有蹊跷!
左明月不会没有道理地突然发癫,再结合上次归国宴上她的动机,时听忽然意识到已经被人塑造了一个完整的恶毒形象,直接洗进了左明月的脑子里。藏在暗处的人算计她一个哑巴算计到这种份上,更可怕的是——
既然能伪造出详实的记录,他们应该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铺垫了,那么扣这屎盆子在她头上岂不是轻而易举?
——「娘的,歹毒啊!」
怪不得那个幕后大boss能一直藏到大结局,可以那么顺理成章地隐身、并且把这么一大口黑锅完完整整地扣在她这个哑巴头上,因为他只推波助澜,从来没有亲自下过手。
那不行,虽然他们俩是鸳鸯,但时听怎么也得为自己辩护一下。
可时听抬起手刚要比划手语,左明月就连忙抢先道:“刚才时小姐她突然……我也不知道时小姐为什么会对我恶意这么大,而且还要伤害粲。”
Aron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拧衣服里的水,抬头:“可我刚才明明看到是你把祁粲扯下去的。”
时听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Aron——「就是就是!」
左明月直接语塞了,她本来是想和时听一起落水的,谁知道她竟然忍心看着粲也掉进水里,还会松手??
沈助理也微笑道:“左小姐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太太和祁大少感情很好,没有必要这样做。”
王助理:“是的。”
保镖们:“没错。”
——「感情好倒是没有啦^^」
祁粲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她还用别人帮她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在他耳边说够一整个世界的话。
左明月心中一急,什么感情好,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
但她沉住了气,十分可怜地低下头,“粲,其实就算对我怎样也没关系的,但我真的怕她对你做点什么……”
空气中陷入沉默,所有目光的焦点再次回到那个男人身上。半晌后,男人放下茶杯站起身。
“我说过——”祁粲眉目淡漠,“不要这么叫我。”
左明月愣了。
然后她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滑落,她不明白、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要这样让她伤心吗?
“好,我不这样叫你,那你想让我怎么叫你?”左明月咬住嘴唇,眼中爱恨交织,“祁大少?祁总?像那些别人一样地叫你?”
时听已经闲适下来了,现在剧情进入虐恋情深,和她已经没有关系。时听抽空看了眼她刚才这场下来的心声增速——
她整个人都完全松弛了。
——「叫祁大草,祁大粪,都行啊。」
祁粲转头阴冷地看了时听一眼。
你闭嘴。
左明月颤声道:“我是最不会伤害你的人,粲,像你一样,爱——”让左明月先一步说出那个字,已经快要击碎她全部的自尊。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不爱你,但是我也没有本事害你啊!」
祁粲眸光阴冷,冷到他自己都没察觉。
——「我除了赚你一千万再赚你一千万再赚你一千万我根本没有任何方式伤害你!粪——」
“够了!”年轻的总裁脸色铁青,大步离开。
但走出几步之后又回手,拎上了时听,像是拎上他这辈子最大的麻烦。
最后指着左明月对助理道:“把她送警察局,让官方来调查。”
虽然他需要的结果都已经清楚于心。
可左明月整个人难以置信,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终于碎成了一地。
“粲!粲——”
你怎么可以……
人群散开,时晶晶才终于看到里边的具体情形,看见左明月失魂落魄、浑身湿漉漉地跌坐在地上。
——戏多姐,破防了哈哈哈?
时晶晶满意离开。
…
“他落水了?”
那个神秘号码里,华丽的声线优雅愉悦地笑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次,成功的尝试。”
这一次他们的策略和那只递给祁粲的话筒类似,区别是那一次的毒素催化剂量少,而这次——整条江岸边水下所有藤蔓和藻类,都是培养皿。
同样,对于体内没有那种生物碱残留的人,这并不碍事,最多只是肠胃不适。而对于已经中毒的人来说——毒性会更快、更深地渗透,催生出新的毒素,他体内已经流淌的互相生发。
对付祁粲这样的人,就算布下天罗地网都不为过。任何一次毒素成功入体,都是极大的成功。
左明月是一步好用的棋。而那小哑巴…男人眯起了眼睛。
当毒素积累到预计的量,人就会开始慢慢表现出肢体紧张,肌肉麻木,活动不能。
“但这样的投放量能起效吗?”对面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