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似火
戈箫却不赞同:“皇上,不可。如今看来,这陈云州已成了气候,连葛镇江都拿他没办法了。咱们派出去的人想缉拿他,恐会打草惊蛇,依微臣看,不若派个公公去宣旨,就说皇上对他在庆川、定州多地的所作所为大为欣赏,让他进京受封。”
“将其诱骗入京城,到时候再动手方可保证万无一失。”
虞文渊连忙说道:“皇上,戈尚书此言有理。若那陈云州已有了狼子野心,咱们现在派人去抓拿他,若是他不肯进京,跟咱们翻了脸,以后恐也无法将他引入京中。”
“是啊,皇上,戈尚书这法子好,等他进了京,再让他下令让庆川军出战,收回桥州,他也不敢不同意。”富国祥也赞同。
嘉衡帝虽是有些不悦,但也知道大臣们说的都是实话,现在陈云州手里有庆川军,对方要是反抗,他派出去的这点人未必能将陈云州拿回来。
“就依戈尚书所言。戈爱卿,你说如何能将其诱入京中?”
戈箫拱手道:“听闻陈云州还未曾婚配,皇上不若以欣赏其功绩为由,要给他加封赐婚,必要时,可对外宣称将公主许配给他。这样泼天的富贵,没几个年轻人能经受得住诱惑。”
“甚至,若他真的进了京,皇上也可实践这诺言,招其为驸马,让其在京城安居,这传去庆川,谁人不说皇上仁义?”
富国祥、晋峰都忍不住多看了戈箫一眼。
这是不止要缴了陈云州的权,还要他心甘情愿为朝廷所用,把庆川打造为收复桥州、怀州,平乱的先锋。
这家伙是真狠啊,吃人不吐骨头,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可千万不能得罪这个阴险的家伙。
而且他虽提了公主,但却没提哪一位。
但皇上现在还未婚配的适龄公主只有冷宫那一位。
皇上厌弃得很,若能将这位不受宠的公主丢给陈云州,用来安抚陈云州,想必皇上也是很乐意的。
果然,嘉衡帝当即就同意了:“若陈云州识趣,对朝廷忠心,让他做朕的半子也未尝不可。戈尚书,此事是你提出的,那就由你拟旨吧。”
十月初,定州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规。
官府的配置也差不多齐全了。
从官员到衙役,都是定州本地百姓,而且多是在这次水患中失去了家人的。
在重建定州的过程中,陈云州还授意詹尉将朝廷为了驱逐葛家军,挖开了阳宁河的堤坝,导致河水泛滥,水淹定州这事在定州宣扬开来。
不然定州百姓什么都不清楚,搞不好还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朝廷授意的,最后将功劳都记到了朝廷身上,那他就要为朝廷做嫁衣裳了。
经过近两个月的传播,如今这事在定州已经不是秘密了。
百姓们都对朝廷生出了不满的情绪,有些火气大,或是家里死了不少人的更是对朝廷生出了仇恨的心思。
也正是因为朝廷的衬托,让陈云州的拥护值又暴涨了一波,长到了一百三十多万。
陈云州由此也发现了拥护值的另一个妙用,考验一地百姓对他满不满意,看拥护值上涨的速度就知道了。
就目前来看,他们在定州的所作所为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陈云州也打算回庆川了。
他让詹尉暂代了定州知府一职。至于为何是暂代,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糊弄朝廷的说辞。陈云州现在还没反朝廷,当然没有授官的权力。
至于军防,陈云州让阿南留下担任定州兵马都监,掌握定州的兵权。
除了一千庆川军,他们在定州本地招募了四千青壮年加入军队,组成五千人的守城军队。
现在定州的城墙已经修好了,城高墙厚,借地利之便,五千人能守一段时间,若是有大军来犯,届时再让林钦怀从兴远带兵过来支援就是。
不过兵员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这主要还是因为定州没有粮食。等明年定州逐渐恢复了,再征一次兵,将兵力扩大到一万人。
不过为了提防葛家军卷土重来,他们还是派出去了很多探子,若发现葛家军的异动就速速来报。
就在陈云州安排好一切,要出发时,一个旧相识来到了定州,还给他带来了一道圣旨。
“鲁公公,幸会幸会,咱们又见面了。”陈云州看着白白胖胖的鲁公公,连忙上前热情地拱手行礼。
鲁公公这几年在京城应该混得不错,脸盘都圆了一些,而且更会拿乔了:“是啊,陈大人又见面了。正是因为前几年杂家去庆川传过一次旨,皇上这次又派杂家来给大人……不,侯爷传旨。”
陈云州连忙表示:“辛苦公公了,衙门已经收拾了出来,还准备了好酒好菜,公公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喝。”
当年这位鲁公公可是很好打发的,带他吃喝玩乐就行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鲁公公摇着拂尘,摆了个兰花指:“陈大人有心了,不过吃饭的事先放一边,现在咱们先说圣旨的事。庆川知府、定远侯陈云州接旨。”
陈云州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跪下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鲁公公从随侍手中拿过圣旨,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远侯陈云州有功于国,得信于民,在担任庆川知府一职时,励精图治,积极抵抗乱军,歼乱军数万人,实乃国之栋梁……今闻爱卿年有二十一,还未曾婚配,特赏侯府一座,赐婚安慧公主,钦此。”
陈云州愣住了,安慧公主虞书慧?她不是早就被皇帝赐婚给了背叛太子的安庆侯之子吗?
“陈大人,还不领旨谢恩?”鲁公公见陈云州没说话,连忙笑着提醒他。
陈云州伸出双手:“臣领旨,谢主隆恩!”
随即站了起来。
鲁公公笑呵呵地说:“恭喜侯爷,不,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安慧公主可是元后所出,身份尊贵,皇上将她赐婚给侯爷,皇上可是对侯爷极为器重。他日侯爷发达了,可莫忘了小的!”
呵呵,当他不知道虞书慧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陈云州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虚伪地应付道:“谢公公吉言了。公公舟车劳顿,先去洗漱一番,我为公公接风洗尘,然后安排出发的事。”
鲁公公看陈云州一副非常积极的模样,很是满意,心说王公公可真是太小题大做了,还多番耳提面命,让他别将事情搞砸了。
就陈云州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能搞砸吗?
从京城到定州,一千多里,他确实累了。
鲁公公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有劳了。”
陈云州冲柯九使了个眼色。
柯九立即安排了两个机灵嘴巴严的仆从去服侍鲁公公。
等鲁公公进了后衙,詹尉就慌张地说:“大人,不可,您这一去京城怕是回不来了,不能去。”
陈云州点头:“我知道,鲁公公没去庆川找我,而是直奔定州这就说明了问题,朝廷应该是知道我在定州的所作所为,准备对我下手了。”
也不知是上面的人疏忽了这点,还是鲁公公偷懒,不愿多跑几百里去庆川再折回来,所以露了这么大个破绽。
詹尉眉头紧蹙:“那……大人咱们该怎么办?要不直接将这个阉人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陈云州笑了笑:“不至于,让他走不了不就好了吗?”
反正陈云州是不会乖乖进京的。
现在这形势,他哪天要去京城也是带着大军进京,不可能自己跑去送死。
只是虞书慧先是配那个叛徒,如今又拿来配他这个乱臣贼子,她在京城的境遇到底有多糟糕啊?
陈云州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去问鲁公公这事。
一旦问了,让鲁公公知道他跟虞书慧认识还有些交情,等鲁公公回京,虞书慧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自己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是别给她添乱了。
陈云州说是要走,那当真是积极,当天下午就让人收拾东西了。
鲁公公看了,心底最后的那点戒备都放下了。
这趟任务本以为比较难的,哪晓得这么轻松。
心里没了事,晚上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鲁公公敞开了肚子吃,吃得最后他的肚子都鼓了起来。
一口气吃太多油腻的东西的后果就是大半夜的鲁公公拉肚子了。
他捂住肚子慌慌张张地跑去茅房,可能是跑得太急了,一脚踩滑了,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地撞在廊下的假山石上,导致一块石头滚落下来,砸伤了他的腿。
等大夫来时,鲁公公的左腿已经肿得老高,腿上大片皮肤变成了青色,看起来很是吓人。
鲁公公看着自己白生生的大腿变成了这副样子,顿时鬼哭狼嚎起来:“痛,好痛啊……”
“大夫,你快给鲁公公看看,有止痛的药吗?给他开一点吧。”陈云州在一旁着急地说。
大夫轻轻摇头:“陈大人,没有特别有效的药。不过小的可以在活血化瘀的药中添加一些止痛的,但效果不会很明显。”
鲁公公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杂家,杂家什么时候才能好?”
大夫神情凝重:“伤筋动骨一百天,公公的腿伤得不轻,得多修养一阵子,不然以后这条腿可能走不了路了。”
一听可能不能走路,鲁公公急了:“你,你快治好杂家,不然,不然治你的罪。”
大夫连忙表示会尽心尽力的,然后给鲁公公的腿敷了一层青色的药膏,又让人连夜煎了中药给鲁公公喝。
鲁公公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就差点吐出来,太臭太苦了,好难喝。
“鲁公公,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喝了很快就会好的。”陈云州劝道。
鲁公公闭上眼睛,一口闷了,喝完后他差点吐出来,太难喝了,一想到这药还不知要喝多少顿,他就想死。
这一夜兵荒马乱,第二天陈云州自然是走不了。
但他还假惺惺地说:“公公,要不我先回京吧,你等腿好了再回去。我让我这兄弟在这保护你,绝对没人能伤害你。”
穿着铠甲的童良一身煞气。
鲁公公看着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心虚不已,唯恐陈云州在京城出了状况,这人会将自己给宰了,于是连忙说道:“不,侯爷不着急,过几天,等杂家的腿好些了咱们再一起回家吧,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陈云州假装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好吧,这几日我多找几个大夫来,争取早点将公公的腿治好,不能让皇上和公主久等了。”
“没事,没事,时间还宽裕着呢。”鲁公公连忙说道。
这话一出,陈云州就知道了,朝廷应是让鲁公公先去庆川,装作不知道定州发生的一切。但鲁公公这人怕麻烦,不愿多赶这来回加起来一千多里的路,所以就偷了个懒,直接到定州来找他。
这么说来,他们再“耽搁”半个月也没关系的。
至于半个月后,鲁公公不还有一条腿吗?
不过鲁公公的右腿最后还是保住了。
因为十月十六这天,探子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韩子坤率葛家军右路军去攻打吴州了。
陈云州啧啧了两声,有些不可置信。
葛家军竟然没来攻打他们兵力分散的庆川,反而跑去攻打吴州,这不是等于帮他的忙吗?
等葛家军占领了吴州,就会跟龚鑫、朝廷的大军对上了,这三方是混战还是结盟呢?
现在葛家军势弱,而且葛镇江跟龚鑫是老乡,他们现在结盟对抗朝廷的可能性更大。
到时候朝廷哪还有功夫搭理他啊。
葛镇江、韩子坤真是个好人啊,他误会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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