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三春
“唔——”耳侧传来细细的呢喃,明窈眼睑微颤,终于合上眸子。
一夜好眠。JS?
第三天,收割的队伍又添了二百号人,他们赶着晨光就发出了,身上只带了两个水袋和一个干馍,又是一夜辛劳,终于将视线所及的青麦全部收完。
连续三日的劳动成果全部堆积在仓房周围的空地上,麦穗堆得半人高,拥拥簇簇挤作一团,放眼望去,连仓房都被麦穗遮掩了大半。
单看这些,大家已经能预料到之后几日的繁忙,但没有任何人说丧气话,反而嘴巴咧着,白花花的牙齿露出来。
“好,可真好,那么多青麦,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首领!我之前就专管打麦晒麦的,我瞧着天色,之后两天全是大晴天,正好能把青麦都晒了,
狄霄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能看天象。
他眯着眼睛找了半天,终于找出说话的人来,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看着有一定年岁了,前几天收割时也没有他。
“你你什么名字,你会看天象?”狄霄把人喊出来,问道。
“我叫图其耳,我会看天象!”图其耳指了指天,“首领您看,这天上群星璀璨,星光周围亦无光团,且天上无云,一看明日就是个大晴天。”
“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图其耳肯定地点了点头。
“……”狄霄沉默片刻,莫名有些不太信任。
说起来预断天气变化,狄霄也略通一二,但他都是通过草原上的动物来判断的,对于观天辨天气,还是头一回了解。
他没有直接论断,而是看向喧嚷人群:“还有谁能通过天空预断天气吗?”
底下仍是一片嘈杂,但过了一会儿,两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从人群里挤出来,狄霄对他们又印象,这两人是从大越边城救来的。
“首领,我们也懂一点。”两人一个叫郭文一个叫席光。
往上数三代,郭文家还出过钦天监,只不小心开罪了贵人,被问责夺了官位,打发出宫了。
狄霄问:”图其耳说的对吗?”
郭文竟也点了头:“图其耳大哥说的没错,但除了夜观星象,也可以通过白日云团来预断天气,若云团又白又高,未来一段时间皆是晴天。”
“古语有言,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席光补充说,“首领可还记得今日漫天晚霞,不就是好天气的兆头。”
说完,席光又道:“这许多奇妙的智慧都是古之先贤总结出来的,不光我们知道,公主兴许也了解一二。”
听他提及明窈,狄霄一顿:“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敢当不敢当,能帮到首领就好。”两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直到退回到人群里,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模样,半天回不过神来。
图其耳被质疑了也不生气,只搓了搓手:“首领您看,我能帮着打麦吗?”
狄霄说:“自无不可。”
不光图其耳,就是有其他想帮忙的,他也一律应允,只丑话说在前头:“明天我会安排人带着大家一起,并非是不信任大家的本事,但族里的空地有限,肯定要合理利用起来。”
“理解理解,都听首领安排!”
等族人们的兴奋劲儿过去,疲惫感后知后觉的出现,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先后回帐休息。
狄霄几人走在最后,他们也累了一天,实在没有精力安排明日之事,只约定好明早提前见一面,再做商议。
回了王帐,明窈还在伏案清点仓房账目。
今天有族人在外猎了七八只野兔,野兔皮毛纯白无一点杂色,不管是家里自用,还是卖给大瑜人,都是很好的料子。
狩猎的族人分得两只野兔,其余都收归仓房,此时明窈就是在记录。
狄霄打了热水回来,放在一侧等明窈使用。
而他自己却端了两盆凉水出去,从头浇下,一天的热气就这样散了。
等他再回来,明窈已收拾好账目,看他发梢还在嘀嗒水珠,不大高兴地皱了皱眉:“首领又用凉水冲凉了?”
“……不小心忘了。”狄霄稍有心虚。
现在天气转凉,族里有不少身体较弱的老人孩子都染了风寒,医官和巫医也再三强调过,换季之际千万注意保暖,莫要贪凉。
先前明窈就说过他乱冲凉的问题,只一眼没看见,狄霄又故态重萌。
看她隐有发火的迹象,狄霄赶紧弥补:“我先去擦头发,麻烦公主给我煮一壶热水吧,我睡前多喝些热水,总行嗯……会好一点吗?”
这般,明窈脸色才好一些。
她就在帐里点了小灶,不一会儿就听到水壶的嗡鸣,热水被转移到茶壶里,想了想,她又在里面撒了一点赤糖。
等她将赤糖水递过去,狄霄已经在老实擦头发了。
狄霄心思根本不在上面,抓着布巾胡乱擦着,一边问:“我听族人说,有人总结了许多预断天气的规律?”
“是啊。”明窈歪了歪头,“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看云看霞光这些?”
得了狄霄的点头后,她又说:“那我记得一些,还有蚯蚓蚂蚁春雀……”她絮絮说着,说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还会忍不住笑笑。
狄霄把头发擦净也不动弹,就坐在她身边,小心听着。
就这样讲了半个时辰,明窈嘴中干渴,停下喝了口水,又看时辰不早了,便说休息。
一晚上下来,狄霄又涨了许多见识。
看着他求知的模样,明窈有些窃喜,转头又想到:“首领就不跟着学学大瑜话吗?之前不还说要尽早学会大瑜话,以后去关内也方便吗?”
“你是说,这样说话吗?”狄霄问。
“是呀,说得还挺好……嗯?”明窈猛地回神,不敢置信地望向狄霄,“首、首领,你刚才在讲大瑜话对不对?我听到了!”
她无法表达这一刻的感情,有点奇妙,又有些奇怪的感动。
明窈是以大越公主的身份出嫁不假,可她根本没有在大越生活过,即便有着某些血缘,对大越皇庭也没什么归属感。
相反,在大瑜的记忆再不好再不妙,终究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现在,她最在乎的人,说着她的家乡话。
她反手扒在狄霄手臂上,仰着头,不停追着:“你再说一句,狄霄你再说一句嘛,我想听一听。”
狄霄笑笑,闭口不再言语。
明窈不解:“我明明没见过你去族学的,你怎么突然会讲大瑜话的……说得可真好听,首领是不是在学堂外偷听我讲课了?”
实话实说,狄霄的大瑜话也就能听懂听清罢了,真要说好听,到底还带了一点草原的调子,也就是明窈情人眼里出西施,滤镜过深罢了。
明窈缠了好久,才听狄霄再开尊口:“想听什么?”他仍在说大瑜话。
“什么都好……”明窈痴痴地望着他,“你喊我的名字可以吗?我叫明窈,狄霄你喊喊我。”
她略有羞赧,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改口道:“你要是不愿也没事,随便什么都好,我——”
“窈窈。”狄霄蓦然开口,看着明窈怔愣的模样,又重复一遍。
本以为明窈听了会更高兴,然几息过去,却见小媳妇儿眼尾滑过一抹亮光,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闪而过。
狄霄心头一紧:“怎么哭了?”
明窈慢吞吞地摇着头:“没有哦,我没有哭。”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哑掉了,配着那双泛着红意的眸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她弯了弯眉眼,哪怕眼尾泪光不断,但整个人都是高兴的,连眼泪都是欢喜的泪珠。
狄霄不知她是怎的,但只要不是难过,随便如何都好,他将桌上的最后一点赤糖水一饮而尽,反身将明窈抱起来。
“走了,去睡觉。”他已恢复了草原话,垂眸在明窈耳尖亲了亲。
明窈虽被满足了心愿,但直到睡着都有个未解的难题——
狄霄是怎么学会将大瑜话的?
却不知,狄霄虽没有去族学,但经常在族里听见其余人练习学堂上的所学,或许一人学的不好,但许多人零零散散地拼凑到一起,也能凑出一句正确的话来。
再加上他无事还能总结一二,一来二去的,也能说些简单用语了。
像苏格勒阿玛尔等人,都是老实在学堂待过的,只他们身上的琐事也不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头来也没学进去多少。
弄到现在,反而是狄霄这个一次没去过学堂的,对大瑜话掌握得最精。
狄霄享受着明窈的崇拜,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就无足道也了。
转过天来,明窈醒后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才发现被褥已经凉了,而帐外也比平时更喧杂些。
她昨晚不小心落了泪,此时眼眶还有些酸涩,只好用温水帕子敷了敷,这才换好衣服出去。
出帐一看,原来是族人们在打麦晒麦。
大家都是打麦的熟手,只是在速度上有些差异,索性也不急,大家乐得参与,狄霄也就没阻止,就连他安排的人也只管晾晒的位置,到底怎么麦粒打下的,则是全然不管的。
一路走过,许多人都在同明窈打招呼。
还有那心急的在问:“公主可知这青麦怎么吃,也跟小麦似的吗?”
“差不多吧,不过火候有些诧异,要是用青麦蒸馒头什么的,多半还要加一点小麦粉,我也是第一回遇见这种青麦,了解不多。”
明窈笑说道:“阿姑你们在吃食上更厉害,快些研究出新吃食吧。”
阿姑们被她夸得笑个不停,闻言只觉动力更足,不管有没有信心,当下只管应着:“好!就看我们的吧!”
青麦因没有外壳,就少了挑拣麦麸的步骤,这样在晾晒上能少不少时间。
幸好之后两三天,天气一直清朗,万里无云,连太阳都高高挂着。
负责看管麦粒的族人定时翻晒,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能将晒干的麦粒收起。
族人们一边称重一边将晒好的麦粒装进竹篓里,为了这些青麦,他们还提前腾出三座毡帐,底部和四周都搭好架子,防止久放受潮。
前一天的晚上,加上第二天的上午,小二百个人一起行动,共收出四十万斤青麦,抛去碾压过程中的磨损,最后至少能出三十万斤青麦面粉。
望着被堆积得满满当当的仓房,明窈长长舒出一口气。
“要开始碾磨面粉吗?”明窈问。
狄霄思虑片刻:“开始吧,先抬出去五十筐,每家派一个代表来,各家分两捧,先看看大家对青麦的适应度。”
明窈了然,很快喊了狄宇过来,她和阿玛尔在前分发,狄宇记录。
其中有一家派好几个人来的,因人数实在太多,狄宇记着记着也忘了,还是后来查账的时候才发现,但左右不过两捧青麦,到底没过分追究。
又过两日,各家的青麦差不多都碾磨好了。
厨房里全是在用青麦粉做吃食的,或是做馒头或是蒸羊肉包,或者也有简单粗暴做干馍的,无一例外,全要加一点小麦粉才能让面团成型更好。
直到这天晌午,明窈突然被金花阿姑喊来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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