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
闻思蕊的这个闭门羹是吃定了。
陶娟拦在病房门口不让她进去。
她倒也是不急,反倒是笑眯眯的望着陶娟:“你应该知道成先生找了我们做代理人,现在不让我们跟时小姐见面,不见得是件好事。”
“时小姐说了,有什么事情去跟她的律师说。”
“是吗?我们江总说,有些东西还是不方便给外人看,”闻思蕊从包里掏出文件递给她:“那劳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时小姐。”
闻思蕊的不纠缠倒是让陶娟很意外。
她拿着文件进病房交给时月:“江意的秘书送来的东西。”
时月靠在病床上,伸手接过。
并未急着看,而是吩咐陶娟:“你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陶娟出去,她拿着文件丢到了一旁的柜子里,没有丝毫要看的意思。
不论江意现在送什么过来,目的都是为了扰乱她的计划,明知如此,还有什么看的必要?
不论如何,她跟成文的这场斗争,一定要赢。
“你说,成先生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找律师吗?
怎么会去找江小姐?”
“因为他知道,找律师他赢不了,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胜算,”时月胸有成竹。
这日,冬至。
陶娟晚餐带了饺子过来,时月一看到保温瓶里的饺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伤心事,一滴清泪,砸在了保温瓶里。
【吃点饺子吧!】
【别哭,女孩子哭起来会让人心疼】
【这个家会给你温暖的】
【乖!】
多年前的傅家,是她人生中短暂得到过温暖的地方,可如今一切都成了幻影。
该怪谁?
自己?
还是父亲?
还是心狠手辣的傅奚亭?
“你怎么了?”陶娟见时月突然情绪失控,有些不知所措。
时月擦了擦眼泪:“没事。”
第356章 怎么办,我想扑倒你
“夫人,别等了,少爷不会回来的,”闻栖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孟淑,轻声规劝。
往年的冬至,即便二人闹得再不可开交,也会一起过,可今年……不似旧年。
夜幕降临,不见归人。
孟淑说到底,对傅奚亭还是有所愧疚的。
只是这份愧疚,藏得深罢了。
“我最近时常做梦,梦见他刚出生的时候,梦见他父亲还在,”孟淑红着眼眶望着远方,可这地方,再远不过也就是院门的距离。
“你说我当初要是没有干那些荒唐的事儿该多好。”孟淑说着,低垂首,悲鸣声从嗓子里呜咽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人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闻栖弯着身子,抚摸着她的背脊,轻声规劝:“先生会理解的,他是这个世间最善良的人。”
“他理解无用啊!我自己身在牢笼,灵魂被困在那一隅之地,没日没夜的梦境让我分不清真假,理解又有何用?”
孟淑的哭泣声宛如深冬夜晚的小猫嚎叫。
凄惨得令人心里发怵。
孟淑这一生也是过得极其悲惨的,年少听从家里的安排结婚嫁人生子,成年之后不甘困境努力斗争,最终也不过是成为家族的一颗棋子。
人生行之半百,寿命将至。最终换来的下场不过也是孤苦一人。
没有爱人,没有儿子,冒着高龄产妇以失去生命为代价生下来的孩子,最终成了别人的儿子。
她看起来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可实则这一生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惨吗?
不惨。
她生于豪门,长于豪门,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责任,她的使命。
你想享受这个家族给你带来的一切好处,但又不愿意承担它给你带来有悲痛,这是不现实的。
言情小说中的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有巨大差距的。
现实世界中的豪门女性,有几个是能随心所欲为自己而活的?
年少时父母算计,成年之后哥嫂算计。
“是我对不起他。”
闻栖除了安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此时此刻都化成了沉默。
2010年行至末尾。
傅奚亭与江意二人虽然身处困境当中。
但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
二人的关系因为孟谦的这件事情越来越近。
人生的挫折一旦重合。
仇人也会变成队友。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是有对方的存在,只是碍于前程过往的一些恩怨一直没有捅破壁垒。
现如今,一切刚刚好。
10年的冬至,是多年之后傅奚亭在自传中重点写的日子。
这日,江意晚间下班归家,路过超市门口时进去买了材料。
回家换上家居服,便开始钻进厨房忙碌着。
傅奚亭夜间来时,只听见一楼厨房传来剁肉的声响。
男人站在楼梯口,远远地望着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分。
那段不可多得的温馨岁月。
“回来了?”江意的腰肢被人圈住,低眸看见男人的掌心,尾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恩,要我帮忙吗?”
江意笑了笑:“我在等你。”
傅奚亭笑着松开人,洗了把手站在岛台旁。
江意递了双筷子给他,二人如同往常夫妻一样站在一处包饺子。
豫园虽好,但到底是少了一些人间烟火气。
如今二人住在别墅里。
自给自足,倒是多了一份和谐。
“这是我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冬至,没想到是跟傅先生在一起。”
傅奚亭将接过江意递过来的饺子摆在盘子里:“以前没过过?”
“没有,小时候,邹茵他们忙,没时间管我,刚开始那几年,国内节日的气息浓厚,他们要是没有时间,会让我自己拿着碗到医院的厨房去打饺子,亦或者交代邻居给我送点饺子,再后来国内节日气息没有那么浓厚了,我连邻居的饺子都吃不到了。”
“你呢?”江意望着傅奚亭。
“我每年都会过,家族传统。”
江意眨了眨眼,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
傅奚亭用一句“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来作为这段话的开头。
“孟淑大小姐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我自幼被父亲灌输的思想是要爱护母亲,每年的冬至,我们都会一起吃饺子,但包饺子的不是孟淑,也不是佣人,而是我父亲,他给了她足够的呵护,每一个节日的仪式感都必须浓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二十岁。”
江意听着傅奚亭平静的腔调,用一种近乎玩笑的方法打破了沉闷气氛:“看来书上说的也不全是正确的。”
“恩?”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人生错过一个阶段,就是错过了,再去治愈也没有必要了。
她跟傅奚亭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童年生活。
但这两种童年生活,并不能代表什么。
唯一能给他们带来的利处,就是会让他们警醒自己,不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傅奚亭失笑。
指尖沾了点面粉直接糊到江意的鼻尖。
江意效仿,傅奚亭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江意的魔爪。
“2006年出差国外,一场国际绑架案,最终谈判失败告终,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死在了父母跟前,那天我心情久久难以平复,莫名其妙的神经触动打电话给邹茵,恰逢那日是国内冬至,我电话过去时,原以为会得到邹茵的关怀,但没有,电话里,我听到了她的助理询问是谁的电话,她告知是女儿,助理问她要不要将女儿喊来一起吃饺子。”
“我才知道,那天是冬至。”
“于是那晚,我疯狂地想吃饺子,好像吃到饺子了我就能忘记那个小孩被爆头的场景,能忘记父母抱着孩子的尸体失声痛哭的场景,我走了四条街,从八点一直到十一点,几乎走遍了整个肯尼亚。”
“都没找到,于是、林——,”江意话到这里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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