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 第17章

作者:画三春 标签: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咱家这一身本事皆仰赖陛下信任,若无陛下看重,咱家一个无根之人,谈何权柄在手呢?更何况便是这权柄也是陛下的,咱家不过是替陛下分忧代掌,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咱家随时能将手里的权利交回去,甘愿做回陛下的家奴。”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这话听得时归和暗处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相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能以宦官之身执掌大半朝堂,这份荣誉足以叫时序傲视所有。

  不说与皇帝平起平坐,也是无需当众说这等自贱之言的。

  能叫他说出这些话,便说明当下的时序,还维持着表面上的贤臣,就算外面对他偶有诋毁之言,也远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时归蜷了蜷指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最厉害的该是皇帝陛下才是。”

  “正是。”时序赞许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待会儿见了陛下,阿归千万记着谦恭,咱家之前在马车上教你的可都记下了?”

  “嗯嗯。”时归忙不迭点头。

  宫道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到皇帝皇后耳中,连着时序那些表忠心的话,也一字不落地被复述至皇帝跟前。

  端庄素雅的皇后抿唇笑道:“时公公待陛下一向忠心,说出这话倒也不足为奇了。”

  在皇后左手侧,年轻俊朗的新帝轻哼一声,虽未有赞同,可转头就吩咐道:“时序可是说他那女儿怕生?”

  “既如此就叫皇子皇女们过来正殿吧,总归只是个私宴,原想着他们小孩子单独一殿更放松些,既然那小姑娘黏她爹,大人小孩就不分宴了,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

  可就在半月前,皇帝还气冲冲地埋怨,说那时序简直胆大包天,莫名其妙整出个女儿也就罢了,如今更是为了那小姑娘连公务都不管,一走就走两三月,底下人也带走大半,真是不像话!

  这才过了多久,竟又成了自己人。

  看着皇帝那表面不假辞色,实际被哄宽了心的模样,皇后不禁掩唇轻笑,顾及着皇帝的颜面,方没开口打趣。

  半刻钟后,一众皇子皇女们从偏殿挪过来。

  就在他们刚刚入席,就听内侍来报:“启禀陛下,时掌印携其女殿外觐见。”

  皇帝只矜持了一瞬,很快摆手:“传进来!”

  很快,时归和时序一同入殿。

  不等上面的人发话,时序已经带着时归跪倒下去,规规矩矩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又率先请罪道:“臣有负陛下期望,臣万死啊!”

  他假模假样地挤出两滴眼泪,先说自己误了正事,又说愧对皇帝信任,从头到尾没提时归一个字,可句句都说离职也是无奈。

  时归倒牢牢记着阿爹的叮嘱,哪怕礼节行得不是那么标准,可也不曾窥探圣颜,叩拜之后只管低着头,乖乖跪在时序身侧。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句——

  “臣得陛下提携,本该为陛下鞠躬尽瘁,可臣突然得知女儿存在,一时情难自已,旁人只道臣又犯了认干儿干女的毛病,臣却不敢欺瞒陛下,阿归乃是臣的亲闺女啊!臣可就这么一个命根子!”

  “臣向陛下发誓,此番渎职仅此一次,往后诸事必以陛下为先,陛下于臣之大恩,当万死而报,如有再犯,请陛下砍下臣的头颅,以儆效尤!”

  说完,时序稽首大拜。

  时归懵懵懂懂,可看阿爹都拜了,她也只能跟上,双手叩地,再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支着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

  少有人知道,皇帝此番设宴,既是想对时序玩忽职守的行为敲打敲打,也是想试探试探他对时归的态度。

  饶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只说时掌印认了个干闺女。

  可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那些不知真假的传言,只有去伪存真后才会送上他的桌案,更别说在时序的授意下,司礼监的人并没有刻意隐瞒实情,前来探查的皇家暗卫早将来龙去脉禀明皇帝,无论是时归的真实身份,还是时杨氏的遭遇。

  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同意时序的告假。

  唯一叫他不满的,无非是他当初以为时序此去最多一个月,谁成想这人失了分寸,竟足有两三月不在京。

  若非司礼监一切运转正常,时序早被治了罪。

  不久前皇帝还跟皇后说:“且等朕问问他,他是认了个干女儿还是如何,若他老老实实承认了他得了个亲闺女也就罢了,若他咬死是认的干亲……哼!”

  皇帝能容忍时序大权在握,也能默许他无诏离京,但这一切都是在他忠心不二的前提下,但凡他对皇帝有丝毫隐瞒,这信任一旦有了裂缝,余下的什么都不好说了。

  皇帝只是没想到,这真把人喊来了,竟无需他问,时序先和盘托出,端得一派知无不言的模样。

  也不知是被时序的话震到了,还是不知作何反应,皇帝皇后皆是无话,而左右列为的皇子皇女们更是不敢吱声。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皇帝沉声问道:“你说,这是你亲闺女?”

  心照不宣之事,双方却都需要一个台阶下。

  “回陛下,正是。”时序又磕了一个头,“陛下知晓,臣乃七年前入宫,入宫前曾有发妻,后全家遭难,臣只以为妻子也去了,万不想拙荆侥幸逃命,还为臣诞下一女。”

  “臣的女儿实是意外,绝非臣祸乱宫闱藐视宫规所出!求陛下看在臣这女儿幼年丧母又寻亲不易的份上,允臣将其抚养长大。”

  起因、经过、苦衷、诉求。

  时序字字真切,毫无隐瞒。

  他知道皇帝不会拒绝他的请求,而阶上的皇帝也松了一口气。

  倘若时序家里冒出来的孩子是个男孩,皇帝还真要考虑考虑对他的处置,太监内侍之所以能得天家信赖,多半是因为他们无根无嗣,谋求再多也无人继承罢了。

  但既然是个女儿,亲生也好,干亲也罢,将来也就是多给她置办些嫁妆,寻个好夫家,其余倒不用担心。

  从始至终,皇帝要的,也不过是时序的坦白和忠诚。

  或许有人无法理解堂堂帝王至尊,何必对一个太监在意至此。

  然皇帝之所以能登上帝位,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众皇子之间的赢家,时序在其中起到了无可或缺的作用。

  便是到了今日,皇帝也不知道,当初那个从洒扫太监一跃成为先帝心腹的时公公,如何会找上他,直言要助他荣登大宝。

  而时序所求,仅有京城林家的性命。

  皇帝深觉,这等善于隐忍潜伏之人,若能为他所用,当为他最大助力,既是驭下,恩威并施尤为重要。

  以往的时序无悲无喜无欲无求,反常叫他不知如何嘉赏,好不容易见他有了在乎的人,倒给他提供了赏赐的对象。

  眼下皇帝想听的话都听到了,想见的态度也都看见了,自然也不用再端着架子,在一片寂静中站起身来,不急不缓地走到阶下。

  他亲自将时序扶了起来,缓声道:“掌印为人,朕自是清楚,既是掌印爱女,朕只会爱屋及乌,谈何驱逐慢待呢?”

  “掌印刚刚说的,实是言重了。”

  “陛下——”

  君臣二人面对着面,好一副明君贤臣的画面。

  唯有时归还是跪在旁边,两只膝盖有点发疼,却也不敢出一点声音,她刚想偷偷往旁边看一眼,就觉有好几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不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忽觉头顶出现一片阴影。

  下一刻,一只五指圆润透粉的手抚在她小臂上,不轻不重地将她扶起来。

  时归抬头一看,竟是皇后过来了。

  原是皇后看时序坦诚得差不多了,皇帝也顺阶就下,他们两人全都说开,反顾不上旁边的小姑娘,她只好帮皇帝表露一番善意。

  皇后拽着她看了一圈,笑着看向皇帝:“陛下且看,公公的女儿果然跟公公长得极像,小小年纪便跟公公一般进退有度,可比宫里的几个皇子皇女强多了。”

  时归呐呐,只知顺着皇后的力道,却不知该回些什么。

  好在时序给皇帝的表演结束,这时又回护起女儿来。

  他冲着皇后拜了拜:“多谢娘娘赞赏,阿归从乡野而来,勉强有几分质朴在身上,那是万万比不上皇子皇女之贵的。”

  “公公谦虚了,本宫却正喜欢这样的孩子。”

  皇后亲昵地牵起时归的手来,俯身问道:“听公公说,你叫阿gui是吗,是哪个gui?”

  既是对时归的问询,时序便无法代劳了。

  时归定了定神,学着时序的说法生涩回答道:“回娘娘,是归家的归。”

  “好好好,归字虽简单,却也是个好寓意,那娘娘往后也唤你阿归可好?陛下瞧啊,阿归可是个乖顺的性子”

  当今圣上育有四子三女,其中三皇子和六皇女乃皇后所出,三皇子今年八岁,因是嫡子,自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从小就稳重冷清。

  六皇女今年刚刚五岁,偏与她皇兄性子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就有混世魔王的征兆了,便是在父皇母后面前也不见收敛。

  皇后出身世家,一直盼着能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无奈儿子从小稳重不亲人,女儿又顽皮得叫人头疼。

  如今见了时归,只觉这小姑娘哪哪都叫她喜欢。

  无论是姣好的样貌,还是乖顺的脾性。

  可不全是她所喜爱的。

第23章

  女人多是感性的,何况是刚听了时归前些年的艰苦遭遇,好不容易找到了亲爹,虽是不愁吃穿,可毕竟已不是什么寻常男人。

  皇后并不轻视宦官,但有些差距是摆在明面上的,是再多金钱权利和地位都弥补不了的,多少人不当众说,可到了私底下,仍是少不了轻蔑一句:“有权有势又如何,一个太监,算什么男人……”

  皇后心底唏嘘,又是喜欢又是怜悯的,牵着时归就往阶上走。

  时归下意识往阿爹那边看,当头撞见时序眼中的鼓励,似乎并不觉她跟着皇后走有什么不对,也不怕她做出什么失礼的举措来。

  她无端想起宫道上阿爹说与她的话。

  ——甘愿做回陛下的家奴。

  真的吗?

  时归总觉得怪怪的,先前还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如今却越想越不对劲,偏她还指不出是哪里不对来。

  不等她想个明白,皇后已哄她坐到座位上,温声细语道:“阿归今日便跟娘娘坐在一起,娘娘陪阿归用膳可好?”

  “还有底下的皇子皇女们,等会儿娘娘介绍给阿归认识,等你们处熟了,就能一起去御花园看瑞兽,将来还能一起……诶?”

  说到一半,皇后忽然疑问了一句:“阿归可有准备去蒙学?”

  时归打起精神来:“回娘娘,已经在准备了,阿爹说等开春就送我去念书,只还没定下去哪家学堂。”

  “这哪里还用得着想,自然是官学了!”皇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甚是亲昵道,“有公公在,阿归自有入官学的资格。”

  “外头的私塾是轻松宽泛些,可先生们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怎么也不比官学的讲师们博学的,多少人挖空心思也进不来的官学,阿归何必舍近求远?正好湘儿也在官学,若阿归去了,还能与湘儿做个伴,喏,那个偷喝梅子酒的丫头就是娘娘的小六湘儿。”

  皇后眼尖地发现皇子席上的异动,看似在叫时归认人,实则也不轻不重地点了周兰湘一句,唬得小姑娘忙把酒盏丢掉,装模作样地把手背到身后去,向母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时归的目光不禁往那边望去,自入殿起,才有机会瞧一瞧皇子皇女们的模样,更是一眼就认出皇后口中的六皇女周兰湘。

  只是她看人多是好奇打量,周兰湘返回来的目光就不那么友善了,趁着皇后没注意,周兰湘冲着时归做了个鬼脸,龇了龇牙。

  给给给、给她作伴?

  时归对官学刚生起的一点兴趣,全被周兰湘的举动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