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度己了
钱都给了,张国光只能机械的重复一遍。
王川泽又塞给他两块钱,“我娘、还有廖叔一家人都能身体健康。”
廖叔?
因为这个姓,张国光心中隐隐有个猜想,略停顿了一下,还是按照王川泽的话重复一遍。
没想到王川泽接着又塞给了他两块钱。
王川泽身上的钱都给了张国光,脸上表情竟难得的有些腼腆,说出自己最后一个心愿,“希望……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张国光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整个人都要麻了,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连对方一家人的身体健康都挂心上了,你直接说她大名得了呗,他都已经猜出来了。
郑子昂扭头见两人没像其他人那样去看飞机残骸,便又走了过来,他看见张国光手里的钱,顿时就乐了,调侃道,“还说你不是庙里水池的千年王八,这不是扔点钱就接受许愿了?”
“去去去!”张国光推开他,面不改色的把钱揣裤兜里,他都帮忙说了,自然没有把钱还给王川泽的道理,再说他还要攒老婆本咧。
王川泽这才走过去看那飞机残骸。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RF-101侦察机,这个型号的飞机是由F-101战斗机改装而成,最大速度可以达到1900公里每小时,低空和垂直机动性能很好,机上会装备6部航空相机,在750米的低空也可以拍摄各种优良照片,被誉为“西方战略眼睛”。
在去年美方将该机作为援助为海峡那边装备了几台,自此RF-101侦察机开始多次骚扰大陆,“红星”的速度追不上它,每次只能看着对方打不过就跑,烦不胜烦,空军便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妖中妖”。
虽然美系飞机和苏式飞机设计思路上大相径庭,但没人说仿制米格-19战斗机就一定要思想固化、照本宣科,如果别家有好的东西能学习、利用,可以将飞机改造得更好,那么为什么不呢?更何况现在他们手上的研发资料是不全的。
侦察机的机头让四楼材料组的研究员们拿去化验分析了,剩余部分全部留在一楼的试验车间供飞机组众人研究。
飞机组众人又开始熬大夜。
廖杉把飞机残骸上的发动机拆下来,她曾在莫斯科航空学院的保密资料阅览室看到过这种RF-101侦察机的相关资料,该机保留了战斗轰炸型的J57-P-13 发动机,这是当前第一款带有加力燃烧室的涡轮风扇发动机,单台最大推力约为7.7吨,加力推力近14吨,发动机重量仅仅为1814千克。
米格-19飞机上用的是涡喷发动机,和RF-101上配备的涡轮发动机虽然都属于喷气发动机,但还是存在一些关键的差别。
涡喷发动机的工作原理是将高温高压的燃气向后喷射,以此获得反推力,并驱动压气机的运转,提高燃烧室的气压,从而提高推力;而涡轮发动机则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风扇,使之形成一个环形的外函道,产生的推力来帮助提高发动机的效率。
虽然不是同一种发动机,廖杉还是把飞机残骸上的发动机仔仔细细画出了图纸,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这一画又到了凌晨,廖杉看了眼墙上的表,只能先把画了一部分的图纸暂且搁置,她该回去了,作为飞机组唯一的女性,就这点最麻烦,她不能在研究所里过夜。
见廖杉在收拾东西了,在研究侦察机操纵系统的王川泽也暂时停下来,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他从座舱上下来,对着廖杉说,“你要回宿舍?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虽然有些奇怪王川泽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和其他人熬夜工作,但廖杉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才从苏联回来需要休息,点了点头,把单肩包背到肩上,“好。”
何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和旁边的张国光说,“真是奇怪,王川泽今天居然回去了,放着这么大一个飞机,他居然舍得回去睡觉?”
张国光抬眼向窗外看去,没一会儿廖杉和王川泽已经走出了设计楼,朝着研究所大门走去,他很是淡定的说,“放心,一会儿就回来了。”
何为不信,“他都回宿舍了还能再回来?这不折腾吗?图啥?”
“打赌吗?”张国光拆着机尾翼上的铆钉,一边问何为。
何为本来还有些困的大脑顿时就兴奋起来,这不是送上门的钱吗?哈哈,他要发财了!
“五块钱,我压王川泽不回来。”他说。
张国光啧啧两声,看着他像看个傻子一样。
不到半小时,王川泽果然又回到研究所里。
张国光朝着何为伸手,“拿来吧。”
何为犹在震惊中,费解道,“不是,他图啥啊?来回走这么一趟,想要吹吹深夜的冷风醒醒脑?”
“人私事,你别打听了。”张国光晃了晃手,“五块。”
何为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哭求道,“老张,不对,我的好哥哥,要不算了吧?我还要攒钱结婚呢……”
张国光嫌弃的把只打雷不下雨的人扒拉开,倒也没再提那五块钱了。
一月底,飞机厂和发动机厂先后恢复了生产,这次工人们是严格按照研究所工程师们出的工艺规范书生产,飞机组的众人还在研究飞机残骸,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走上正轨。
因为冯研农和他媳妇李丽珍晚上要请大家吃饭,廖杉下午特意早走了一个小时,去了飞机厂旁边镇上的供销社买点能作为暖房礼物的东西。
飞机厂周围自成一座城镇,苏式风格的三层居民小楼一栋挨着一栋,住的全是在飞机厂工作的工人和他们的家人,镇上医院、理发店、供销社、国营饭店一应俱全。
廖杉走进供销社,里面还挺大的,和现代时一个中型超市差不多面积,货品很全,糖果柜台、酒水柜台、布匹柜台,甚至连小人书柜台都有,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把之前每月供应的白糖凭票兑了五斤,廖杉想起不久后的新年,到时候飞机厂要放年假,食堂也会放假,她又走到点心柜台称了点炉果,打算那几天就用这糕点凑合一下,售货员很是麻利的三两下拿油纸打包好。
廖杉左手一袋白糖、右手一包糕点,正准备离开供销社,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货架上的一样东西,立刻粘住就移不开了。
它和廖杉在现代时看到过的样子很像,只是当下看上去略粗糙些,像是土陶瓶,油纸包着软木塞堵住瓶口,麻绳系紧封口,瓶身包裹着棉纸,上面是经典的红、黑、黄、白拼色,印有醒目的“贵州茅台酒”五个大字。
廖杉看着货架上的酒有些走不动了。
现代时人们有句话,叫做“买房不如买茅台”,廖杉每次下班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楼,都会在不经意间看到电梯广告上不同年份茅台酒对应的不同回收价格,年份越老,价格越高。
廖杉回想着在广告上看到过的信息,六十年代的酒是值多少钱来着……
努力从几乎占据了大半脑子的飞机知识里翻出恍如隔世般的记忆,廖杉咽了下口水,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她要发财了。
酒水柜台的售货员孙秀见一个年轻女人看向自己这边好一会儿了,她心里疑惑,这年头酒水生意不好做,人们有点钱都花在吃、穿上面了,除了真的有钱的人和离不开酒的酒蒙子,来买酒的人其实很少,来买酒的女人更是几乎没有。
所以这人到底在看什么?孙秀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货架,也没别的东西啊,都是各种酒。
孙秀看着对方抬脚还真是朝自己这边走来,更加惊奇了,这姑娘还真是要来买酒的啊?
廖杉当然是要买酒,她站在酒水柜台前,指着货架上那个红瓶子,“那个酒怎么卖?”
孙秀回头看去,“这酒可不便宜,要两块九毛七一瓶呢。”
廖杉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往柜台上暂时一搁,在掏钱了。
孙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同志你真要买啊?这酒太贵了,要不你看看二锅头,只要一块三一瓶,还有旁边这种白薯酒,买的人也很多,可以散着打,一斤只要七毛钱,自己拿瓶子过来装就行。”
廖杉很坚定,摇摇头,“我就买茅台。”
孙秀只好抬手把货架上的那瓶酒拿下来,酒瓶上面还落了一层灰,看得出放了有段时间了。
她忍不住又多嘴一句,“这酒放了好长时间了,一直没人买,都是大前年生产的了。同志你要不要看看其他酒,其他酒都是去年新产的。”
孙秀没想到自己刚说完,眼前的这位女同志眼睛更亮了。
“我就要这个!”廖杉很是迫切的问,“除了这一瓶还有吗?”
孙秀摸不着头脑,“仓库里还有一瓶……”
廖杉很是迅速的把六块钱往柜台上一放,很是豪气的说,“我都要了!”
第66章 慰问表演
难得的除夕和情人节是同一天, 不过这时候的人们还不过这种洋节,廖杉也没什么想法,研究所过年不休息, 她也只能和工作缠缠绵绵度过这一天了。
飞机厂倒是为了庆祝新年,特意请了文工团的同志们过来表演节目,所有工人都可以在除夕这天晚上来飞机厂的礼堂观看, 还可以带上自己的家人。
罗主任把研究所里只想抱着飞机残骸过年的工程师们全拉了出来,他推着林为华往前走,又去拽何为和胡俊明,“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春节怎么能不过呢?”
正说着,他余光扫到悄悄试图摸回研究所的蔡华和冯研农,大喊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很是心累的把想要逃跑的郑子昂和赵伟也抓住, 罗立苦口婆心的说道, “你们爹娘都不在身边,我哪儿能看着你们冷清清的过这个年?再说了,今天文工团的同志们特意来飞机厂慰问表演,慰问的就是工人和你们这些研究人员, 你们不去能行吗?”
见罗主任又要唠叨起来,廖杉双手举起,投降, “我去, 我第一个去。”
她逃似的朝着飞机厂礼堂疾步而去。
其他人只好跟上, 过会儿有机会再溜号跑回来就是。
飞机厂的礼堂里已经挤满了人, 工人们还有他们的家人,不算小的礼堂里很是热闹。总装车间的郭师傅看到林为华等人, 立刻朝着周围的同事们嚷嚷,“大家快让让,研究所的同志们来了,让他们去前面看!”
本想过会儿就悄悄溜走的飞机组众人只能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被热情的工人们让着走到偏前面的位置。
舞台上正在表演着一出歌舞话剧,文工团的同志们有的穿着军装、有的穿着一身朴素的农民衣服,上演着一出《全家福》的感人团圆场景。
何月华扎着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一身粗布衣衫也难掩其清丽,她一边和对面的中年女人对着台词,一边分出了些许注意力放到台下的观众身上,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等到话剧进行到中后段,她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哥哥,这么多年你都是去了哪里?”何月华扑倒在一身军装的男演员面前,泫然欲泣,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不妄她这个月辗转四个地方进行演出,终于在沈市飞机厂找到了他。
廖杉四处看着周围的人,没能找到江文怡,反而看到了供销社卖酒的那位售货员。
对方也正好看向她,显然对她还有些印象,抬手朝廖杉挥了挥。
孙秀可不是还记得她吗,甚至还可以说是印象深刻,爱喝酒的那位女同志。
廖杉也抬手朝孙秀挥了挥,因为台上还在表演节目,她就没出声,只是用口型说,“过年好!”
孙秀从拥挤的人群中走过来,和廖杉站到一起,“过年好,同志你过年买不买酒?最近供销社又来了一批很受欢迎的三花酒,你要不要?我可以帮你先留着。”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件很玄妙的事情,就像孙秀,她就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女同志很有眼缘,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用了,有上次我买的那种酒的话,麻烦你帮我再留一下。”廖杉笑笑,她也挺喜欢这个热情的售货员。
孙秀爽快的应下,反正也没别人买那种酒。
两人凑在一块儿,头挨着头聊着天。
“我叫孙秀,你也是家里人在飞机厂工作?”孙秀问,她爸就是座舱车间的一名工人。
在得知廖杉自己就是在飞机厂工作时,孙秀顿时眼神惊奇的看着她,“你可真厉害!”
“你也很厉害啊,供销社的售货员可是金饭碗。”廖杉也夸她。
孙秀脸上不由得带出些小得意,“我自己考上的呢,供销学校可难考了,都录取不了多少人。”
两人说话间,被几个想要走到前面些位置看节目的人挤到一边。
王川泽一个错眼,再往旁边看就已经看不到廖杉了。他往远处的人群中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礼堂里的人头攒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王川泽扶了下眼镜,偏头对着另一边的张国光说了声,“我先回研究所了。”
他以为廖杉是已经走了。
张国光点点头,他还想再看会儿话剧。
台上的话剧已经渐入尾声,何月华脚尖绷紧,转了个漂亮的圈,一回头就见她一直找的人在往外走,她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无比期望这出表演能够快些结束。
好在过了没一会儿,随着最后一句台词说完,这出表演落下帷幕,台下掌声雷动,工人们看的意犹未尽。
廖杉自觉已经完成罗主任的“任务”,看完了表演,她和孙秀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何月华也急急忙忙冲下台,在后台套上自己的军大衣,就往外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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