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37章

作者:朽月十五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穿越重生

  还告诉姜青禾一个采蘑菇的好地方,不在?云杉林里?,而是顺着?桦树林一直走出头,有片腐地,里?头的蘑菇长得不算特别多。

  但每个蘑菇都有拳头大,肉质特别肥厚,苗阿婆采了?就往她?的篓子里?装,“你到时候烘干了?,等大市拿过去卖,短于二十个钱别卖,那伙子人卖南边去,百来个钱都能叫得出口嘞。”

  姜青禾对老人的好意总是很难拒绝,可她?只?摘了?小半篓,实在?不好意思摘了?。

  准备到时候拿些?东西过来,有来有往才行。

  苗阿婆送她?们一直走到山脚,把那袋木耳帮姜青禾一道?拿下来,她?说:“得空就来走走。”

  “婆婆,你要好好吃饭,”蔓蔓握着?她?干枯到皮一扯就松的手,小表情很认真?,大眼睛亮亮的,“要跟我这样式的才好看。”

  姜青禾还以为她?能说出啥话来,差点没笑出声,蔓蔓一直觉得好看,就是得跟她?这样胖嘟嘟的,脸肥肥的才好。

  “好好,”苗阿婆也笑得合不拢嘴,没再留她?们,自己一个人利索得走回山上去了?。

  等到家,蔓蔓抱着?徐祯脖子,小嘴叭叭,“爹你咋不去嘞?”

  娘背不动她?阿。

  徐祯以为她?想爹了?,忙扬起笑准备说,爹也想你了?。

  就听蔓蔓叹口气说:“你不去,我累了?,都只?能自己走。”

  “小没良心的,”徐祯捏她?鼻子。

  姜青禾喊,“别腻歪了?,赶紧干活。”

  鲜木耳直接整袋倒出来,铺在?高粱篾上头,底下压得稀烂的,全拿出来,倒在?桶里?,到时候煮了?喂马骡子。

  还有采的蘑菇,趁还鲜的吃一口,徐祯将紫蘑菇洗干净,切块熬汤,松乳菇片成片,油煎一煎,配大米饭,拌汤一绝,鲜灵的舌头都尝不出其他味。

  吃完后蔓蔓还蒙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蘑菇一家可真?好吃哇。”

  夜里?还得拾掇蘑菇一家,要想把干蘑菇卖出去,靠晒干蘑菇是不成的。得先?烘,这个昨天晚上姜青禾还去跟四婆讨教过。

  挑拣出坏得不成样子的蘑菇,姜青禾拿出个竹网子,和徐祯一起用棍子把四周撑起来。

  底下搬一个火炉子,放点干柴烧,只?留燃得最烈不冒火的炭去烘蘑菇,等蘑菇上附着?的东西一点点掉在?火上,呲起一簇火花。

  等第?二天再拿出去晒。

  雨一停几乎湾里?的人都出去山里?采蘑菇了?,昨天徐祯的大伞也进入收尾,第?二天夫妻俩趁蔓蔓还睡着?,打?着?火把摸黑进山采,走了?好些?地方,采了?两篓子,又收获一袋木耳才回来。

  第?三天,就只?能见满地被翻乱的土,只?留下零星点的蘑菇。

  姜青禾也满足了?,晒干后的蘑菇总共装了?两个大袋,她?不知道?有多重,用手掂了?掂,估摸着?有个四五斤。

  蘑菇的水分太多了?,尤其刚下过雨采的蘑菇,十来斤烘干才能出一斤干蘑菇。

  辛辛苦苦忙活好几天,一斤才能赚二十个钱,姜青禾都有点舍不得卖了?。

  她?蹲在?蘑菇边思来想去,实在?不甘心,又没想出个好主意。

  蔓蔓在?她?旁边走来走去,她?也蹲下歪着?脑袋问?,“娘你要当蘑菇吗?”

  “我恨不得自己是蘑菇,”姜青禾说完,看到院子里?晒的高菊花,她?突然想到,可以做蘑菇味精。

  就是把干蘑菇碾碎磨成细细的粉末,不管撒一点在?汤里?,还是炒菜放一点,都能有提鲜的作用。

  最要紧的是,一斤干蘑菇能出好几斤的粉,姜青禾还能叫徐祯给做个类似后世那样的调料瓶子,转开能一点点撒出来,把转片拨回去,就漏不出来了?。

  至于去哪卖。

  姜青禾看向平西草原的方向,虽说不能逮着?同一头骆驼薅。

  可谁叫那群骆驼好薅呢。

  与此同时,平西草原刮过一阵凉风,领头的摸着?自个儿胳膊,他说:“咋后背冷嗖嗖的。”

第31章 麻腐包子

  平西草原的草渐短渐黄, 有几块地甚至被啃到只剩个秃瓢。而骆驼出了一层短绒毛,长得膘肥体壮,骆驼客开始捆扎草垛子,修补鞍子, 准备过几天起场向北运盐去。

  姜青禾从板车上跳下来时, 几个汉子围着骆驼, 有人跪在地上?抬起骆驼的蹄子,比比划划,领头的带顶毡帽在一边指指点点。

  “掌柜子,你们做啥嘞,”姜青禾隔了几步外就吆喝, 以前?她?说话还?细细声的,现在恨不得扯嗓子高调子喊。

  “拿牦牛皮给骆驼掌包一圈哩, 走戈壁那石子多得磨掌, 牦牛皮硬, 包圈骆驼脚掌好受些, ”领头的谈起专业来侃侃而谈, 此时一点不像没谱的。

  领头的几步蹿过来,手扒拉板车上?堆着的木伞, 嘀咕, “看来也不咋能挡。”

  “咋开, 快打开让俺瞧瞧, 大?头, 你去?喊二当家的让他?过来掌掌眼。”

  骑马先生走过来的时候,徐祯正?被一堆人围着, 活也不干了,骆驼也暂时扔在一边, 都跑过来看他?咋开伞的。

  徐祯利落地将伞往上?推,卡住扣,伞面彻底被撑开,像一朵巨大?的蘑菇,瞬间遮蔽了大?半的阳光。

  单根木杆肯定不好固定,徐祯给做了圆柱木桶和方?形板,中间掏个圆洞固定,撑开后绝对?不会左摇右晃。

  “嚯,”有人喊。

  每一把伞都撑开伫立在草原上?,骆驼客全部一窝蜂地围过来,围着伞面看有没有洞,又是拿水一桶一桶往伞上?倒,伸手摸摸有没有漏水的。

  “哎呀,这木匠把式别看年纪轻轻,活做的真板致,一点不孬,”领头的夸完又笑,问徐祯,“来你瞅瞅,这个活能做不?”

  他?从兜里掏出块马蹄木涩,形状就跟马蹄一般,用厚木板锯出来的,上?头凿出四个孔洞,到时候用细麻绳在马蹄对?应的孔洞上?绑住,能保证蹄掌不被沙砾咯到。

  “能啊,”徐祯点头,话语直白,“有锯子和钻子的话,现在就能给你做。”

  姜青禾从徐祯身后探出头,“别给钱哈,我们这交情,做个木蹄掌而已,让他?给你多做点。”

  领头的半点没被惊喜到,他?摸着自己褐衣下的手臂,毛毛的。

  尤其?听到姜青禾笑眯眯地说:“要起场了是不,今天我做顿面,给你们尝尝呗。”

  他?更是汗毛直竖,两人打过交道好几次了,都差不多摸清了对?方?啥性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妹子你有话就说,哥这人虽说风里来雨里去?,戈壁滩鬼门关都闯过,可你这一套还?是怪渗人的。”

  姜青禾笑容僵在脸上?,她?就该直截了当的,磨刀嚯嚯向猪羊,直接宰。

  “是有件事要谈,等?你们尝尝才好开这个口阿。”

  “那你还?是直说吧,”领头的怕一吃找不着北,吃人的嘴软啊。

  他?为了不直白拒绝,搜刮肚肠还?找出了句夸人的词,“你是拨吊子舌头,转环子嘴,能说会道得很。”

  嘛玩意?,姜青禾发现跟他?打交道好痛苦。

  她?取了包袱里的蘑菇粉,领头的接过来,抖了抖,没打开,他?嚷道:“啥玩意?。”

  “你转一转就开了,”姜青禾给他?展示了一遍,有个能旋开的,费时费力,后面都做了盖子口能掀开,露出里面钻了洞的盖面,粉一倒就能出来。

  姜青禾倒了点在手上?说:“山里蘑菇磨的粉,特别香,不管煮二合面条,还?是面片子或拌汤,加点盐撒把粉,准香迷糊了。”

  领头的不为所动阿,他?个大?老粗,好不好吃都能凑活,绞尽脑汁想如何委婉拒绝。

  “山野地头的东西很难卖出特别好的价格,”骑马先生接过话说,他?又伸出手问,“能瞧瞧这个瓶子吗?”

  姜青禾也不气馁,把瓶子递给他?,骑马先生开了盖,试了试能不能流畅地把粉末倒出来。

  他?沉思了会儿,才说:“进来谈谈吧。”

  “你可千万别腚子一热,就想买哈,”领头的跟在旁边一直嘀咕。

  姜青禾一听还?有回旋的余地,立马揣了包袱进帐篷,留下徐祯一个人苦哈哈在外面锯木头。

  “俺们不要粉。”

  姜青禾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这么直白的拒绝,她?差点没放稳包袱,当场“阿”了一声,那找她?谈啥诺。

  骑马先生笑了声,“你要是想当歇家的话,也算条路子,只不过还?不够沉稳。咋能别人拒绝,就把神情摆到眉眼上?。”

  “而且你要做买卖,得费劲去?找客主,这粉像俺们这种行客,也许会买,但是俺们吃啥都成,不挑味道。你最好就是卖给南边的贩子,卖给酒楼。”

  “在这里你想赚点钱,至少够自己衣食无忧的话。你得先知?道人家要啥,再琢磨你有啥。蒙人想要茶叶,湾里人要盐,庄稼汉爱抽旱烟,女人喜欢花俏的衣裳。”

  “山洼子里的山货,就算你把它说的天花乱坠,它也卖不出绸缎的价,可茶和水烟就能。”

  骑马先生原本是不会说这么多的,别人能不能赚钱关他?啥事。可跟姜青禾打交道那么久,他?觉得人谈吐举止很不错,能值得提点一二。

  帮她?忙也记着,不是口头上?说说的,不吝啬在这里就很难得的,他?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姜青禾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过说起歇家,她?觉得自己跟真正?能大?包大?揽的歇家,完全够不上?边,她?最多最多能当个说客。

  但骑马先生的话,除了让她?开窍一点外也让她?开始沉思,做事头一榔头西一榔头,没找准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真正?想要换到的是什么。

  这还?是得慢慢琢磨啊。

  姜青禾并不挫败,反而很真诚地连声道谢。

  “那来说说这个瓶子,粉不要,但瓶子很好,你可能不知?道好在哪里。”

  姜青禾确实摸不着头脑啊,她?说:“不知?道。”

  领头的也凑过来小声说:“俺也一样。”

  骑马先生取了包碾碎的黄烟叶子,展开麻纸包放在桌子上?,又拿了镇里男人抽旱烟最常用的布袋子,这种叫烟包,最后抢过领头的腰间别的旱烟筒。

  “哎,”领头的也只能喊这一声,弱小又无助,他?还?刚想点火抽点来着。

  “大?伙平常要吃烟的话,都是手撮一把,揉揉往里放,会有渣子掉下来,要是用纸卷烟丝来抽,掉的就更多了。”

  骑马先生给姜青禾示范了一把手抓烟丝,扑簌簌掉下来很多粉末。然后他?把空瓶子里装上?烟丝,那些黄烟丝很细短,很顺畅能从孔洞里出来。

  “这个瓶子能卖给烟行,但给改,改成一个大?口出烟丝,能怼着烟锅子口进烟丝那种。”

  姜青禾一拍大?腿,她?嘶了声,要不说人咋不能赚到认知?以外的钱,这完全在她?的知?识盲区外啊。

  她?突然灵光乍现,慌忙找出炭笔,又拿了张瓤瓤子开始画,那种下宽细口的款式,只要再加个木塞就成。

  而且开取烟丝也方?便,只要把上?头那个口给取下来,想要装回去?就再摁进去?。

  她?把徐祯也叫进来,三人都围在他?身边看打磨出这个瓶口,连晌午过了也没管,任凭肚子在唱空城计。

  最后出了成品,方?方?正?正?一个小瓶,取下活塞,怼着烟锅子,烟丝顺畅地往里进,不想倒太多,就一抖一抖地倒。

  领头的摸着这个爱不释手,他?半点不害臊地说:“你们懂解手后,又想吃一口旱烟的苦吗。”

  姜青禾面无表情,她?并没有那么想懂。

  埋汰玩意?。

  最后这个瓶子经由骑马先生介绍,卖给烟行,他?们骆驼客每年都帮着烟行运送水烟往南边,关系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