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第139章

作者:画三春 标签: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时归低眉顺眼的,并不回答。

  她蜷了蜷手指,抬头看了周璟承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去,嘀咕道:“殿下的伤口不疼了?”

  周璟承:“……不疼了。”

  他抹了一把脸,颓丧地坦诚:“其实早在时三走时,我的伤就基本痊愈了,素日察觉不到什么疼痛瘙痒,只是为了骗你过来,才一直叫着伤口疼。”

  此话说出,时归竟也没有感到太大意外。

  或许早在太子箭伤连日不好时,她就隐有猜测了。

  只是因一直不相信向来光风霁月的太子会做出装病之举,才一直没往细处想,便是偶尔见了端倪,也会为其圆满开脱。

  想来也是,自己的身体,若是一直不好,岂有一直推脱看诊、不上心的道理?

  再不济了,底下的侍从官员得知太子带伤,也无法坐视不理,放任其带着重伤操持公务的吧?

  唔——

  太子,可能也不是那么风光霁月。

  时归将后背抵在车厢上,目光所及,只有自己的脚尖。

  而她的这番举动落在周璟承眼里,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感到恼火,他心头微悸,赶忙唤了一声:“阿归。”

  “嗯?”时归抬起头来。

  周璟承说:“你若是因此觉得不高兴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啊……”时归顿露羞赧,不想他会这般郑重地道歉。

  前一刻她还觉得太子略恶劣了些,如今又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没、没关系。”

  但这之后,两人又没了言语。

  最终,还是周璟承不忍看她艰难躲闪,肩膀微沉,复道:“我若再留在这里,你约莫也不自在。”

  “既然这样,我就先去后面了,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些了,可遣人去后面叫我,当然,若是一直不想跟我见面,那也无妨,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

  马车车厢的高度有限,他无法站直身体。

  便只能低着头,略一躬身,聊表歉意。

  不等时归回答,周璟承率先掀开了车帘,趁着马车停缓的间隙,从马车跳了下去,扬声吩咐道:“将孤的马牵来。”

  回首一看,只见前不久才被他打发走的时一和时二又赶了回来,经过他时只稍稍停了一下脚步,就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这一次,周璟承心头除了黯然,再也没有旁的情绪了。

  队伍里尚有空着的马车,或比不上太子专用的车驾舒服,但也不会太简略。

  只不知周璟承出于什么心理,他始终没有上马车,而是驾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旁人问询,也只不上心地敷衍一句。

  与此同时,时归心里也不怎么平静。

  自太子离开后,马车内外皆是静悄悄的,除了轱辘轱辘地车马滚动声,半天也听不见人的交谈。

  若非她曾悄悄挑开一角车帘,看见了前后的人影,她还以为身边没有人了。

  就是太子一直跟在后面,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本以为周璟承出去个小半日,就会找借口上来了,谁知之后一连五六日,没有时归的邀请,周璟承再没上过马车。

  他白日多半是在马上,等到了晚上休息时,才会随便找一驾马车,上去小憩片刻,然等到转天天明,每每时归醒来时,车窗外已经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就算这样,没有时归的主动搭话,周璟承也没有哪怕一次来打扰他,就是目光都少有对视的时候。

  几天过去,时一和时二都看出些许不对,侧面与时归打探:“小妹跟太子可是起了争执?太子怎一直不来了?”

  时归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能、大概、或许……殿下喜欢骑马吧。”

  这话着实敷衍,但不管时一他们再怎么追问,时归也不肯多说了,两人只得作罢。

  没了太子的存在,时归也想了许多。

  只看周璟承那日问话时的姿态,想娶她做太子妃的想法,分明不是临时起意的,也不知筹谋了多久。

  抛开她的反应暂且不谈,反是前两年阿爹与太子之间的摩擦,模模糊糊地现出了缘由。

  倘若太子是从几年前就有这个想法的,又恰好被阿爹知道,只看当年在东阳郡,阿爹曾误会她与祁相夷有什么时的态度,就能猜出他对太子的看法了。

  再想到阿爹曾再三说与她的——

  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远离些好。

  一切都对得上了!

  时归竟不知是感慨阿爹嘴严,还是该感慨太子能忍,至于被夹在中间的她自己……

  时归俯身将脑袋埋进薄被中,试图逃避这一难题。

  回京的路程足有两个多月,总不好让太子一直在外面。哪怕周璟承自己没什么意见,后面尚有那么多朝臣,难保不会生有微词,再牵扯到时归,那就不好了。

  再说了,时归也不忍见他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

  在做过几次心理建设后,时归终于让时一帮忙带了句话,请太子殿下上车喝一杯暖茶。

  奈何因这几日的疏远,两人再坐到一起,谁也不好开口。

  就这样一杯连一杯的茶水下肚,时归第一个撑不住了。

  她目光躲闪着,慢吞吞地问道:“眼看晌午了,不然吃些东西,先不喝茶了?”

  周璟承同样苦不堪言,当即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因车队还未驶出荒野之境,路上的吃食仍以干粮为主,硬巴巴的馍馍泡在热奶粉中,口感实算不得多好。

  时归本想趁着吃饭缓和一二气氛,见此菜色,也只能讪讪地偏过头去,总不好点评干粮的好坏了。

  就这样,一整天的时光都在无尽的沉默中度过。

  之前周璟承未表明心意,还可以说是兄妹同乘。

  但眼下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管时归是否接受,若再借着兄妹的由头宿在一起,既不合规矩,也是对时归的不尊重。

  临近傍晚,周璟承主动提出:“孤去后面的马车休息了。”

  时归愣了一下,不等回神,就见周璟承匆匆离开。

  等对方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她才砸么出一点味来。

  于是,等到第二天时,不及周璟承说话,时归先道:“这毕竟是殿下的马车,总不好叫殿下一直躲避,不如我去后面吧?万俟部落的祸患已除,想必路上也没什么危险了。”

  见周璟承颔首,时归就当他是同意了。

  谁料外面的天才见暗,周璟承这次连说也不说了,直接下了马车,按着前几日的路线,自行去了后面的车上。

  一连数日,始终如此。

  转眼入了大周内地,沿途的城池多了起来。

  这般周璟承就有了脱离队伍的理由,带上三五护卫,乔装去临近的郡县里转一转,再捎带些什么。

  一开始,众人只以为太子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去了。

  可太子出去几回,每回都会带些吃食衣用来,吃食带得多一些,尚能给后面的臣子们分一点,但衣用等物,只待上了太子的车驾,那就别想再看见影儿了。

  “我刚刚瞧着,殿下是买了香脂回来?”

  “好像是香脂……但殿下一个男人,用香脂做什么?”

  “殿下兴许用不到,可殿下的马车上,也不止他一人啊!”

  “啊?大人该不会是说……”

  “噤声噤声,可不敢乱说话!”

  他们的车马外可是有司礼监甲兵的存在的,万一他们哪句话说错了,周周转转传进了司礼监那位掌印的耳朵里。

  说话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时归自然不知旁人对她的议论,她只是为车厢里越来越多的东西感到烦恼,什么香囊团扇手书膏脂佛手香,这些东西小巧精致,又能长久存放,只消一个小地方,放着也就放着了。

  可在她对面的桌子上,除了要当晚膳的热包子,另有许许多多的果腹糕点小零食,每一样都要占桌面的很大一块。

  堆到现在,桌底下也全是各色吃食了。

  偏偏又因这全是太子买来的,她不好意思丢弃,就只能看它们越攒越多,越摞越高,侵占了小一半的马车。

  时归原想跟周璟承说,不要采买这么多东西了。

  可随着沿途的镇县多起来,周璟承大半时间都不跟着队伍走,等他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了,又是到了天黑的时候。

  他只管将新买来的东西给时归送来,来不及说几句话,就匆匆说了告别,有时天色太晚了,他更是连来也不来,只管将东西交给时一时二,请他们代为转交。

  时一抱着满怀的东西,不止一次想问——

  阿归可是答应了太子什么?

  可他看着时归为难的表情,又默默将问题收了回去。

  就这样走了半程,买了半程,也送了半程。

  时归从一开始的扭捏,到后面的为难,临近京城时,已能坦然接受太子送来的所有东西,甚至不经对方同意,直接将多出的吃食分给同行的人了。

  旅途枯燥,她就把玩把玩那些小物件儿,偶尔瞧见了好用的,便挑拣出来,或再分一份送回周璟承那处去。时间抚平了两人之间的疏远,再见面时,他们也能如之前一般说一会儿闲话,或分享一二趣事了。

  随着队伍离京城越来越近,时归也放下了最后一点警惕。

  谁知就在进京的前夜,周璟承再次将时一和时二打发走,身边只留了他的心腹。

  时归心头一跳,莫名有了些不祥的预感。

  片刻沉默后,周璟承开口:“阿归。”

  时归绷直了身体,生怕他又问出什么难答的问题来。

  可许久过去,周璟承只问:“阿归可有讨厌孤?”

  时归呐然,受不住他的目光,颇是狼狈地偏过头去,过了好半天,才轻微地摇了摇头:“……没有。”

  且不说周璟承并没有做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来,光是两人从小相识的情分,也能让时归对他多出许多宽容去。

  倘若太子不是太子……

  时归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曾想过日后的事,但若一定要她挑选一个夫婿,她还是更倾向于相熟之人,也省去互相了解磨合的过程了,那也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