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下一刻,李见微拉住她的手腕,扬声回答道:“这就来。”
“快走快走,大家都要等急了。”她偏头跟时归说道,赶紧拽着她追上去。
而李见微更是早早收拾好表情,回到伙伴们中间,也不曾有任何人发现异样,叽叽喳喳几句,又说起大公主的难事。
一个个年纪不大,操|的心可是不少。
第51章 二合一
下学后,中班的孩子们又是一跑而散。
时归几个倒想多留一会儿,然长公主府的车架早早等在官学外,问了一句,才知竟是长公主亲自过来了。
答话的小厮恭敬道:“殿下专程来接小姐下学的,还买了西街最有名的芙蓉糕,等了好一会儿了。”
这话让旁人听了,还以为是长公主生了慈母心肠。
可深知母亲脾性的李见微根本笑不出来。
连周兰湘也是狐疑:“姑母来接见微下学?总不能是想念见微了吧?”
也不怪她们不相信,实在是这么几年的同窗下来,连皇后来接周兰湘的次数都有三回,唯长公主从没现身过。
小厮只管道:“小的这就不清楚了,不过长公主确是等了许久,还几次问小姐怎还没出来。”
“罢了。”李见微上前半步,“让母亲久等了,我尽快出去就是……别担心,不会有什么的。”
最后半句明显是说给几个小伙伴听的。
让长辈久候到底不妥,李见微再是想开,持续了数十年的习惯也非一朝一夕能转变,当下便与众人告了别,匆匆离去。
既然李见微都走了,其余人面面相觑片刻,也没了言语。
时归说:“那我们也回吧。”
“回吧回吧。”周兰湘附和道,“正好趁着天早,我到母后那坐会儿,也再探探母后的口风。”
各家有各家事,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的相处。
等时归跟卓文成在官学门口告别,一扭头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她三五步跑过去,一掀车帘,顿是惊喜。
“阿爹你怎么来了!”
她欢欢喜喜地坐到时序对面,一抬头,又是惊了一下:“阿爹,我怎么瞧着……你跟平常不大一样了。”
只见对面的人一身不起眼的袍服,去了发冠,改用一条与衣裳同色的发带,在满头青丝映衬下,整个人的面孔都显出几分柔和,一贯凌厉有神的眸子也透出些许温情。
爹确实还是她爹,但……
时归站起身来,双手扶在时序膝盖上,左瞧瞧右看看,果然看出几分不一样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柔软的指腹点在时序鬓边和脸侧,轻易就点出这几处的不同。
只听时序轻笑一声:“阿归好眼力。”
“确实是叫人做了点更改,不过也没有什么大变动。”
他的这细微变化,不能说不好看,只是在见惯了他原本模样的时归看来,着实有些奇奇怪怪的。
“是发生了什么吗?”她敏锐地问到。
“就是有几个烦人的小虫,没什么大事。”
说起他的这番变化,还是跟赫连部落有关。
赫连公主被抓之事,本就没怎么遮掩,动手的人又存了震慑之心,并不介意这事传出去。
就这么隔了一晚上,眼见赫连晴还被关着,赫连部落的人正着急如何救她出来。
有外使认为这是大周对他们的挑衅,当朝质问皇帝,可是对他们北地心存不满。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帝只装作震怒,转头就把时序唤了出来,任由他将抓人的理由陈述清楚,然后皇帝再装模作样地叹上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朕误会了公公。”
“事情缘由如此,诸位爱卿又有何见?”
能在朝上说话的,多是会审时度势的人精,打昨儿接风宴上就瞧出了皇帝的打算,哪有会忤逆的。
一时间,朝臣接二连三地站出来,直言时掌印行事周全果断,并无不妥之处,合该一切探查清楚了,既能让众人安心,也能还赫连部落一个清白。
而赫连部落心焦也是人之常情,又有人假惺惺地安抚,劝他们稍安勿躁,劝慰之时更不忘给时序挖了坑——
“诸位若实在担心赫连公主安危,何不到司礼监探望一二呢?又或者旁听司礼监审理,也免得怀疑审理不公了。”
时序站在前列,闻言并无任何异状。
可他早就将说话的声音跟人名对上,心里默默盘算着,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也该教教他缄默的重要了。
这不一下朝,时序就被赫连部落的人围了上来。
面对众人喧杂,他八风不动,不过三言两语,就将一群人打发了去,一回头,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之前多嘴的大臣身上。
被他盯上的人只觉浑身一僵,劲后的冷汗刷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右脚悬在半空,许久落不下去。
时序轻蔑笑笑,嘴上却是关心道:“听闻廖大人前几日染了风寒,这是病好了,能说话了?”
廖大人面容僵硬,根本回不出一句话。
倒是那赫连部落的人,出宫后越想越不对劲,竟又慌慌张张折返,递了入宫的牌子,进来后却是奔着司礼监去的。
时序不想被赫连部落的人纠缠,索性从宫里逃出来。
再一打听,原来赫连王子还派人去了时府,如今有好几个北地的使臣,将府上的正门偏门都堵上了。
时序:“……”
真晦气。
他实在疲于应付,索性找人为他易了容,只是在脸型上做了微微修改,被熟人看见能一眼认出,但换成赫连部落来的人,因双方只是初识,便很难认出他来了。
听他将白日的事一一道来,时归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不想他们了。”时序说,“前几天京南宅子的管家不是派人来报,说宅子后面的果园打理好了,不如今日去看看。”
时归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道:“还有拨霞供肆,听说又出了好几种新口味的锅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们也不在那儿吃,就简单瞧上一眼。”
“听食肆的掌柜说,自打入了冬,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远超周围几家酒楼和饭馆,开春后客人虽少了点,但每日饭时也能坐满人,这半年来可是赚了不少。”
说起拨霞供肆,则是去岁秋日新开的一家专做锅子的食肆,取自“浪涌晴江雪,风翻晚招霞”一说。
这家食肆开得悄无声息,等入了人们眼时,店里的锅子早成了食客老饕们心心念念的美味。
听说食肆的老板是外地人,自买了铺子后,放了两三年才着手打理,哪成想不鸣则已,一鸣就是个大的。
论起吃锅子,许多富贵人家在冬天都有这个喜好。
但他们还是头一次知道,除了清补滋养的鸡汤锅,还有酸爽开胃的酸菜锅、热辣冒汗的麻辣锅、风味悠远的腊肉锅……说一句千奇百怪也不为过。
就在食客们猜测铺子的老板是何方神圣时,殊不知拨霞供肆每月的营收,都分毫不差地进了时府。就连时序也没想到,不过拿来哄女儿开心的一家小食肆,竟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成为京城人尽皆知的美食新风尚。
而时归原只是突发奇想,将自己喜欢的几种吃食做成锅子,又或者煮进汤里,做成新的锅底,不想受欢迎至此。
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听到时归再次提及,时序笑问:“可是又馋锅子吃了?”
“那倒没有。”时归老实说,“昨天晚上才吃过,短时间内我是不想再吃了,我就是想让阿爹看看,铺子里有好多好多人,能赚好多好多钱。”
时序感到奇怪:“我可有短你钱财了?阿归怎开始在意铺子的营收了,还是想买什么东西,手上的钱不够花了?”
细数他这几年给时归置办下的东西,光是京城里的资产就不下十处,另有京郊的庄子,以及临近郡县的田地商铺,零零总总加起来,甚至都抵得上好几个时府了。
时序之前还听说,这几年南方的生意很好,他便委托了当地有经验的富商,帮忙在南方做些生意。
这些生意仍是以时归的名义做的,一应所得没有送回京城,而是继续投在了新生意上,据那富商来信,他打算用这笔钱买下一整条街,将原本的生意再做扩大。
只是京城距离南方太远,路上难免出现变数,所以时序虽安排了这些,但还不曾与时归说过。
但即便如此,单是他每月拨给时归零花的银子,不说几千两,那也是有几百两的,总不该又缺了钱财。
时归摇头:“都不是,我没什么要买的,也不缺钱。”
“我就是、就是……”她竟露处几分羞涩,“我就是想叫阿爹知道,我也能赚钱了,虽然铺子是阿爹买的,掌柜和小二也是阿爹找的唔——那我也有出主意的!”
“阿爹你瞧。”她趴在时序身上,仰头细声道,“我才九岁,就能帮阿爹赚钱了,等我再长大些,肯定更能干。”
“到时候我便能赚更多的钱,全给阿爹花!还要买更大的宅子,好把阿爹接过去养老!”
一腔孝心,实在让人感动至极。
可是。
时序:“……”
若是没记错,他今年还不到而立,怎就要考量养老了呢?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苦笑几声。
最终,他到底是受不住时归那双真挚动情的眸子,一手扣在她脸上,一手把她往外推了推。
时序假装感动:“好好好,阿归可真是爹的贴心小棉袄。”
既然说起赚钱,时序也不介意多说几句。
他顺势问了时归对拨霞供肆的了解,然几句问下来,时归除了知道食肆赚钱,至于赚多少、周转如何,却是一概不知。
时归理不直气也壮:“那、那只要不亏钱不就行了吗,赚多了我也高兴,赚少了我也高兴。”
“那怎么能行?”时序故意逗她,“阿归不是刚说赚钱给我花,那我每月的花销可大,仅一件常衣外袍,就要上百两银子,就按每日一套来算,这一月也要上千两了。”
“阿归若是赚的少了,可如何够我花?”
“啊?”时归傻眼了。
她下意识看向时序身上的衣袍,以她的眼见,那是不管怎么看,怎么都是平平无奇的。
既没有花样纹饰,也不是什么珍惜颜色,最多也就摸着柔软些,绣工精湛些,如何会到上百两银子呢?
时序指了指自己,又说:“这是从两浙买来的水纹锦,一匹锦布就要大几十两,再加上绣娘的工钱,和运来的路费,只要二百两左右,就能将这身买下来了。”
“倒也不算太昂贵,阿归觉得呢?”
时归:“……”
她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那我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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