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席祯
他有呼吸有心跳,才被家人好好安置在床上,躺了三年。
这么看来,他还算福大命大。
只要人还在,就还有醒来的希望。
徐茵垂眸望着床榻上骨瘦如柴、面如枯槁的薛昭瑾,心突然抽疼了一下。
“……”
所以,是她家小瑾吗?
“唉……”钟敏华在床沿坐了下来,握住儿子瘦削到指骨分明的手,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叹息道,“昭儿,昨儿是你大喜之日,按理说要和你媳妇一起给娘亲敬杯茶的,娘亲喝到了你媳妇敬的茶,却没喝到你的,你说你这是不是不孝?还有,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怎好不去知会你父亲一声?合该带着你媳妇去给你父亲上柱香、敬杯酒才对……”
钟敏华与往常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儿媳妇还站在边上等呢,拿帕子擦去眼角的湿润,含笑朝徐茵招招手:
“茵茵,来,轮到你和昭儿说几句了,我去外头转转。先前是我不够上心,你说得对!昭儿醒来,若是看到家里变得如此冷清萧条,指不定会多难过。我是该振作起来了。”
钟敏华想着儿媳妇没准也有许多心里话想与儿子说,就把徐茵轻轻推到床沿边坐下,随后识趣地退出室内,顺便还叫走了伺候的人,让他们守在门外即可,别打扰儿媳妇与儿子说悄悄话。
徐茵:“……”
即使是她家小瑾同志,面对此刻昏迷不醒的他,能说什么呀?
倒不如给他按摩一下,缓解缓解肌肉萎缩咧。
听婆婆说,给他开方配药的神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京给他复诊,复诊时会给他针灸推拿,还教伺候的下人,每天给他翻身、按捏,多半也是刺激穴位、缓解肌肉萎缩。
徐茵力气大,不需要其他人搭手就给毫无知觉的薛昭瑾翻了个身,并且全程很轻柔,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翻完身,给他从头到脚按摩起来。
按摩前,还给他喂了一支上个小世界囤的联邦特能营养液。
营养必须得跟上,否则再消瘦下去,真的只剩皮包骨了。
徐茵一边按摩,一边琢磨想个什么法子,最好把他喝的汤药药材都换成系统仓库的。
倒不是不相信神医,神医据说是皇上派人全国各城门贴告示招募来的。如果不是真心想救薛昭瑾,皇上何必多此一举?
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皇上没问题,神医没问题,但倘若府里有见不得大房好、巴不得薛昭瑾永生永世醒不过来的呢?
思及此,徐茵手上按摩的动作毫不停顿,眼睛却眯了眯。
听婆婆说,神医开了药方,交由府里抓药,伺候薛昭瑾的人熬药,这中间但凡有谁起了歪心思动点手脚,很难被人察觉。譬如把其中一味药换了,又譬如用劣等药混充上等药、假药冒充真药,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大少奶奶——啊!”
丫鬟有事回禀,被徐茵大胆的作风吓得双手直捂眼:“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徐茵:“……”
没看见你嚷什么嚷!
这下好了,松雪院里伺候的下人以及听到动静从前头赶来的婆婆都知道她把新婚丈夫翻来覆去“蹂躏”了……
虽然她解释以后,婆婆表示理解,还当众替她解围:“神医确实有交代,要多给昭儿按按,免得他醒来以后浑身僵硬、行动不便。原本我是想着你刚过门,还需要适应,就没和你提这些,想不到……茵茵,娘亲真的很高兴,这说明你不嫌弃昭儿。我心里清楚,他这副样子,也只有真正把他放心上的至亲才不嫌弃他,外人可能连靠近他都感到害怕……”
钟敏华这么一说,下人们恍然大悟:大少奶奶原来是在遵医嘱啊!
顿时,徐茵在下人们心里的形象伟岸了许多。
诚如大夫人所言,大少奶奶进门还不到一天,昨儿这个时辰才刚从娘家徐府抬出来,连堂都还没拜呢!没想到今儿就来伺候大公子翻身、按捏、疏通筋骨了。
可见大少奶奶是真心爱慕大公子,那些说大少奶奶自小不受娘家器重、娘家卖女求荣才把她嫁来薛府的传闻纯粹是无稽之谈!以后谁再造这些谣,他们第一个不干!
徐茵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收了一波下人的心,她见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像方才那么古怪了,松了口气。
跟着婆婆出了松雪院,往她住的揽月居走去。
揽月居以前是薛昭瑾看书作画放松心神的休闲小院,开门是亭台楼阁小花园,往东是荷叶田田的莲花池。晴朗的夜晚,月亮映照在池面上,坐在揽月居靠近湖畔的九曲回廊上,月影近在咫尺,仿佛能一揽入怀,故而有了这个名字。
订下与徐府的这门亲事以后,老太君就让人开始准备婚房,考虑到大孙子的状况,出于弥补的心思,挑了这座离主院比较近、风景也比较好的院落。
徐茵早上出门时,匆匆扫了眼院落的环境与布局,大致还是挺满意的,离湖近、离其他人的院落远,胜在一个清静宜人,搁现代妥妥滴湖景度假别院。
通常而言,离湖近的屋子潮气会比较重,但古人有这方面的经验,盖屋子时会把地基垫高,主屋的地势基本都比较高,需要爬三五个台阶。像揽月居这种离湖近的,直接砌了八级台阶,就是为了避潮。
钟敏华也很久没有踏入这里了。
儿子坠马昏迷后,她过来看望儿子也是待在前头主院,哪有心情来揽月居赏湖景。
此刻站在揽月居的主屋前面,望着布置成婚房的喜庆院落,她似叹非叹:“昭儿若是醒着,不知会有多高兴。”
徐茵:“……”
婆婆您是认真的吗?
没经过他同意,给他定了一门冲喜的亲事不说,还把他休闲娱乐的小院拿来当婚房,气性大点的,昏迷着都能被气醒,能有多高兴?
第1474章 霉运女配吃瓜种田(8)
但现在这里是她的地盘了,薛昭瑾气性再大,也休想她搬出去。
除非把他的主院让给她,松雪院也不错。徐茵看上屋侧那小一片松树林了,秋天能打不少松子,夏天能捡不少蘑菇。
咳,扯远了,先吃饭吧!
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计了,偏偏身边一直有人,想偷摸吃几口垫垫肚子都不行。
婆媳俩一起坐下来用膳。
徐茵让陪嫁丫鬟提前回来,知会小厨房的人,做些热乎的吃食,推说她想念南方的三白米粥和金镶白玉板了,赶紧去准备!
啥?厨子不会做?
连“三白米粥”是哪三白熬的也不知道,对“金镶白玉板”更是一头雾水。
那腌笃鲜面条总会吧?也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要他何用!
最后端上来的米粥是府里常喝的长寿粥,说老太君就喜欢喝这个米粥,所以府里的大小厨房,备足了熬这款米粥的料。
除了粥,还有几款配粥的点心:都是二房那边经常点的千层糕、梅子糕、金乳酥、鹿肉夹饼、秘制撒子、梅酱麻酥糖……
“母亲,本来想请您尝尝我在南方吃过的几道最好吃的点心,可惜厨子不会做,就算会做也没发不出食材。找二婶要吧,没准会嫌我嘴巴挑,唉……”
钟敏华顿时觉得委屈了儿媳妇:“放心,娘亲一会儿就去找老太君商量这个事。”
只要钟敏华肯出面,这事基本就成了。
且不说钟家与薛府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如果不是钟敏华自个觉得自个不详,克死了丈夫又克得儿子坠马昏迷,有愧于夫家,主动放弃了掌家权,哪里轮得到二夫人;单说东西两院的差别待遇,老太君也会尽量补偿她。
钟敏华用完早膳,从揽月居离开,立马又跑了一趟荣安院。
果然,老太君不仅爽快地答应东院的小厨房归东院自行打理,另外还阔绰地批了一笔月银供东院小厨房采办。
这是直接批给东院的补贴,无需上报采办了啥,也不会有人来查账。
徐茵听婆婆回来转述后,立马想到了二夫人,她听到这个消息不晓得会是什么心情?
大概会气得炸毛吧:小厨房归东院自己管不说,竟然还有一笔大额补贴,这跟分家分钱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收到风声的二夫人,就在西院摔起了茶盏。
但也只敢摔摔茶盏、茶壶,还没分家呢,这些都是公中资产,都是记在账上的,摔坏了得自己掏钱赔。
徐茵从婆婆手里接过了小厨房的掌管权,第二天就整了一桌南方的特色佳肴款待婆婆。
钟敏华看着一桌丰盛的菜,欣慰又感动:“茵茵,你的心意娘亲领了,以后这些事交给下人,没必要亲自下厨。有特别想吃的菜,你只管说,具体的让厨子去做。”
徐茵笑吟吟地给她倒了一杯掺有灵湖水的豆乳茶:“母亲,我晓得的,这不回京有好一阵子了,着实有点想念南方菜,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来,尝尝我调的养生豆乳茶,这方子还是我寄住的寺庙主持传授与我的呢,说常喝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钟敏华赏脸地喝了一口,由衷赞赏:“确实可口美味!”
顿了顿,想到荣安院的老太君,屏退伺候的下人问徐茵:“老太太那儿可有差人送去请她尝尝?”
徐茵笑着颔首:“送了,煮出来就让丫鬟提了一壶过去。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老太君口味。”
“送了就好。”钟敏华松了口气,趁此刻屋里就只有婆媳俩,小声传授起府里的生存之道。
徐茵听完,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事事以老太君为先就不会错!
徐茵边听边点头,反正给老太君送去的豆乳茶没掺灵湖水,就是一壶普通的豆奶,无非就是口感好点儿,送了不喝倒了她也不心疼。
灵湖水不像别的物资,是真正的用一点少一点。
最近几个小世界一直没爆出“修真小世界疗休养”的奖励,眼瞅着现有的灵湖水快见底了,除非身体抱恙,譬如婆婆,又譬如小瑾,需要灵湖水内调外用,她是真舍不得拿出来用。
钟敏华不知个中内情,只觉得儿媳妇调的豆乳茶当真香甜可口,甚至让她勾起了小时候的记忆。
“我六岁那年,有幸跟着父亲母亲随驾去北方避暑,喝过一碗当地特色的牛乳茶,是我印象里最香最好喝的牛乳茶,没有牛乳的腥膻味,还有股淡淡的豆香。”
徐茵闻言了然:那应该不是豆香,而是杏仁香。
杏仁煮奶茶,能提香去膻味,对喝不惯牛乳的人士很友好。
“母亲若是喜欢,赶明儿媳试试。”
“不必这么麻烦。”钟敏华连忙摆手,“我今日已经破了一次斋戒,可不兴天天破,佛祖会怪罪的。”
徐茵:“……”
还以为昨天一番开导,婆婆已经想通了呢,没想到还要继续吃斋诵经住家庙啊?她这身体,哪里还能继续吃素?能量都快被掏空了。
徐茵想了想说道:“母亲,我在南方寺庙时,曾听主持说过一席话,她说佛在心中、佛在口中、佛在万事万物中;只要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她还说不一定吃斋念佛就一定具有佛性;同理,不斋戒也不一定不具有佛性。就像她和寺中众师姑下山化缘,不也是化缘时得到什么就吃什么?”
钟敏华闻言愣了愣,隐约回想起早些年前给经过府门口的和尚、尼姑布粥施饭,当时也是厨房里有什么就给什么,给的似乎也不全是素食。
那些捧着托钵化缘的和尚、尼姑无不笑吟吟地向她鞠躬念佛语致谢,好似这些饭菜在他们眼里与斋饭没区别。
难道真的像儿媳妇说的:佛祖并不在乎你吃不吃素、斋不斋戒,在乎的是你心中是否有佛、口上是否积德、言行是否向善?
这么说,她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
可她身边信佛的人,都是斋戒吃素的啊。
“母亲,我在寺庙生活了十多年,还能不清楚这些事?”徐茵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信咱们试试?”
“怎么试?”
“您只要谨记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其他不必刻意去做,包括长跪诵经、斋戒吃素,不出半年,昭哥哥就能醒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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