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敌 第63章

作者:喜了 标签: 穿越重生

  原来父皇真开始着实给小五“选妻”了,至于为什么要叫立横“掌眼”——小兰是这么想的,管他父皇多少个“目的”在里头,立横愿意“掌这个眼”,那就随她。——小兰今儿心情大起大落得该够够儿了吧,这会儿立横抱着他啫,明说“跟他父皇说得很清楚,秀儿和小兰不行!”还要多大的定心丸砸向小兰?这还不够?

  小兰听后抱着她亲得眼眶都湿润——早幸福糊汤得一塌糊涂,还顾得上什么“目的不目的”,就一条,只要立横高兴!

  从今往后,只要立横高兴,就是王道!

  好咧,小兰这会儿情绪激昂,满心满眼都是“受宠若惊”,没说在她耳朵根儿添馊主意给“老五掌眼”这件事上“雪上加霜”就不错咯!

  肯定也就没细观察到,此时,刚儿才给立横“小心挪过锦纸”的夜茉已“悄然不见”——事实,刚儿他们走向内廊时,夜茉也秘密紧随其后,“墙角根儿”里偷听了不少……

第225章

  飞砚正在和小小一起吃饭,

  一碗虎头鲨汆汤,一碗咸菜茨菇汤。都是热乎乎,这快下雪的天儿吃得正好。

  《随园食单》里提及“灵州以土步鱼为上品,而金陵人贱之,目为虎头蛇,可发一笑。”虎头蛇即虎头鲨。这种鱼样子不好看,而且有点凶恶。浑身紫褐色,有细碎黑斑,头大而多骨,鳍如蝶翅。

  最近宫里多从灵州当天运来新鲜虎头鲨,也是做汆汤,加醋,胡椒多放。搞得一时虎头鲨成了抢手货,大都不少大饭店都开始推这道菜。

  虎头鲨汆汤,鱼肉极细嫩,松而不散,汤味极鲜,也开胃。小小最近经常胸闷,喝这个倒正好。

  咸菜茨菇汤也是“鲜”著称,腌了四五天的新咸菜最好吃,不咸,细、嫩、脆、甜,难可比拟。

  茨菇呢,微苦,

  伙一起,同样开胃,也暖怀。

  吃得好好的,小小忽然放下筷子。飞砚见他还是捂着胸口那儿,忙问,“还是不舒服么,找老汾来看看。”

  小小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看了也没用,又查不出个所以然。”

  也是,小小身上有许多“查不出来的毛病”,就拿他这“哑巴”来说——你以为他一直真能装这么长时间,都骗过了父母?肯定不是。他天生是“哑”,十五岁前就是不能说话。只不过,突然一天就出声儿了!他也只从那天开始“装”,到现在。

  这胸闷也是阵阵儿,不过近段不知咋搞,来得特别频繁,今儿又格外难受,像一口气憋着,愣是出不来!

  “你吃,我缓缓。”小小两手交握撑在额前,合眼轻轻呼吸。

  飞砚肯定也不得再吃,放下筷子,两手放两腿上,担忧看着他。

  “最近,黄家有幺蛾子么。”小小轻声,

  尽管他没看自己,飞砚也摇摇头,特像一个小仙童——事实,飞砚着实是神童,自小给小小当“嘴巴”,对小小绝对的忠心耿耿。“没有,你放心,那边我们一直盯得很紧。”

  是呀,“盯得紧”。能不盯紧么,小小本是帝幼子,是帝最后一个孩子,本该享有最多的疼爱。就是因为“黄家”——多扎心,它还真跟“皇家”一模一样的音——这个太过显赫的母家!一出生,反倒被帝“隔阂得最深”,防备,阴谋,争夺,利益,他“父族母族”两个“huang家”就这么撕扯着,让小小端在中央,不得一日安宁!

  他的母亲叫黄承天。

  上边两个哥哥,承左,承右。

  下头一个弟弟,承地,

  没有一个没有故事!

  据说黄家这个唯一的女儿,承天,美得天泣!

  出生就注定要嫁给帝的,

  帝等到她成年,娶进来,

  却红颜薄命,生小小时,大出血,死在“瑶池”——那是历代“执首帝”唯一留给正宫生孩子的地方。

  是的,帝一直没立正宫,由此,“谁是嫡出”一直存在焦灼的争论。反正黄家是无所顾忌,一直对外宣称,神烟是“正出嫡传”!——谁也不敢当面去否认他们的说法,不过也心知肚明,这只是皇家“一厢情愿”罢了,帝从未立过正宫,哪来“嫡出”?就算神烟是他唯一一个在“瑶池”出生的孩子又如何,没立就是没立,黄家再霸道,也是枉然!

  一直合眼撑着额头的小小轻出一口气,又似叹气,

  “马上又到承天的忌日了,他们肯定不得消停,一定不能漏掉任何信息。”

  “是。”

  小小从没喊过承天一声“妈”,母子缘分只有怀胎十月,一出生即分离,她对他没一分钟养育之恩,却留给他世上最沉重最危险的“外戚包袱”,没一日安宁,叫他如何对这个“妈”、对这个外祖家有感情……

  怕是这个事儿叫自己心堵,小小这时候拿出来说,碰运气地想会不会胸口的浊气疏通、舒服些,哪知,连连慢慢吐气,丝毫得不到改善不说,反倒更闷!真叫他无奈又心烦……

  这时,近卫来报,“宫里来人。”

  “谁,”飞砚问,

  “养思。”

  小小都抬起了脸,睁开了眼,不过眉心蹙着,与飞砚互看一眼——养思殿当然有他们的人,那绝对是最机密!出什么事儿了?这人这个时候冒险前来!……小小起了身。

第226章

  被带进的,正是夜茉。

  小小站在那头窗边,弱光源叫他的身形隐没于此,更看不清他看过来的神情。

  夜茉还是向那头的他十分恭敬一躬身,再与飞砚一颔首,知道他是小小的代言人,要回的是他的话。

  “你这会儿来是有什么要事么,”飞砚问,

  “是。因为五爷交代过,小主子这边有提及到他的,都需及时汇报……”接着,有条不紊提到了今天听到的一切……

  飞砚是距离他“身心”最近的人,加上又异于常人的聪慧,旁观者清,看得也更细致,难道,会看不到小小对立横“异乎寻常的感情”?

  边听着,也是不由望向那边的小小……

  小小抬起左手已经抚在了心口那儿,看似呼吸更急促。

  飞砚忙打断了夜茉的叙述,至于立横再与神兰如何鬼搞,夜茉也是“忠心”,照实叙说——哎,你这不是更气小小?

  “好,知道了,这些信息是得留意,及时来报,辛苦了。”

  飞砚这边才遣走夜茉——“哗啦啦!”饭桌那头传来碗盘悉数砸落的声音!

  “主子!”

  飞砚忙走去,比起一桌珍馐掀落,更叫他心惊的,是小小一手紧按胸口,大口呼吸,却依旧盛怒,“秀儿和小兰不行,不行!他们凭什么不行,我就行!!”本就喘得很,他还在吼,声儿虽不大,却因心闷疼到不行而愈发用力,“我知道这世上有不公允,但,被偏爱的就真能这样有恃无恐?就真能这样恣意妄为!”

  也怪夜茉的忠直——哎,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呗。小五自己心机深,却行事“求真求实”,教出来的人,说起话来条理分明不说,更是严丝合缝描述得就跟“眼见当场”一样!立横说了什么,一字不落再转给他听……“秀禾和小兰,不行!”小小仿佛都看得到她那霸道又“紧紧护短”的表情……

  飞砚也知道,小小此时表面的每字每句,貌似说得都是“他父皇”,其实,这样过激的情绪……完完全全就是直指立横啊!难道仅仅只是自觉“不公允”?这里面更深更不通透的纠结,飞砚就算“旁观者清”,也不敢多言。小小自出生遭受到的“情感损害”,是根儿上的伤与防备,轻易破解不了……

  只有待他自己慢慢平复。

  飞砚默默站在那里,也不敢靠近他。他一直是孤独的,也拒绝任何人的“宽慰”与“开解”。他仅凭一次更比一次的“对自己的狠戾”克服下来,把一切的委屈和伤心,吞下去!再,“云淡风轻”。最后,心变得越来越硬,血,变得越来越冷。

  果然,小小的呼吸渐渐平顺下来,可你知道,这是要凭借多强大的“自我克制与压制”!

  他依旧扶着心口那儿,弯下腰,慢慢扶起了倒下的椅子,

  坐下,

  虽说光线叫飞砚看不清他的眼色,但,知道,一定冷沉不可言,

  他慢慢开口,

  “明儿,约承右去由井里,就说,聊聊承天祭典的事。”讲着,还有些轻喘。

  “是。”飞砚又忧心又敬诚垂首。

第227章

  由井里,是黄家的家庙。

  由井,是黄家的老姓儿,他家是异族,确实也是皇族。

  元前4世纪,当匈执在武帝的征战下西迁和南移之后,这支来自大安岭东麓的游牧鲜予族由井氏来到匈执故地,以强势与匈执余部联盟,战胜其他部落,称雄北方,建立王朝,史称“北由”。

  胜利,以及胜利后统治范围的扩大,使北由的鲜予族首领们不得不投入文化思考。最明显的问题是:原族被战胜了,可以任意驱使,但原族所代表的农耕文明,却不能按游牧文明的规则来任意驱使。要有效地领导农耕文明,必然要抑制豪强兼并,实行均田制、户籍制、赋税制、州郡制,而这些制度又牵动着一系列生活方式和文化形态的重大改革。

  要么不改革,让中原沃土废耕为牧,一起走回原始时代;要么改革,让被战胜者的文化来战胜自己,共同走向文明。

  鲜予族的智者们勇敢地选择了后者。这在他们自己内部,当然阻力重重。自大而又脆弱的防范心理,一次次变成野蛮的凶杀。有些在他们那里做官的原人也死得很惨,如崔告。但是,天佑鲜予,天佑北由,这条血迹斑斑的改革之路终于通向了一个结论:原化!至此,机变,适应,山河渐固。

  站在这磅礴由井家庙前,神烟神情冷酷,他身上也流着鲜予族一半热血,深知,这个族类的底色,就是机变适应力强,但,“求变求强”的过程中,没有一次不是残酷的血路铸成!

  就像向他走来的这个男人,

  黄承右。

  他的二舅。

  拿捏着天朝大半空域机动战备力,是只真正的战鹰!

  三个强权舅舅里,神烟觉得黄承右最具“由井底色”,黄家来自“海”,他偏偏“求变”,要去“制空”!

  承右自己也提到过,他最佩服的人是“北由”道武帝由里珪。他是“北由”原化执行力最强一帝!当然,这种要“剔骨式改革”的自我挣扎,也叫道武付出沉重代价,他陷入精神分裂,自言自语,随手杀人……在神烟看来,他崇拜的,就是个疯子,对自己对他人都极不容情的疯子。

  “五爷,”

  承右走上来,持重、恭敬,微笑与他问安。

  他的舅舅们与他的“君臣之礼”从不荒废,无论内外,感受上他们就是“臣”,绝不敢僭越一步!

  但,

  自他出生,他就是他们拿捏在手上最畅快的棋子一枚,恣意筹谋摆盘。

  “二将军好。”

  神烟身旁的飞砚代言,也敬重有礼。

  都是这么喊的,分别用“大二小”姜军来称呼黄家三权臣。

  烟儿一点头,抬起双手比划。飞砚说话。

  他三个舅舅都看得懂手语,承左承右都能容得下飞砚,独承地只要烟儿开始比划,会厌恶飞砚传话,将他遣走。

  “今天请您来,商讨一下天夫人的祭典……”烟儿乖静比划,

  承右两手背后,沿着白玉雕栏旁走,“今年你母亲的祭典是得好好操办,一来是个整日子,再,”看向他,微笑带着嘉奖,“你越发有长进,前段儿对老大的反制,很精彩,相信你母亲地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

  烟儿再一颔首,

  “祭典,我会用心办。听说,大姐儿从英回来了,二姜军能否割爱,让大姐儿来帮我主持这次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