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正在身边人又要再度劝谏时,赫连勇却是突然发难,一脚将人踹飞出去,怒道:“住嘴!”
“你当孤看不出来吗,孤用得着你说!”
想他在赫连部落乃是父王最看重的儿子,便是兄弟众多,也从没有人能与他争锋匹敌,父王之下,属他说一不二。
然自从来了大周,皇帝对他态度尔尔也就罢了,连底下的臣子也有样学样,对他不见多少看重。
如今竟连一个太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赫连勇双拳紧握,心头怒火蓬勃而起。
最终还是此行目的将他神志唤回——
若无法娶到大周公主,他连万俟部落都无法拿下,谈何统帅北地十八部,召集大军,再挥师南下。
许久沉寂后,终听赫连勇再次开口:“走,先回使馆,待猎场武比后,再做商议。”
“那公主……”
说到赫连晴,赫连勇脸色又难看起来。
然他的态度与之前已截然不同,心底再没了担心和忧虑,只余一抹挥之不去的厌烦。
“是她自己不知收敛,行事出现纰漏,白白给了人话柄,便是被捉拿审问也是她自找的,与孤何干?”
“啊?”众人不知他为何会一下子换了一种说辞,登时愣在原地,半天才磕磕巴巴道,“可、可公主——”
“住口!”赫连勇不耐打断道,“我们乃北地贵客,公主在牢中最多也就是吃点苦头,丢不了性命。”
“往后关于公主的事无须再与孤说,等她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直接将人关在使馆里就是。”
眼看他拂袖走远,余人面面相觑半晌:“……是。”
另一边。
等时序带人匆匆折返,并不意外酒楼里已没了先前几人的身影,只因他们身量显眼,一路问过,总有对他们有印象的。
那几人始终在京南走动,仿佛没有目的地,经常出现在一个地方经过两次的情况,偶尔因各种原因与摊主发生争吵,以至于许多人都记得他们。
还有一位眼睛不好的嬢嬢说:“他们说什么、什么赫连部落,说他们是赫连部落的人,不能惹他们……”
嬢嬢一个人守着锅炉,自不敢与几个壮汉起冲突,为了尽快将人打发去,连烧饼钱都没收。
她对司礼监也是心有畏惧的,但对那几个壮汉的怨怼暂时冲淡了这份畏惧,叫她面对司礼监众人时,也能断断续续讲出话来,最后再添一句:“他们一看就不像好人,大老爷们可一定要抓住他们啊!”
时序的目光在她的摊位上转了一圈,开口问道:“刚刚那几人欠了多少烧饼钱?”
嬢嬢不明所以,却是利落地给出一个数字。
下一刻,便听她身前的男人冷声吩咐道:“拿一钱银子来,给了这位大娘。”
碎银角落在簸箕里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眼睛不好的嬢嬢及时捕捉到,一时惊诧不已。
等她再回神,司礼监众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街尾。
“这——”嬢嬢将簸箕里的碎银角摸出来,半晌说不出话。
而她左右的摊主们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上神色几经变化,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那是司礼监的大人们吧,跟传闻中真是大不一样……”
这话引得众人共鸣,便是嘴上没说,点头却是少不了的。
至于被百姓们心里念着的司礼监大人们,则是按着嬢嬢的说辞,一路左拐右拐,终在一处有点熟悉的巷子里寻到他们。
早在发现他们的时候,甲兵们就三三两两散开,不动声色地将前面的道路拦住,只待掌印一声令下,就能将人拿住。
除非他们不走寻常路,要往两侧的宅院里翻。
——等等!
这个念头刚在众人脑海中浮现,他们便是猛地一惊,前不久才升起的点滴熟悉感化为具形,直指向南侧的宅院里。
而跟在时序左右的时一也恰时开口:“大人,那好像是小妹的新宅。”无需多言,时序只会比他们更早意识到。
联想到这一路走来听到的说辞,除了那位卖烧饼的嬢嬢,更有不下三人,都有提过一句。
“他们说他们是赫连部落来的贵客。”
时序心念微沉,抬了抬手,示意甲兵暂缓行动。
而他站在原地沉思许久,其间眼睁睁看着那几位壮汉在观察过环境后,接连翻过京南新宅的围墙。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时一和时二皆是噤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时序开口道:“去点死士来,将这几人给咱家盯紧了。”
“咱家倒想看看,他们自诩赫连部落来客,放着光明正大的使馆不住,如何要潜入阿归的宅子里。”
“赫连部落……呵。”
若说他之前还对几人的说辞有几分相信,到此则全是怀疑了:“还有他们到底归属哪个部落,再探!”
时一屏息:“是。”
“再派人将今日问询到的百姓打点嘱托一番,莫泄露了今日的行踪。”听他的意思,这便是不打算今日拿人了。
对于时序的决定,旁人只会遵从,连问也不敢问上一句。
就在司礼监风风火火地调查办差之时,时归也给皇后娘娘问过好,跟着周兰湘回了落绮殿中。
两人只在殿里坐了片刻,就一致决定再往落羽殿走一趟。
距离那日的接风宴只过了一日,但有关赫连部落的变化却是极多,周兰茵或有她自己的消息渠道,但身处后宫,总有些许的不便利,时归她们前去,也能两厢交流一番。
这不几人才碰面,就听周兰湘急不可耐道:“我刚刚又跟母后问了问,没好直说皇姐的婚事,但也打探了母后对赫连部落的感官,抛却赫连公主不提,母后对王子也没什么好印象。”
“也不知那王子在前朝做了什么,惹了父皇不悦,这不又转告了母后,连着母后也不喜起来。”
“这个我知道。”时归开口,将时序说给她的重复了一遍。
暂且不论赫连勇的行为如何,但只要能让皇帝皇后不喜,那对周兰茵来讲,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周兰茵紧张地捏着帕子,缓缓道:“今早母妃遣人传我过去,也不知母妃从哪得知的赫连部落的事,对我又是好一番叮嘱,叫我哪怕寻个庶民嫁了,也好过嫁到北地去。”
能被她唤作母妃的,自是她的生母顺嫔。
顺嫔因身体不好,极少插手殿外的事,也不知是谁将赫连部落求娶大公主的事传过去,让她好一阵心忧,只在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就着急忙慌地将女儿叫了去。
听顺嫔说,她还想着再去求一求皇帝皇后。
若能叫顺嫔出面,自然能替周兰茵多一份筹码。
只是在她去见顺嫔时,她全程只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中间就见母妃咳了两回血,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这番场景,让她如何忍心再叫母妃劳心。
周兰茵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母妃近来病情加重,我不敢再让母妃操心,只能先草草应了,又吩咐了母妃身边伺候的人,叫她们多多注意些,莫再让这些琐事传进母妃耳朵里。”
“原先我只是害怕自己命途,可现在又不得不多考量着母妃,倘若我真逃不过远嫁的命运,且不说我如何,只怕母妃先要受不住打击,就此——”
她不敢将那严重后果说出口,心头一阵惊悸,捂着胸口缓了许久,才将那股子后怕压下去。
时归入宫的次数不少,却一次不曾见过顺嫔娘娘。
莫说是她,就是周兰湘生长在宫里,与顺嫔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回顾她这几年的记忆,顺嫔的面容已然模糊。
但顺嫔身子不爽利一事,她们或多或少都听过。
对于周兰茵的担忧,两人除了宽慰两句,也做不出别的。
最后还是周兰茵说:“罢了,先不想这么远了。”
“你们来得正好,我另外还听见一事,据说赫连部落的人欲与大周将士比试一番,就安排在这几日。”
“也不知父皇有没有答应,比试的地点又将设在哪里。”
“若只是在皇城,那是最好,皇城兵马司比试从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我也不必担心需陪同了。”
“可是——”
“春猎也就在这阵子了。”时归与周兰茵想到了一处去。
周兰茵苦笑:“正是。”
“我只怕这场比试会被安排在春猎场上,往年的春猎,凡皇室子嗣都要到场,我之前已称病逃过接风宴去,总不能再称病,难道真的要跟赫连部落的人碰上吗?”
对于周兰茵说到的比试,因时归她们也是头一次听说,并没办法给出什么好的建议。
她们当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出保证:“茵姐姐你别害怕,哪怕真的不得不与他们对上,我们也肯定会陪着你的。”
“赫连部落的人再怎么无礼,总做不出当众唐突的事来,到了私底下,我们再多找几个人,一定将你保护好了,坚决不与他们私下里见面,将所有流言都扼杀在摇篮里。”
周兰茵思虑良久,只能点头。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眼见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归才和周兰湘告辞,一路无言。
到了第二天,时归和周兰湘是一起去的官学。
然一直到教习们到来,她们也没见到李见微的身影。
还是下学后才知,原来长公主府来人替李见微告了假,也没说歇多久,总之就是不来了。
大公主那边的事尚未解决,李见微这边又出了事。
偏偏无论是时归还是周兰湘,她们最多也就是顾着自己,在见不到时序的情况下,两人一下学就会被带回宫中,根本没办法亲自过去打探消息。
好在卓文成相较于其他人自由些,他包揽下去长公主府打探的重任,说好一下学就以探病的名义过去。
然而一连两天,卓文成都没能踏入长公主府。
第一天出来的下人说:“小姐卧床不起,恐难以招待公子了,公子的一片好心,小姐已是知晓,公子请回吧。”
第二天的下人就更直白了:“回公子,长公主有令,小姐重病,不宜见人,公子日后也不必再来了,小姐是不会见你的。”
到了这儿,几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说什么因病告假,恐怕是长公主将人扣下了。
最让人难过的是,不等她们把李见微那边的事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宫里又传来消息,说是要在春猎上与北地武士比试一番,而春猎就在一日后。
到这日,时归已足有三天不曾回家,也不曾见过父兄。
春猎的日子每年都是固定的,即便今年有北地来朝,礼部也是照旧安排着春猎,只要皇帝一点头,随时都能出发。
大周的春猎最是浩大,上至皇亲贵族,下至文臣武将,加上随行保护的士兵和伺候的宫人,每回都有上千人。
此番随行的后宫妃嫔虽只有五人,但几位皇子皇女都是跟着的,除了去年新添的一位八皇女,因为太小才被排除在外。
又因这回的春猎开始得太过匆忙,时归和周兰湘甚至没能去大公主殿里问上一句,就被匆匆塞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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