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夏南北
朱芸却抢过来一把扎在郑医生身上,尖叫着:“我不要手术,有人要谋杀!”
护士们纷纷上来,但是朱芸却冲了出去,顺便将那份文件给带走。
“拦住她,”郑医生睁大眼睛厉声道。
可是谁能想到朱芸是孕妇,刚才还疼的被人推进来,如今脚步灵巧地躲过所有人的围堵,打开手术室门,然后她又成为踉踉跄跄的模样了……
褚申宇刚一路飞奔而来,其还没喘一口呢,就被褚母告知刚才护士让签署同意手术的文件。
因着护士催促得紧,说事关两条性命,耽误不得。
褚母心慌意乱,只能咬着牙签了,还不停地嘱咐说:“护士,大人和孩子能保就都保下,实在不行保大人呐!”
这会见儿子回来,褚母腿一软差点没滑递上去,哭腔道:“申宇对不起,妈没护住你媳妇儿啊……”
她话音刚落,朱芸凄惨的尖叫响起来,人也到了跟前:“褚申宇、妈,有人要杀我……”
褚申宇一手搀扶一个,铁青着脸“怎么回事?”
“我肚子就疼了一会,已经不难受了,刚才娃还踢了我下。但是医生就是按着我打麻药,要做手术!”
朱芸气急地说道:“你是没见,我刚进去她就可个劲地要按我肚子。呵,我肚子本来没事,也能被她按得流产……”
褚申宇在机械厂是技术骨干,地位超群。
刚才跟着的家属里,就有领导的媳妇,将朱芸送入手术室后,人就扭头寻了妇产科的胡主任来。
胡主任还带着几个实习生,也就后褚申宇一步到的。
“怎么回事?”胡主任蹙眉询问道。
朱芸连忙将文件递上去,“医生您瞧瞧,刚才护士就骗我婆婆签了合同,要给我做手术!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七个月,刚才我就是有些惊吓肚子疼。”
“也不知道你们医院的医生怎么回事,非得认为我是撞了肚子,上来按我肚子,又把脉,让安排手术接生!”
胡主任一看文件上面的数字,脸色都变了。
医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根据手术类型不同、严重程度不同等,文件上告知家属的情况也不一样。
所以每个科室的文件种类不一样,为了方便高效,大家伙通常是念文件名的。
这妇产科的三号文件,就是本科室每天接待几十上百的医生和护士,都谈之色变,因为上面比其他文件多了一条,那就是如果手术情况十分危急,为了孕妇的性命,可以考虑切除子宫!
二号文件跟这个是一样的,只有这一句话的差别。
所以医生点名这个文件,基本上有八成可能,要摘除孕妇的子宫。
可是人家孕妇现在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裤子上没有一点血迹,如何也不像是需要做手术的样子。
胡主任对左腿有些不吃力追上来的郑医生,“郑医生,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郑医生脸色难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她无奈地说:“是这个孕妇一直嚷嚷着难受疼痛,情绪波动大,可能影响了我把脉诊断。”
朱芸呵呵两声,“哪个病人面对手术情绪不波动?影响到您,将我子宫切除,我还得说声抱歉,我活该?”
“这就是你们医生的态度?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如在家里生呢,好歹还是个女人。在医院转一圈,我肚子都没了,往后怎么办?”
“别以为我是乡下人,就不懂得子宫摘除是什么!”
“如果我不是跑出来,被你七八个护士拦住,现在我说不定都活不过来!就你一句轻飘飘的影响推卸责任,杀人未遂,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褚申宇看向胡主任,“主任,我怀疑郑医生公报私仇,想在手术台上谋害我的妻子。我会请求局子里的同志介入调查。”
第59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59)
“咱们厂研究所刚出了新项目,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褚申宇冷冷地看向郑医生:“我觉得她已经遭受到敌人糖衣炮弹的侵蚀,希望组织能严查!”
好大一个帽子压下来,胡主任头上都冒着冷汗。
她行医几十年了,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不亚于致人于死地的情况!
这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医疗事故,而是定义为故意谋杀,还可能是奔着褚工和组织机密去的。
“小李、小张,你们俩将郑医生送到保卫科,等着局子里的同志来调查。记住,一定要叮嘱保卫科的同志们,对她严加看守,不能往外递消息!”胡主任当机立断地吩咐道。
她身后两个实习生应声出来,上前就拽住郑医生的胳膊。
“师父、师公,我去监督,绝不能让师父白受委屈,”顾绍东握着拳头喀吧响,气愤地咬牙切齿道。
“还有我,”开口说话的是褚申宇的助手,也算是半个徒弟了。
家属院闹得动静很大,朱芸的徒弟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自家妈、奶奶递过来的信,直奔医院而来。
褚申宇的助手们,则是跟着褚申宇一起来的,不说帮多大的忙,起码跑腿打水送饭还是可以的。
胡主任更是亲自给朱芸看病,一套检查下来,她面色更加难看和铁青,都没脸面对病人家属了,“褚工,朱芸同志和肚子里的孩子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甚至她都没有一点动胎气和流产的迹象。”
褚申宇挑眉冷淡地说:“那我请问胡主任,刚刚郑医生说得我妻子情况危急,以至于要动手术接生,应该怎么解释?”
“咱们这可是厂里的医院,每个医生和护士都是经过严苛培训考察才上岗的,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况,郑医生为什么判断错误?”
胡主任严肃地点头,“褚工您放心,我会如实向院领导回报,不管局子里调查结果如何,郑医生都不适合在我院继续工作,甚至不适合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了!”
褚申宇将朱芸和褚母先送回家,见媳妇脸色红润眸子清亮,便知道她没有大碍。
他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朱芸浅笑着点点头,扯着他的衣袖,“褚申宇,我觉得郑医生是真得被人收买了。而且整件事情有太多巧合,我来到这里,几乎不同人结怨,怎么就惹来杀身之祸?”
“放心,我肯定不会放过她背后之人的!”褚申宇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吃点东西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出了家门,褚申宇直奔局子而去。
“申宇,”一个寸头拿着盖帽扯着唇角锤了他胸口一下,算作打招呼。
“耗子,审问得如何了?”褚申宇也回了一下。
厉晨昊立马呲牙咧嘴,“你小子这是每天锻炼都没落下啊?”
随即他收敛玩闹的神色,摇摇头:“什么都不肯交代。我查看了下她的档案,看着背景很简单,一直从医甚至还有着占地医护人员的免死金牌。”
“他们这种有本事、有阅历、又有学识的人,嘴巴可不好撬开呐。”
“至于那名装修工人,人刚做完手术,还没醒过来。”
褚申宇冷着脸说:“不急,如果他们是一颗棋子,那么对方肯动用如此隐匿的棋子,不惜冒着暴漏的风险,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而且,他们所图谋的必定不小!”
厉晨昊一怔,看看他,“你是说……”
褚申宇耸耸肩膀,“我们夫妻俩一向与人为善,能被人如此针对,绝对不是普通的个人恩怨。”
“如果他们谋求甚大,那么只能是我们夫妻俩岗位特殊。”
“不瞒你说,”他凑到厉晨昊耳边道:“我媳妇给厂里省下不少粮食,这笔物资足够让人动歪心思。再有厂里研究所刚出成果,不论哪一方面,都能让人冒险谋算。”
“申宇,你是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厉晨昊立马会意,“你放心,我会带着手下的人给你打配合!”
俩人进了办公室低声商讨一番。
从褚申宇离开后,褚母在朱芸面前是自责又愧疚,“亏得你没事,不然你让我怎么跟申宇交代呐?”
朱芸轻笑着揽住褚母的肩膀,小声地说道:“妈,是我不对,之前没有对您说明,我力气很大的。”
说着她用三根手指捏住筷子,微微用力,咔擦一声壮实的竹筷就断成两半,甚至她手指用力的地方还有浅浅的凹痕。
褚母惊讶地张开嘴巴。
“您难道不好奇,当时那个恶人没将我怎么着,咋自个儿断胳膊断腿了?”朱芸手里又拿起核桃,轻轻一捏,那核桃皮整体碎裂,露出里面完整的果仁。
褚母下意识摇摇头,扒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纤细白皙的手上,只有很清浅的红印,怎么瞧都不像是有多少力气的样子!
朱芸轻笑着微抬下巴,连说带比划地生动描述了之前的“惊险”,听的褚母那个心跟过山车似的……
褚母面色苍白,没好气地轻拍她的肩膀,“你这个小促狭鬼,还安慰我呢,你确定不是让我再惊吓一次?”
朱芸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妈妈,我就是想跟您说,这种情况如果褚申宇在,他英雄救美就行,身上有个磕碰那是英雄的勋章。我不会心疼他一点。”
“但是您可千万别冲在前面,您儿媳妇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脆弱,恰恰相反,我能举得动杠铃,锤得了大虫,打得过响马贼,踹地能响成雷!”
“这样危险的体力活,您靠后站,有我呢。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端,别说褚申宇了,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褚母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哪里这么说自己的?”
“行了,妈知道你的意思,凡事都先保护好自己。快点吃完饭休息下。”
朱芸笑着点头,吃过饭回屋,继续喊出天线宝宝,一会儿看看自家男人做什么,一边瞧瞧对门干嘛。
王老太太被吓得不清,阳台上还飘着她刚换下来的裤子,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地坐在卧室里。静静抱着孩子在旁边哄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林瑾自个儿在客厅,紧握着拳头,神色不停地变换着。
朱芸被褚申宇一路抱回来,动静很大,她当然听的很清楚,也知道医院的事情肯定也没成!
前一刻她还激动万分地等待看褚家和朱芸丧气和绝望,这会儿一切落空那种挠心挠肺的不甘,对比太过强烈,让她接受无能。
所有情况全奔着她所不能掌控、最糟糕的方向而去,这会儿关于她不守妇道的传言已经在家属院里落地生根,又遍地开花!
这对要面子的王显兵来说,那就是被扒了皮还头顶一丛绿。
偏偏这件事林瑾解释不清。
不过,她眸子微微一眯,进屋翻腾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长短不一的布头。
她耐心地将布头看似杂乱无章地系在一个长绳子上,嘴里还无声念念有词,等系完后,便扯到阳台上挂起来。
朱芸捏着下巴,脑海里将林瑾刚才嘴巴每一个开合都记住了,结合着自己学艺不精的唇语,再尝试着自己发音。
赫然是:计划停止,今晚十点,研究所仓库,刺伤显兵!
她忍不住站起身,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自己怎样将确切的信息,不让人怀疑地传递给别人?
正在她转磨的时候,褚申宇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呢?”跟褚母说了几句话,褚申宇就蹑手蹑脚进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虽然紧闭双眼,但是那眼珠子不停地乱动。
他轻笑着将人捞入怀里,啄了她一口,“既然睡不着,那让我好好安慰下你行不行?”
朱芸也演不下去了,笑着睁开眼,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怎么安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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