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姽婳娘
孙聪眉飞色舞道:“还不止呢,还有这弓弦,不同于普通的牛筋,而是豹筋所制。豹子生性灵敏,十分稀有,这筋的弹性更是胜过寻常牛筋百倍。轻轻一拉,就能百步穿杨。”
刘瑾听着倒有些怀疑了:“这也太夸张了,这么好的东西,就能让你碰着了?”
孙聪笑道:“这本是一个富家子弟的传家之宝,但因家道中落,只能卖此神弓来偿还债务。而能买得起这种宝物的,也只有四九城里的达官显贵。这京城里,除了皇城中,就是棋盘街上的贵人最多了不是。小弟我正好在这街上做事,这不就碰了个正着,这真是天赐良机。”
刘瑾微微颔首,这听着倒合乎情理:“找人试过没有?”
孙聪嘿嘿一笑道:“小弟亲自试了一下,确实不错……”
刘瑾呸了一口:“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来献丑。”
他招来一个侍卫好手一试,果然射程极远,而那侍卫拿着这件宝弓,两眼放光,硬是舍不得松手。刘瑾踹了他一脚:“这样的好东西,也配你使,还不放下!”
当晚,刘瑾就将此物拿到朱厚照面前献宝,总算让皇太子的注意力从李越身上移开。朱厚照得此宝物,爱不释手,第二日一下学就奔了出去,去校场试弓了。授课的刘健面色不悦,但仍强忍着没有发作。月池见此情景,明白第一环已然达成,接下来该布第二环了。
她又与张奕同行,送他回到南三所。张奕这些天因连日失眠,眼底一片青黑,精神萎靡,憔悴不堪。月池担忧道:“张兄,你须得好生休息,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张奕叹道:“阿越,我看我是好不了了,我迟早会被太子吓死。我真佩服你,被他这样整,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是万不如你的。”
月池叹道:“张兄,实不相瞒,我也只是强忍着罢了,其实我也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连拙荆都为此日夜难安呢。”
张奕闻言大有同病相怜之感:“我就知道,你同我的心是一样的,这宫里说是金门绣户,可在我们眼中,与阿鼻地狱无异。”
月池忙道:“张兄,慎言。”
她接着又低声道:“张兄,我与你说几句真心话,我是走不了,可是你,你还能去求求皇后与金夫人啊。”
张奕一听这两个女性长辈的称谓就不由流泪:“没用的,她们就只想着替家族谋利,丝毫不管我的死活!”
月池见火候差不多了,她作“义愤填膺”状:“唉,这可真是,为家族谋利,也未必非要你来呀,就算张家没有适龄的孩子,也可以让家中的武官入宫做太子的武师傅啊。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张奕闻言,如获至宝,他喜不自胜道:“对啊,这真是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去寻姑母说!”
第47章 计谋端可乱中原
一连促成弘治朝三次大乱的月池深藏功与名
月池忙拦住他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我不过随口一句而已,未必能够奏效。”
张奕面上的笑意一滞,随即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月池继续摇摇头:“可大臣们不会轻易同意的。”
张奕满不在乎道:“只要是姑母的意思, 圣上从来都会依从, 圣旨一下,谁还敢置喙。你我不就是这样入宫的吗?”
看得出他的确是被太子表弟吓坏了, 说着抬脚又要走,月池再次拦住他道:“张兄,三思呐,你至少得将见皇后的措辞想清楚明白,总不能对她说因畏惧太子如蛇蝎, 所以日思夜想离开紫禁城吧?还有,你这么特特去说这件事, 只怕……”
张奕发热的头脑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要不,待姑母召我用膳时,我做无意状说出来。然后……”
他面色青了又白:“我就再忍忍,待那位叔伯入宫,我可有可无之后,再请辞?”
月池蹙眉不语:“这样或是可行, 只是,我还是担心……”
张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月池只得点点头。他们就此分别。夕阳金灿灿的斜晖落在明黄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月池踏着一片金霞离开了这座巍峨的紫禁城。那日在东厂时, 王岳也曾问她, 为何要用外戚做筏子,她的回答是:“张氏跋扈,屡犯法度,却靠蛊惑圣上,得以继续逍遥。仆为东宫近臣,安能置之不理?”
事实上,为民除害虽是一个重要原因,不过关键的是,柿子自然要拣软的捏。朝中五股势力,唯有张氏一族,根基最弱,却既蠢且贪。人皆有私心,特别是在厚利唾手可得之际,底线更是会降低,此乃人之常情,不可苛求。只是聪明人尚知把握尺度,避免乐极生悲,而蠢货则被浮云遮眼,只知一味索取,却全然看不到脚下的危险。
从坤宁宫对峙那日,月池就能看出,即便张奕入宫,金氏仍心存不满,这是因为张奕之父张岐,只是她亡夫堂弟之子,而并非她的直系血脉。如不是因为太子伴读需与他年龄相当,瞧她的意思,是决计不会让张奕得这个大便宜。那么现下,月池借张奕的口,将另一个照顾自己直系的大好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焉会错过?她八成心里想着,皇帝女婿赐封给他们家的官大多都是武官,矮子里拔将军,也能中一个吧。
月池念及此不由讥诮一笑,贞筠端了鸡蛋面上前来,一见她的笑容不由一怔:“你、你是不是最近在做什么?”
月池抬眼看她,接过面道:“为何这么问?”
贞筠头皮发麻道:“你现在的神色与那日同我爹说话时,几乎是一模一样……是不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月池吃了一口面,笑道:“你就不担心是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贞筠瞧了瞧她道:“你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月池不由笑出声来:“知我者,夫人也。”
贞筠面上一红,柔声道:“我们迟早是要回到苏州去做平头百姓的,我哪里当得起一句夫人。”
月池一愣,她随即道:“平头百姓也没什么不好。就像师父说得那样,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1】”
贞筠点点头:“我都听你的,只是你写就青山的时候,能不能抽空帮我画几个花样子呀?”
月池笑着颔首:“乐意之至。”
她们这处往后几天都是一片和乐,可惜宫中却已是山雨欲来。王岳又一次目睹了弘治帝后因张氏家族而争执的情景,只是这次弘治帝却未轻易让步,甚至丢下皇后拂袖而去。这位身体虚弱的皇帝深夜独自坐在东暖阁中,因压抑在胸口的那股愤懑之气连连咳嗽。
萧敬连忙奉上汤药道:“万岁,千万保重龙体啊。”
弘治帝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却因浓重的苦味,刺激得眼角都涌出泪花,他气得将碗掼在了地上:“朕能怎么保重,她们、她们实在是得寸进尺!”
萧敬心下何尝不是如此想来,太祖皇帝为确保权柄稳定,大肆屠杀功臣之余,开启重文抑武的先河。而到了英宗皇帝时期,朝廷开始以镇守、总督、提督、巡抚等由文臣充任的官员来管制军队,自此,虽说是文武并用,但文官实际已居于武将之上。当今圣上更是不将武将放在心上,武官的职务名号成为可随意赏赐之物。
为改变张家的平民身份,万岁几乎给大部分成年男丁都赐了世袭军职。这些人得了军职,非但没有变得勇武无畏,倒是与其余武官搅和到了一处,成日斗鸡走狗,挟妓买笑,好逸恶劳。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就当养几十个闲人也就罢了,反正卫所军官都是如此不堪,也不差他们几个。可谁知这些人,竟然贪残无厌如此,身无半分长处,还敢肖想帝师之尊,当真是不知廉耻!
想到此,萧敬就道:“万岁,此事万不可应啊。”
弘治帝道:“朕省得,朕已然苦口婆心劝了她多次,可是皇后她、她却充耳不闻,这让朕如何是好啊?”
萧敬正要再劝弘治帝坚定信念,王岳却在一旁道:“依奴才看,娘娘未必是不体谅您的难处,只是因您并未试过就说不成,她心下有些不信罢了。要不,您索性将阁老们叫过来,假意与他们商量此事,然后让娘娘在屏风后听着。娘娘何等聪慧之人,这一听不就明白轻重了吗?”
弘治帝若有所思,在张皇后闹第四天时,他实在无可奈何,只得道:“朕已说了,此事是决计不成的。朕只能将三位大学士召来勉力一试,若阁臣皆反对,即便是朕亦不能任性妄为。”
张皇后见他终于肯退一步,当下也假意道:“那您至少也得试试啊,如若不成,我们就再想办法呗。”
弘治帝闻言不由苦笑。谁知,只是一问之下,就犯了众怒。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这些正直无邪的文人。不到一年时间,这已是天家第三次乱命,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一次比一次骇人听闻!自杀李大雄时,六科言官心中就是火花四溅,到了月池与张奕入宫时,他们已恨不得将雪片一样的奏折堆满弘治帝的龙案。但当时的首辅徐溥年高德劭,且不喜纷争,故而都想方设法压了下来。现下,徐溥致仕,李东阳新官上任,还未来得及建立一呼百应的首辅威严,六科给事中无人可制,当下就爆发了。
这群人都是拿惯笔杆,巧舌如簧之人,在奉天殿上慷慨陈词,一说太子重武轻礼,有辱斯文,二说张家厚颜无耻,妄窃高位,三说太监刘瑾公然斥巨资购买弓箭,分明是引诱太子不务正业。弘治帝尚来不及辩解自己并无此意,武官那边就又炸了。
张氏男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在军中耀武扬威,武将也十分厌弃他们,对此弹劾他们自然并无意见,只是,这群酸儒凭什么说习武就是有辱斯文,不务正业?!以前他们还以为,文官只是对太子逃课不满,现在看来,他们分明是不把精忠爱国的将士放在眼底,否则怎么会这么看不上他们的武艺!
明时,文官与武官之间,亦是矛盾重重。首先,尸位素餐的将领实在太多,以致文官对武将多有轻视之意,其次,文官对军队有绝对的主导权,稍微一动心思,就能眛下万千将士的军饷。而因官员微薄的薪俸,天下哪有不克扣军饷的文官?一百年来,双方之间早已是暗潮汹涌,只是今日,因给事中的不当之言,文武大臣这才在金殿上彻底撕破脸。
文官激愤,朝局动荡,军心不稳,京都大乱。这下连暗中使力的王岳都是大吃一惊,他万没有想到,不是说文官外戚两虎相争吗,怎会连武官都卷进来了。人人皆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军队哗变,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啊!
而一连促成弘治朝三次大乱的月池深藏功与名,只顾在一旁静静围观焦头烂额的皇太子与惶恐不安的刘公公。朱厚照应该感谢上苍,若不是他的弟弟朱厚炜早夭,否则,她就算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他从太子位上拉下来。可惜了,他居然是弘治帝的独子。
不过,月池心道,就算不能让他丢掉皇位,也要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安稳。否则,他还真以为她手上的血是白流的了。
现时的朱厚照对真正的幕后主使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对外家的恼怒中。从他先前对张奕的态度就可看出,即便年幼时,他对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们还有几分的濡慕,可长年累月被当做摇钱树与聚宝盆的经历也足够将这份微薄的情感消耗殆尽。而在这群蠢货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之后,他甚至连弑亲的心都有了。此刻,他就正面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赶往坤宁宫。
第48章 天威如许敢争雄
他以为游戏还没开始,谁知已然输了一轮了
被朝堂雷霆之势惊得魂飞胆裂的张家人此刻也齐聚在坤宁宫, 对着张皇后哭诉。而张皇后其人,她虽坐到了国母的位置上,却没有国母的眼界和胸襟。她如今的想法与寻常小妇人别无二致, 既然夫家有权有势, 补贴一下娘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又不是让她的亲戚们做什么重要职务, 只是教一教她的儿子而已。这明明是她们的家事,这群儒生凭甚要死要活?
张皇后想到此,不由柳眉剔竖,粉面带煞,当下拍案而起道:“行了, 莫哭了,有本宫在, 我看谁敢动你们一根指头。”
话音刚落,敢的人就到了。朱厚照眼如岩电,环顾这一群粗鄙不堪的亲戚。金夫人见外孙来了,忙上前揽着他道:“太子,太子,外祖母可都是为了您好啊,您一向喜欢骑射, 都是那群老夫子成日念念叨叨,连个马都不让你骑, 外祖母和你母后也是因为心疼你,这才……谁知他们竟然如此狂妄,连万岁和您都不放在眼底……”
朱厚照偏头微笑看她:“这么说, 这么个绝妙好计, 是您想出来得罗?”
金夫人对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一时竟打了个寒颤,一轱辘的话哽在喉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张皇后浑然不觉,仍旧耍性子道:“行了,问那些作甚,此事本是你外祖家的一片好意,那些大臣如此曲解,实在可杀!待会儿你父皇过来了,你可得向他说清楚。”
朱厚照一掀袍坐到主位上,讥诮道:“说清楚什么,说清楚张氏一族恬不知耻,贪得无厌,说清楚母后你身为国母,却只有私心,还是说清楚你们事到如今都无悔过之意,还妄想欺上瞒下?是给你们的胆子,见孤都不行礼。”
他的语气平和,无一丝激昂,可无一人敢质疑他的威严与杀机。胆怯如张鹤龄、张延龄等人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张皇后一时面无人色:“照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厚照侧头看向母亲:“他们所犯之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张皇后一下软到在凤座上,指着他的手直打哆嗦。这下连金夫人都抱着他的膝盖嚎啕大哭:“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老身的亲外孙,他们可都是您的亲舅舅呐,我们都是一心为了您啊,外家荣耀,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朱厚照忽而一笑,他亲自将金夫人扶起来,一面替她拭泪,一面道:“您说得很是,外祖母与舅舅们一心都是为了孤好,之所以弄巧成拙,那都是……”
他故意顿了顿,看足了在场众人期待的眼神后,这才将他们打入地狱:“都是下仆愚昧,不知劝阻的缘故。来人!”
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战战兢兢地奔进来,张家人这时才发现,皇太子竟然调东宫的锦衣卫围了坤宁宫!朱厚照轻飘飘地下令道:“带外祖母和舅舅们的贴身仆从去学学规矩吧。总这般不明是非,任意妄为,丢得可不止张氏一门的脸。”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就像抓双翅无力的小鸡一般,将张家的仆从一个个拖了出去。一时坤宁宫哭声喊声震天。张皇后此刻心中的愤怒又压倒了畏惧,她霍然起身道:“都给本宫停下,我看谁敢!”
朱厚照在一旁道:“这个问题,儿臣刚进门时,您就问过。儿臣现下就能回答您,我敢。拖走!”
张皇后气急,她就要亲自下御阶去救人时,朱厚照又对秋华等侍女道:“怎么,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是也想出去学学规矩?”
坤宁宫的宫女闻言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张皇后拉回来,按回宝座上。
朱厚照俯视牙齿打颤的金夫人道:“外祖母真是老糊涂了,天下尊贵者,莫过于皇家,皇室至高者,莫过于父皇。孤是父皇之子,大明储君,生来如日月一般,照临四方。哪里还需要萤烛之光在一旁画蛇添足?您这般看不清,实不宜在宫中劳累了,还是早些返家,在舅舅们的照顾下,安度晚年吧。”
连亲生母亲都要被赶走,下令的还是亲生儿子,愤怒、寒心、羞恼在张皇后心中交织成一片,她本是性格刚强之人,又一次发狠挣脱束缚,指着朱厚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说着,她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刘瑾忙上前挡在朱厚照身前。朱厚照眼中划过一丝痛色,随即却笑开:“您可要留神,我受了多少痛,您的心头肉可都是要千倍百倍的还回来的。”
“你、你……”张皇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待弘治帝问讯赶来时,坤宁宫外已是一片狼号鬼哭,人人的屁股都是血肉模糊,有些人甚至被吓得失了禁,一时血腥与恶臭交织在一处,让人闻之作呕。弘治帝大吃一惊,进殿一看,就见妻子倚靠在凤座上,面色惨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活力。他忙上前道:“梓童,快传太医啊!”
朱厚照在一旁道:“已经传过了,没什么大碍,惊吓过度而已。”
弘治帝见儿子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由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对你母后,这实在是……”
朱厚照抬眼看着父亲:“那您说该怎么办?”
他指着已然面如金纸的张氏兄弟道:“对这个怯如鸡的高第良将执弟子礼?给予他太子太傅的尊位,要不要干脆加封他做太师啊?他也配!”
弘治帝提及此事也知理亏,他道:“父皇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朱厚照道:“您即便现时不同意,也架不住母后的缠磨。触龙说赵太后时,有言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1】此理用到今日也是一样,人生自古谁无死,儿臣与父皇母后也有去见列祖列宗的一日,届时张氏一族,于国无寸功,却窃居高位,天下只怕嫉恨久矣,母后是想张氏享百年荣华后,就被抄家灭族吗?”
弘治帝情知他说得在理,不由长叹一声,张皇后恨恨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朱厚照道:“今日不过是杀鸡儆猴,并未损及他们自身分毫,可如再有下次,就休怪儿臣不念骨肉之情了。儿臣劝母后近日最好收敛做人,我大明还从未出过因干政而被废的皇后,儿臣也不想自己的母亲成为史书上记载的先例。”
语罢,他就告退离开,刚刚走到端本宫中,还未落座,就见表兄张奕抖如筛糠地进来,朱厚照冷笑一声:“哟,倒是把你给忘了。”
张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殿下,殿下饶命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弄进来一个叔伯,这样姑母就会放我回家了啊。我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呐。”
朱厚照讶异挑挑眉:“原来孤还错怪外祖母了,竟然是你。真没想到,表兄看着一脸憨厚,居然连这种诡计都能想出来。”
此话一出,他突然动作一顿,他追问道:“这办法是你独自想出来的?”
张奕一愣,他一时吞吞吐吐,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他心道,阿越一片好心,他必然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他总不能害他吧。
孰不知,他这样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一切了。朱厚照耳畔回响起月池的原话:“您敢和臣玩个游戏吗?下一轮较量,若我赢了,您就放臣回苏州老家,若您赢了,臣就任凭您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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