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殿下怕了?”时归语带狐疑。
周璟承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他郑重道:“我与阿归已有了婚约,莫说掌印还没做什么,就算掌印气急之下动了手,我也断不敢推诿的。”
“只是这毕竟众目睽睽……不说孤了,阿归就敢跟掌印明说?”周璟承反问道。
时归:“……”
两人又是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按照两人的打算,他们都没准备一开场就将太子妃一事告知掌印,只等过上三五日,循序渐进些。
周璟承先下了马车,转身搭手,扶着时归下了马。
他说:“那阿归就先等在这儿L,孤再往前迎一迎……”
然不等他交代完,就听背后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呼唤声:“阿归?殿……下?”
时归和周璟承同时转头,正与先行一步的时序对上。
只见时序一身玄色重铠,长身玉立,高坐马上。
连日风尘下,他的盔甲和鬓发上都落了灰尘,另有两簇柳絮挂在他的发梢上,顿生灵动之意。
一年的北疆生涯,时序的面容较之前更添几分凌厉,眉眼含煞,恰好掩盖了那丝细微的怀疑。
他的目光只在时归身上落了一瞬,很快就移到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再看左右随从,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时序面有恍惚,张口呢喃一声:“一定是咱家回来的方式不对……”说着,他竟调转马头,转身就要离开。
直到这一刻,时归才反应过来,一把将自己的手抽出。
眼看阿爹就要走远,她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其他了,提起裙摆就匆匆追上去,闪身窜到了马儿L跟前:“阿爹别走!”
时序仓皇间拽进了缰绳,将将制住的马儿L,这才没让时归被马蹄践踏到,而他也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简直是胡闹!”时序旋身下马,忍不住训斥一声。
时归根本没有将这句训斥放在心上,忍不住上前半步,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上去,与时序拥在一起。
时序怀里一沉,他顿是哑然。
良久之后,时归才松开他,复往后退了两步。
父女经久未见,又有战事横亘在前,不过是互相惦记下的拥抱,任谁也说不出指责的话去。
时序定了定神,忍不住将时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如所有长辈一般,他只会说:“瘦了。”
“这才多久,阿归怎瘦了这么多,可是受委屈了?”
坦白来讲,自打听说北疆得胜,阿爹即将凯旋后,时归心头一片轻松,早前因操劳而瘦削下去的身骨也快速养回来。
再加上宫里隔三差五送来的吃食,时至今日,她比一年前甚至还要重上几斤,如何也是看不出瘦去的。
但时归并没有与阿爹争辩什么。
她浅浅的笑了笑,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了十几个兵卒打扮的随从,便问道:“阿爹是先回来的吗?”
“不算提前。”时序说,“大军就在后面,与我距离不远,我只是想着你多半会来,便赶着先与你见一面。”
说到见面,时序的声音顿了顿。
他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脸上的表情都僵了一瞬,忍不住转过头,正与等在不远处的周璟承对上。
时归清晰感知到,阿爹周身的氛围都变冷了。
时序不觉想起太子与女儿L牵手的那一幕,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双手微微攥紧,半天才问道:“殿下也在呢?”
“孤——”周璟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虚。
而时序更是没有错过他这刹那的不自在,心底的不安几乎要化为实质,即将从胸口冲出来。
他再看不得太子片刻,转头就望向时归,目光凌厉,言语里也添了几分质问:“阿归,这都是怎么回事?”
此等情况下,时归噤若寒蝉,如何也不敢实话实说。
不等时序继续追问,时归先发制人:“阿爹——”
不过瞬息间,她就红了眼眶。
这其中是有些许假装的成分在,但更多的,也是对阿爹的思念,以及这一年里的惴惴与记挂。
“阿爹,你可终于回来了。”
“阿爹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始终记挂着阿爹,只恨自己不能陪阿爹一起去北疆……也省得我孤身留在京城,白受旁人欺负。”
随着她话音落下,时序两眉横起:“什么!”
“是何人胆大包天,敢趁着咱家不在,欺辱了你去?”时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当即问道,“时一呢?他们在哪,他们就这样放任你被欺负了?”
时归暗道一声不好,嘴唇颤了颤,坦白的话差点儿L脱口而出。
危急关头,却听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
转头一看,正是才被时序问责过的时一等人,几人才一下马,就被时序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一群废物!”
在时序身后,时归眼中的歉意几乎要溢出来,却又不得不双手合十,祈求兄长们的掩护。
也只有周璟承,心头的凄凉愈甚——
之前对他不满的还只有掌印,经此一事,焉知司礼监的这几位秉笔提督,会不会也把他记恨上。
只是看到时归面上的担忧,他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只得上前一步,开口打断道:“掌印大人——”
第105章 一合一
周璟承以百官将至为由,勉强拦下了时序的责问。
可他们却忽略了,此处乃是京城,京城不比北疆,北疆为战事所扰,环绕在时序周围的人,为自己小命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情去操心京城里的事。
也是因此,时归才能将太子妃诏书的事瞒了近一年。
而眼下,时序本就对时归和太子的举动神情等有所猜忌,随着班师回朝的大军与他会合,朝中百官也陆续到来,众人先后与太子及时归行礼的举措,更是让他心里的疑虑愈重。
再一回头,只见不知何时,时归已经和时一他们站在了一起,兄妹几l人露出如出一辙的心虚,每与时序对视上,那躲闪的目光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直到刑部王大人抵达,仗着与掌印聊有几l分交情,上来就是一句:“恭喜掌印凯旋,恭喜掌印喜事将近啊!”
时序眼皮一跳:“……等等。”
“你说什么喜事将近,是何喜事?”
王大胆讶然张口,下意识往身后的太子那处看去。
却不料他的反应落在时序眼中,无疑又是给了他的心口重重一击,以致他都忘记了左右场合,厉呵一声:“说!”
王大胆登时一个激灵,对掌印根深蒂固的敬畏让他猛地转回头来,张口便是一连串的:“就是太子殿下与时姑娘的喜事啊册立太子妃的诏书已下了大半年就等着掌印回来了难道掌印还不知道吗?”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中间连停顿都未有。
可这并不妨碍时序提取到其中关键字眼,并随之脑中一声嗡鸣,过了好久,他才木然地看向时归,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全然看不见人影了。
王大胆已然察觉到自己闯了祸,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他再不敢挡在掌印面前碍眼,捂着脸圆润地离开。
至于同样听了他们二人对话的,各家反应不一。
周璟承面容僵硬,试图扯出一个笑,可努力了几l次,也无法给出多余的表情,最后只能颓然放弃,默默等待着审判。
时归等人比他更是煎熬。
要说隐瞒诏书一事,虽是时归主导,但时一几l人都是帮凶,兄妹几l个谁也跑不掉。
这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事,说得严重些,以时序对女儿的看重,这也无异于在他心口捅刀子了。
这等情况下,时归或还能仗着亲爹的宠爱混过去。
可时一他们呢?
之前他们帮着时归隐瞒时,就曾为日后事发而担忧过,只受不住小妹的恳求,才不得不答应,待今日见了大人,曾经的怜惜全化作悔恨。
时四不禁嘀咕一声:“你们说,我要是现在去找大人认罪,可能寻一条活路出来?”
时一和时二表情严肃,虽未应声,但皆无声表达了——
就很难说。
一片沉重气氛中,众人皆在等着时序发作。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长久沉默后,时序不过身形晃了晃,很快就稳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收回望向时归的视线。
他已做不到心平气和地跟太子讲话,哪怕对方是皇帝派来迎接凯旋大军的,恕他也难以面对。
好在周璟承自知恼人,便托了礼亲王代为传旨,命大军于京外驻扎休整,其余将领监军等,则回家休息两日,于三日后再上朝听赏。
宫里另派了御厨来,负责大军接下来的所有吃食。
皇帝欣喜于北疆大捷,已下令好生款待,除了吃食按着御林军的规格走,就是他们临时驻扎营地中的被褥帐篷等,都是崭新舒适的,可比北疆的条件优渥太多。
而这只不过是对有功将士的少许嘉奖,待三日后早朝,方是真正的论功行赏,封侯拜将皆在来日。
原本有人准备了宴请掌印及归朝将领的宴飨,只无端见了掌印与太子生有嫌隙的一幕,谁也不敢再上前。
于是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序纵身上马,目不斜视地驾马入城,其间从周璟承身边经过时,未有半分斜视。
莫说是周璟承,哪怕是时归,也没能被阿爹招呼回家。
眼看时序的背影从城门消失,前来迎接的朝臣亦三三两两散去,一个个看似波澜不惊,实际早就偷看了好几l回。
这掌印都走了,时府的千金还不跟上?
诶诶诶太子动了!太子正往时姑娘那边走着呢!
这一刻,众人吃瓜看戏的心情达到顶峰。奈何周璟承与时归并没有停留太久,时归心头惴惴,略一抬眼,只说了一声:“我先回家了……殿下这阵子还是先不要去找阿爹了。”便转身匆匆离去。
等时归和时一等回到家里时,一进门就被管家通了风。
管家低声道:“主子一回来就发了大火,如今正在前厅呢,伺候的人都被赶出来了,小主子您看?”
时归抿了抿唇:“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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