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夏南北
“这事如果真交给局子,等真将人揪出后,人家咬住不知道破伤风,那就不能将其定为谋杀。而惠文并没有受伤,最大的可能是歹人被教育一番,不会有太大的处罚。”
众人点点头,姚云英代表说:“对,小夏老师,我们也这么想的。所以我们才虚张声势,降低其警惕心,最终还是上台完美演出,如何也不能趁了恶人的意。”
夏昭芸微眯着眼睛,又让人趁夜带着王惠文去医院,坐实受伤。
这时候就体现出姑娘们背景复杂的好处来了,彭淑兰直接拍着胸脯打包票,能开出医生确诊的单子,再给王惠文包扎好。
处理了这些事情,夏昭芸才骑着车离开。
刚远离文工团,她就被人给拦下了。
袁师太背着光,整个人阴沉地强力克制住怒火,“夏昭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如何才能先压住事情,等汇演结束后再报警?”
“为了这次汇演,我们全团上下耗费了太多心神。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切都归为零。”
夏昭芸懒洋洋地脚撑在地上,没办法人长得高挑有一双大长腿,完全能够驾驭自行车。
“袁主任,我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大对劲,不会是你做的吧?”
袁师太气得咬牙:“夏昭芸,你别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你们谁参加比赛赢得好名次,我都高兴,用得着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夏昭芸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烂心烂肺、有娘生没娘养、心跟针眼大的……”
她每说一句话,袁师太都禁不住往闺女身上套,脸色铁青,忍不住低吼:“够了,夏昭芸,你一个高中生还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就不能文雅些?怎么学着乡下村妇似的骂街?”
夏昭芸冷笑:“文雅也得对人啊。袁主任,我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事跟您有关啊?”
“要真如此,您早点说。姑娘们已经送惠文去医院了,顺道开个证明。天一亮她们也会立马请局子里的同志们来调查。”
“其实吧,我也倾向于私聊,但问题是作恶的人在暗处,心存侥幸不愿跳出来承担责任,那我们也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不可能面面俱到没有疏漏。到时候,事情性质都不同了。而您,很有可能被控包庇罪呦。”
具体哪不同,她也不知道,但是这句话唬人呐。
袁师太的脸都绿了,刚刚她还觉得是解小琴耐不住性子,一天都等不及就为达目的而手段拙劣害人。
可她不也是,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制,忍不住到这里将人堵住。
“小夏老师,这事确实不是我做的,从前天筛选表演结束到现在,我忙得脚不离地,怎么可能有时间做这事?而且理由呢?”
袁师太咬着牙耐心地解释道:“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看不惯你?那我也不可能拼着自己的工作、面子和自由不要,绕过你冲王惠文同志下手?”
夏昭芸耸肩,“我只是猜测,您巴巴解释什么?啧啧,您也知道看不惯我,所以平时没少公报私仇吧?”
袁师太气得不行,“一定要这样吗?”
“自然,我说过不能姑息恶人,这是原则性问题,”夏昭芸懒懒地道:“袁主任,您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开吧,我得赶着回家,明天还得早起呢。局子同志来的时候,我要配合调查。”
“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师太握紧拳,侧身让开。
夏昭芸讽刺笑了声:“袁主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行,您等着吧。”
袁师太头都有些晕晕的,夏昭芸怎么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只等着她被动撞上来?
不过她还存着侥幸的心理,三组姑娘们和夏昭芸也很重视这次的汇演,肯定要加班加点地训练,但凡有点分心的事情,都会影响到她们之后的发挥。
那时候一组的姑娘们还有望冲击下前三的好名次。
再说不就是被钉子扎脚,这不是多大的事情,她们哪怕咬着不放,最终查出来是解小琴做得,又能如何?
只要解小琴不知道破伤风的事,那就不能上升到谋杀。
她是关心则乱,小孩子之间打闹,甚至连记过都不用,自己干嘛要火急火燎跳出来?
夏昭芸见袁师太还在强撑着,笑笑骑着车子就回家了,希望明天她仍旧不妥协。
第102章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41)
次日夏昭芸吃过饭后,早早来了,正碰到送俩女同志出门的赵思恩。
后者跟她眨巴下眼睛,夏昭芸抿唇轻笑,去了楼上宿舍。
王惠文的脚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周围一圈姑娘嘘寒问暖地。
她正一手鸡蛋一勺子红糖米粥,前面还有一排鸡汤、猪蹄汤呢。
夏昭芸挑眉,“包裹这么严实能行吗?天气热起来了,不怕捂坏了?”
削苹果的彭淑兰顺着话就笑道:“是医生特意嘱咐护士包扎的,防止二次感染,去医院跑勤点换药就行。”
“小夏老师您是不知道,昨晚伤口处理起来多吓人!”
“因为钉子是生锈的,造成的伤口深,还带着铁锈碎屑,得一点点地清理干净。即便惠文打了麻药,也需要我们好几个人一起按着,那疼得模样,让我们瞧着都头皮发麻……”
“虽然打了针,但是医生说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感染,挂了好几个小时的水,我们才回来,您瞧瞧我们都有黑眼圈了……”
回来的赵思恩也补充了下,关于破伤风的知识,生锈的铁器并非与破伤风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是造成破伤风的细菌存在于动物消化道和土壤里,往往富含有机物的环境,也适合铁生锈,不过呢,铁器是造成伤口的最主要原因。
随即她又说了关于破伤风的来历,听得众人连连惊叹。
谁能想到古代的人们会以破伤风作为生化武器,应用于战场呢?
“那两颗图钉看似很普通,但是局里的同志们说,每一批次的图钉还是有些区别的,更何况不是所有地方的图钉都能生锈。”
“这次的凶案很明显是即时作案,犯案者没有预谋,那么犯案工具就是随手能够取来的……”
赵思恩逻辑清晰地将自己从局子同志那里,了解到的案情进展特别大方地跟众人分享。
“局子里的同志们已经将能生锈的地方标出来,回头就一一查看比照,尽快将歹徒揪出来!”
“所以大家互相配合着点,也相互监督,看看谁接近这些地方,千万别对敌人仁慈,不然下一个可能就是不小心招惹到她的你呦……”
众人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表示一定要积极配合。
喇叭已经响起来,大家伙这才叮嘱王惠文几声,匆匆往楼下赶去。
姚云英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腿脚不便的王惠文,顺带着悄悄有目的寻找行为异常的人。
夏昭芸走的时候,还碰到好几个磨磨蹭蹭其他两组的姑娘们。
“小夏老师好……”她们热情地打招呼。
夏昭芸淡淡地笑着点头,与她们擦肩而过,长腿迈得飞快,让人得小跑才能追赶上。
可自知理亏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还是没勇气自荐。
夏昭芸走过一组练习室的时候,跟解小琴来了个对视,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脚抬起来晃了几下才离开。
解小琴浑身冒着冷汗,很清楚自己怕是暴露了,想想被局子里同志拉走的后果,加上一晚上的噩梦连连,这会儿她慌得不行,直接不顾往日的忌讳,寻到了袁师太的办公室。
“你,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袁师太刚到,也是拎着心,跟丢了魂似的有一下无一下地打扫卫生。
见到解小琴来了,她赶忙将人拉进来,又探出头左右瞧瞧,见走廊里没有人才长松口气,将门给关紧。
她压低声音蹙眉说:“小琴,平时你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就稳不住呢?不管如何,你都得绷住,不能有一点异常。”
“你既然敢做这件事,怎么就没考虑过后果?现在你过来,难道不是在告诉大家你有嫌疑?”
解小琴幽幽地盯着她:“阿姨,您是害怕被我连累吧?”
“之前您说过为了我,愿意掏心掏肺。如今我也没让您做什么,只是寻您说说话,您至于跟大敌来临似的吗?”
袁师太脸上笑容一僵,忍不住继续小声道:“小琴,我这些年待你如何?除了咱们平时不一起吃住,哪个方面我没有顾及到?”
“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只要好好跳舞,其他的都交给我来。我说过让你进入总政的,就一定会办到。不过才一天,你怎么就耐不住了呢?”
解小琴捂着脸哭起来,“阿姨,我害怕……”
“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一热就做了。我,我没想害人命呀,我听都没听过破伤风……”
“阿姨,夏昭芸知道是我了,只等着证据落实,就让局子里的同志们将我带走。我不能走啊,等我回来,文工团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一辈子可就毁了,阿姨,求您帮帮我……”
袁师太看着跟自己年轻时候品性一模一样的孩子,眸子复杂地盯着人,“小琴,你跟我说实话,你真不知道破伤风的存着吗?”
解小琴身子微微一颤,坚定地摇头:“阿姨您知道我的,我平日看到书就头疼,不然也不会熬到高中毕业后来跳舞了。”
“破伤风的名字,在之前我听都没听过呢。我真得只是不想让她们正常进行演出……”
袁师太叹口气,“小琴,阿姨不反对你用心机,但是你手腕得高明些,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你这样,让我怎么帮你?”
解小琴抓着她的手腕,含着泪可怜兮兮地说:
“阿姨,我知道您肯定能行的。在我心里,您就像是我第二个母亲,一直以来您疼爱我、包容我,一心一意替我打算,比我的爸妈还要上心。”
“我有事情第一时间想到得也是您。阿姨,过了今天这个坎儿,我拜您为干娘好不好,往后我替您养老送终!”
袁师太动容地将她揽入怀里,“傻孩子,我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够平安顺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既然这是你所求,那阿姨拼了这些年的资历,也给你将事情给摆平。”
“但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阿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能耐。”
解小琴连连点头,“阿姨您放心,这次教训足够了,我以后肯定小心谨慎,与其将精力放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不如对舞蹈更加刻苦和努力。”
袁师太欣慰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的,在文工团,一直都是实力说话。孩子,你不论自身条件、天赋还是刻苦程度,都是靠前的,若不是夏昭芸一直压着你,你才是我们团里的台柱子。”
“可是世界上这么大,比你优秀的人很多,但同样不如你的也很多。”
“阿姨年轻那会就是钻了牛角尖,走了不少弯路,也有了太多遗憾,我不希望你走我的后尘。”
解小琴乖巧地应着,低垂的眸子里却并不当一回事,达到目的后,她没有耐心听袁师太老生常谈,只是应付几句便出了门。
可她刚拉开门,就浑身发凉地看到站在门口的夏昭芸,对方还冲自己笑了笑,大摇大摆越过自己进了屋里。
袁师太也是强力克制住各种心虚,冷声道:“后天就进行表演了,你不争分夺秒地训练,来我这里做什么?”
夏昭芸轻笑着上前,往她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一探,收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指宽的物件。
她漫不经心地捏着把玩:“哦,我早上不小心将东西拉在您口袋里了,这会儿想起来,自然要索要回来咯。”
说着她还摆弄了下,黑色的物件呲呲啦啦断断续续传来声音:“你怎么来了……小琴……”
不过夏昭芸只听了两声立马就关上了,似笑非笑地看向齐齐变脸的母女俩人,“天颢哥送我个小玩意,我这还是第一次用,希望没有录到什么不能听的东西吧?”
“你,”袁师太大步迈过去要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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